正文 我的初戀沒走散(完) — 40.快接電話

12月31号,跨年夜。

历年来的这一天,戈登出版社都会举办一场年末晚会,以感谢出版社大大小小同仁一年来辛苦的付出,除了让出版社的员工参加之外,更会邀请与出版社合作过的作家、企业、厂商等一同前来共襄盛举。

然而,在这五光十色、觥筹交错的宴会厅里,有一个人显得很格格不入,那就是许翔,他现在正独自一人端着酒杯,神色淡漠地站在离人群遥远的阴暗角落里,彷佛极力想将自己融入那黑暗之中。

而在不远处,刘闵齐和陈如意坐在远离舞台的圆形小餐桌旁,蹙起眉地观察着前方的许翔。

「呐,如意,你说,那个许翔今天怎麽来了啊?」刘闵齐好奇地问着一旁的陈如意,「他不是从来不来这种场合的吗?」

「这我也很好奇……」,陈如意手撑着下巴,疑惑地歪着头,「明明之前他从不参加的啊,邀请函寄到他家也是被他无视,怎麽这次突然就想来了呢?」

「我想……」,刘闵齐断言道:「他就是个怪人吧!你看他到这里後,就一直一个人站在那,而且还一脸阴暗的样子,看得挺吓人的!」

「我也这麽觉得……,」陈如意顿时想起了宋子曦说的那些话,不禁内心对许翔有点警惕,她低声自语着:「他到底想干嘛呢……?」

刘闵齐见她看起来有些失神,追问着:「你说谁?许翔吗?」

「啊?」陈如回过神,她笑着摇摇头,「没有啦!」为了不让刘闵齐继续深入问下去,她赶紧换了一个话题,「唉呀,刘闵齐,一年又过了啊,时间过真快,不知不觉我们也在这工作两年半了欸!」

「是啊,这一年你光是当许翔的责任编辑就有够累的了,还得额外去编辑《文学志》,真是辛苦你了。」

「还好啦,你这位美编也不轻松啊,只能说……」

「当编辑真是累得像条狗!」陈如意和刘闵齐异口同声地说道,说完後,两人对於这样的默契都愣了一下,随後两个人都笑趴在桌上。

「哈哈哈,真不愧是我的职场好同志!」刘闵齐灿笑地搂着陈如意的肩,「欸陈如意,要是我之後高升了,你要不要转换跑道改来追随我啊?」

陈如意一脸狐疑地看着他,「你会高升?你和我资历相同,怎麽可能有机会高升啊!」

「我就是随便问问嘛!」刘闵齐拍着胸脯,傲气说道:「而且,谁说我没有高升的机会啊!你没听过,『人因梦想而伟大』吗?难道资练浅,就不能怀抱着高升的梦想吗?」

陈如意被他这一番铿锵有力、充满志气的言论惹得哄然大笑,「行行行!那到时候您高升时,请记得提拔我啊,哈哈哈。」

「哼,那还用说吗,我们可是具有革命情感的小夥伴啊!」他假作挥泪的样子,感叹地说:「我们两个在戈登编辑部的奋斗史,都能写成一部赚人热泪的励志小说了!书名就叫『那些年,我们一起骂过的曹老头』!肯定畅销又热卖!」

陈如意笑到眼泪都快流出来了,她抹了抹眼眶的泪,「哈哈哈,白痴,那样不行,书名应该要更符合现在的流行趋势才对,嗯……例如『致我们痛苦的卖肝人生』!这样才会畅销啦!」

「哇,真不愧是我们文学杂志的编辑啊,下的标题果然就是不同凡响!」刘闵齐举起酒杯,「来,预祝我们未来一路高升!」

陈如意也笑着举起酒杯,「敬未来!乾杯!」

在她仰头一饮而尽後,她放在桌上的手机震了震,她低下头一瞧,是宋子曦传来的讯息。

坐得离她很近的刘闵齐自然也是看到了萤幕上显示的名字,他眯起眼,促狭地调侃道:「唉唷,是男友查勤的简讯吗?」

她害臊地大力拍了下他的肩膀,「吼,你很烦欸,我要去跟唯霏告状哦,说你都欺负我!」

他冷哼一声,不在意地耸肩摊手道:「去啊,Idon\'tcare!反正我平时也都会跟她抱怨你欺负我。」

「哼,唯霏才不会相信你的鬼话呢!」她解锁手机萤幕,点进LINE。

宋子曦说:不、准、喝、太、多!敢喝醉回家你就死定了!P.S:结束後打给我,我去载你。

她心里一甜,笑吟吟地打字回覆道:是的船长!绝对不会醉!

