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我的初戀沒走散(完) — 8.熊精靈 陽光馨香

刚升上国二时,班上重新制作新的班级服,而在一堆五颜六色的颜色票选中,代表着众多少女的梦幻粉红色高票当选了,然而向来随和的宋子曦却十分反常地不高兴了,还板着一张脸臭了一整天,也因为他全身垄罩着高气压,导致那一整天班上没半个人敢去和他说话,当然,除了陈如意这个不怕死的。

「欸欸,宋子曦,你心情不好啊?」陈如意坐到宋子曦座位前,一脸关怀地问道,而坐在宋子曦隔壁的李毅州,听见她这麽一问也偷偷抬头看着宋子曦。

宋子曦冷眼瞧了她一眼,「没有。」

「那你脸干嘛这麽臭?好像全班都欠你钱一样。」

宋子曦瞪了过来,怒道:「要你管,你住海边啊,管这麽多。」说完还不忘再狠狠瞪她一眼,然後愤愤地离开座位走出教室,留她在原地一脸茫然。

李毅州一脸佩服地看着陈如意,拍手道:「陈如意你胆子真大,全班就你敢跟宋子曦搭话,你没看他今天心情特别差吗?就连我都不敢跟他说话欸!」

李毅州和宋子曦从幼稚园开始便认识了,一起长大的他俩情同手足,可说是形影不离鹣鲽情深……呃,是兄弟情深。

陈如意感到有些无辜,「宋子曦这是吃炸药了吗……火气怎麽这麽大啊?」

李毅州摸了摸他那乾净得没半根毛的下巴,假作捻须状,意味深长地说:「这你就有所不知了。」

陈如意抱拳一揖,「还请道长赐教!」

「这个嘛……子曦的事我一向是不跟别人说的,我是看你胆子这麽大,勇气可嘉,肯定不是一般人,所以才破例和你说的!」

她眼睛一亮,急迫地问:「真的吗?那你快跟我说宋子曦他到底是怎麽了?」

「咳,这个……泄漏天机是要付出代价的。」李毅州贼贼地对着陈如意笑了笑。

「……好吧,那待会去福利社请你喝饮料,道长满意了吧?」

「满意满意,特别满意!」李毅州笑得合不拢嘴。

「那还不快说!」

「好好好,你耳朵靠过来点,这可是机密啊!」李毅州神秘地用气音说:「我跟你说啊……。」

李毅州说,其实宋子曦这人平时都是很随和的,但只有在一件事情上他绝不妥协,那便是叫他穿粉红色的衣服或是用粉红色的东西,因为他最最最讨厌的颜色就是粉红色,这原因还得追溯到宋子曦幼稚园中班。

那时候宋子曦的妈妈不知道哪根筋不对劲,买了一件可爱的粉红色小猪T恤给他穿,还不是只有小猪是粉红色而已,是整件衣服都是粉红色的,穿上去整个人都变得朦胧梦幻了,这在家穿穿也就算了,偏偏有一天宋子曦不知道是不是脑筋打结导致脑子短路,竟然穿去幼稚园上课!

更丢人的是,那一天还有另一个小女生也跟他穿一模一样的衣服,结果幼稚园里的小女生们纷纷笑着问他为什麽要穿女生的衣服,导致宋子曦一整天都在被人嘲笑,於是在那之後,就再也没有人见过那件粉色小猪T恤了,而宋子曦也就此不碰任何有粉红色的东西了。

「偏偏啊……偏偏这次的班服是粉红色,你说,要他穿一整年的粉红色班服,他能不闷吗?他能不气吗?」李毅州感叹地摇头。

陈如意恍然大悟,「难怪他火气这麽大!」

「大家虽然不知道他是为了什麽而怒,但至少都看得出来他心情极差,也就你这个蠢蛋敢跑来问他,你也算是个人才了!」

她乾笑两声,「嘿嘿……谢谢夸奖。」

後来,每到星期三的班服日,宋子曦就总是穿着他的立领运动服外套,即便热得汗如雨下,他依旧是紧紧地穿的外套,将拉链拉到最顶,死都不肯脱下,全班几乎没有人见过他在星期三时脱下外套,也没有人见过他穿着粉色班服的模样。

陈如意曾经好奇地问过他,他里面到底有没有穿班服?