「如意!如意!你在哪啊?」小桑从前头舞台处边高声呼喊边朝着这边走来,她一个转头,恰巧和陈如意对上视线,她豁然开朗地跑向陈如意他们那桌,「如意!终於找到你了!」

陈如意将手机收进外套口袋,「小桑?怎麽了吗?」

「总编和倩倩姐在前头说要介绍人给你认识,让你赶紧去前面找他们!」小桑喘着气地说着。

「介绍人给我认识?」

小桑双眼发亮地兴奋说道:「对啊,他们还发出豪言,说今晚一定要把你销出去耶!我刚看了一下,每个都是极品的黄金单身汉啊!你赶快过去吧!」

「蛤?我……」,陈如意看向刘闵齐,眼神里尽是求救的讯号,殊不知,刘闵齐那厮没良心的家伙,竟然摆出一副看好戏的嘴脸,丝毫没有要帮她的意思!

陈如意瞪着他,在心里暗骂着他的见死不救,同时她也回忆起去年的年末晚会……。

去年跨年夜的年末晚会,丁倩倩说,看陈如意老是单身又交不到男朋友,一个人孤零零地度过跨年夜实在太可怜了,自己身为陈如意的大学学姊,总得好好照顾学妹才是,於是,那一晚,陈如意就被她拉着到处认识对象,搞得她很是疲累,重点是,那天她光是和人应酬,就喝了不少酒,晚会结束後,她不但没交到男朋友,反倒还醉得一蹋糊涂,完全不省人事,最後还是靠刘闵齐把她扛回王唯霏家的。

怎麽今年,倩倩姐还是不死心啊?而且,连曹老头都加入了倩倩姐这媒人婆的行列?

这……这下她真的惨了,大事不妙啊!

陈如意犹豫了一下,决定坦白一切,她哝哝地对着小桑说:「可是……,我今年已经有男朋友了……。」

小桑瞪大了双眼,惊讶得都提高了音调,「什麽!这是什麽时候的事啊?」

「呃……不久前。」

「那真是恭喜你了!」小桑先是笑着恭喜,但随即又哭丧着脸,「那总编和倩倩姐那边该怎麽办啊?」

「要不……」,陈如意眨着眼睛,极其无辜地说:「小桑你去帮我委婉地拒绝吧?」

小桑为难地摆手回道:「不行啦!总编和倩倩姐两个人都喝多了,现在情绪正高涨呢,我怎麽敢去扑灭他们的满腔热血啊?」

「那……怎麽办啊?」陈如意更急了,「还是,我去和他们说我已经有对象了?」

「这也不行!他们俩个刚刚可是在那群青年才俊面前,把你彻头彻尾地夸了一番啊!结果你现在去说你有对象了,那岂不是让他们难做人吗?」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这样我到底该怎麽办啊?」陈如意撇了一直没吭声的刘闵齐一眼,哀求道:「我的好同志,你好歹也说句话吧,你当真要见死不救吗?」

刘闵齐喝了一口酒,笑眯眯地说:「不然你就先去露个面吧,这样至少场面也不会那麽尴尬,至於你已经有男朋友的事,就留到之後在私下和他们说吧,今天还是留给他们一个面子。」

「可我不想去和那些男人打交道啊……」,一想起宋子曦发怒的样子,陈如意便紧张得全身冒冷汗,她怯怯地说:「要是被我家那位知道了,我肯定会被他修理的!」

「那你就随便找理由落跑啊!」

「哪有这麽容易落跑啊!你看我去年不就没逃成功吗?」

「唉唷,船到桥头自然直嘛,到时候你再随机应变啊。」刘闵齐轻笑几声,「何况,有了去年的经验,你今年应该也比较知道怎麽做了吧!」

「唉……,我真不知该笑还是该哭了。」陈如意站起身,脸上的表情宛如是个要上战场的士兵般决绝,「闵齐同志,我就先走一步了,要是我半个小时後没回来,还请你前来解救我!我今晚是真的不能醉着回家啊!」

「好啦,我知道,我会在事态变得严重之前去拯救同志你的!放心地去吧!」

「嗯……我去了……」,陈如意有气无力地说着,她挥着手和刘闵齐道别,随後便跟着小桑前往战场了。

半个小时过去了,刘闵齐见陈如意还是没回来,只好动身前往前方舞台附近,但他却怎麽也寻不到陈如意的身影。

他紧蹙眉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他转了另一个方向去找丁倩倩。

在某个餐桌,他找到了正和人聊得起劲的丁倩倩,他弯下腰,轻声问着:「不好意思,丁姐,陈如意人呢?」

「如意?她和人走了啊!」

「啊?」刘闵齐心道不好,赶紧追问:「她和谁走了?」

「我想想……,啊,是那个难搞的作家!叫……」,丁倩倩因酒精的关系,导致现在脑子有些不好使,「叫……什麽啊?」

刘闵齐半信半疑地吐出两个字,「许翔?」

「啊!对对对,就是许翔!」

「如意和许翔走了?」

「是啊,刚刚看如意有点喝醉了,本想找你送她回去,刚好许翔就出现了,他说自己也正要离开,可以顺道送她回去,我和曹总编想说如意和他合作也一年多了,两人应该算挺熟的,所以就让他送她回去啦!」

「什麽?」刘闵齐心想,许翔这怪人什麽时候这麽好心了?平时明明那麽刁难陈如意,怎麽现在突然就转性了?

「呐,刘闵齐你说,这个许翔会不会是对咱们如意有意思啊?」丁倩倩语气暧昧地问着刘闵齐。

「我可不这麽觉得。」刘闵齐想了想,「不行,我还是不放心,我去打电话看看。」话一说完,他便转身快步离去。

「唉唷,紧张兮兮的……你是如意她妈啊!」丁倩倩在刘闵齐身後大喊着。

刘闵齐不理会丁倩倩的话,迳自走到饭店外面,从裤子口袋拿出手机打给陈如意,等了许久,但却始终没人接听。

他心里的不安愈来愈甚,除了不断打电话给她之外,实在不知道还能怎麽做,更何况,他根本不知道陈如意现在的家到底在哪,每次他问她搬去哪了,她都只是含糊带过,导致他现在也无法直接杀到她家去。

「陈如意……快接电话啊……」

依旧没有接通。

怎麽办呢?……啊!宋子曦!

刘闵齐拨电话给正在外地拍戏的王唯霏,电话响了很久後才被接通,他二话不说地直奔主题:「我知道你很忙,所以我回去再和你说明,你现在只需要给我宋子曦的电话号码!」

「……好。」

王唯霏挂断了电话,没过多久,刘闵齐便收到了她的讯息,很简洁明了地只有一串号码,他立刻照着号码拨了通电话过去。

一道低沉迷人的声音传了过来:「喂?请问哪位?」

「宋律师你好,我是刘闵齐,陈如意的同事。事出紧急,请问你方便和我说一下如意家的地址吗?或是你现在方便去她家确认她是否回家了吗?」

「她怎麽了?」

刘闵齐犹豫着该怎麽开口才好,可现在也并不是他在这里犹豫的时候了,他只好如实地说道:「如意她有点喝多了,然後好像……被我们出版社一位作家带走,说是要送她回去,可我打她的电话却都没人接通,我很担心她。」

「是……许翔?」

刘闵齐很是震惊,「你怎麽知道?」

「……我知道了,谢谢你,剩下的我会处理。」

刘闵齐虽然听不出宋子曦此时的情绪,但在听到他的保证後,刘闵齐他那一直紧绷着的神经才终於能稍微松懈下来,他仍是关切地继续说:「那就交给你了,如果确定她没事的话,还麻烦你通知我一声,不然我这整晚都会担心得睡不着呀!啊啊,还有,你不要怪如意又喝多了,那不是她愿意的。」

「……好,那我先去找她了,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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