他回答她没有,他说他里面是裸体。

她听到後脸上一阵燥热,羞得拔腿就跑。

以至於往後到了星期三,陈如意总是不敢用正眼看宋子曦,深怕自己会红着脸去意淫他那外套下令人流口水的裸体,显得自己像是一头饥渴许久的狼,见到鲜肉就流口水。

在很久很久以後,陈如意和宋子曦意外地谈到了国二那件粉色班服的回忆,她才知道原来当初自己被宋子曦骗了,他说,他不脱外套不是因为他裸体,只是因为他里头穿的是便服,怕脱下外套的话会被老师和教官碎碎念,毕竟那时学校服仪管得很严,所以他才总是穿着外套。

宋子曦对於陈如意一直深信不已感到相当意外,他对此表示,国二时的她真是蠢得可怜,连这种白痴才会信的话她都深深相信着。

宋子曦还鄙视地问:「你真的相信有人会裸体去上课?」

陈如意反驳:「那是因为我很单纯又很相信你,所以才会对你说的话从不怀疑好嘛!」

他笑道:「你就承认你是蠢吧,我不会嫌弃你的。」

她嗔道:「不要!我会嫌弃我自己!」

「那我也没办法了,你慢慢嫌弃你自己吧。」

「喂,哪有人这样的!你应该要再更有耐心地安慰我,然後对着我深情地说:『就算你很蠢,也是蠢得很可爱,蠢得令我疼爱,蠢得让我想好好照顾你呵护你。』这样才显得你是真心的不嫌弃我啊!」

「……那我收回前言,其实我还是很嫌弃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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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子曦的家,是楼中楼的格局,一楼是客厅厨房外加一间厕所,二楼则有三间房间以及一间浴室,楼梯左侧较大的那间房是他的卧室,中间则是书房及浴室,而在楼梯右侧的则是陈如意即将进驻的小窝。

她看了看自己的房间,甚是满意,房间大小适中,整体风格是简约的工业风,该有的也都有,房内还有两扇窗户,采光极好,更重要的是,桌子椅子柜子上一点灰尘也没有,看来宋子曦打扫得挺勤奋的嘛!唯一美中不足的,大概就是她的房门正对着他的房门,以後怕是免不了可能一开门便看见他了,唉,算了算了,既来之,则安之,他又不是洪水猛兽,她怕什麽!

「房间还行吧?有缺什麽吗?」宋子曦倚在房门口问着。

「还不错,暂时没什麽缺的。」

「有缺什麽再跟我说。」他将手伸进自己裤子的口袋,不知道拿出了什麽东西往她这一丢,她下意识地用双手接住,摊开一看,是两把看起来很新又很闪亮的钥匙,一金一银的。

「这什麽?」她疑惑地问他。

「金色是大门钥匙,银色是房间钥匙。」

「给我的?」

宋子曦皱眉,「不然呢?」

她乾笑两声,「那就谢谢了。」

陈如意低头看着手里的钥匙,心里感到一阵欢喜,彷佛这间房子真的是她的家,她的避风港,她的归属。

「要没事的话,我就先回事务所了。」

「事务所?」她抬头望着他,「对哦……我都忘了你好像是……律师?」记得老妈曾经说过林阿姨的儿子貌似是位大律师,她看了一下手表,「现在都已经六点了,外面天都快黑了,你还要去工作?」

「没办法,最近有个大案子要忙。」宋子曦转身走下楼,走到一半又停下脚步吩咐:「有事记得打电话给我。」

「哦……那……路上小心。」

宋子曦回头望了她一眼,淡淡地笑着,「嗯。」

随後,他就下了楼,过不久她便听见他关上大门的声音。

「啊!」她突然想起……她没他的电话啊!

唉,算了,反正暂时应该也不会有什麽事需要他帮忙的。

不过,他果然是个大律师啊,这麽忙,八成都在事务所过夜吧,难怪林阿姨会说他儿子常常不在家,既然如此,那她也就如林阿姨说的,把这当自己家啦!

陈如意看着那偌大的双人床已经套好崭新的床单,心想这个宋子曦还真的是准备周到,连床单都帮她铺好了,回头得好好谢谢他才是。

咦?宋子曦离开前似乎说了,他最近有大案子在忙?那今天怎麽还有空帮她搬家啊?而且这房间感觉就是有事先整理过,才会连一点灰尘都没有,他是哪来的时间打扫啊?

难道……他是特意为她做的……?

不不不,说不定宋子曦是请专业清洁人员到府打扫的,她怎麽这麽自恋地认为他会亲自替她打扫房间啊!她大力摇摇头,甩开脑中那些荒谬的想法。

但不知为何,陈如意心里还是感到一丝愉悦和一阵暖意,她开心地往床上一个後仰,倒在舒服的弹簧床上,而床单因她重重的压下,飘散出洗衣精夹杂着太阳晒过後清新的味道,好好闻的味道,她仔细一闻,这味道好像是超市里卖的熊精灵洗衣精,而且还是阳光馨香的口味……,等等,这熟悉的味道,不就是记忆中宋子曦身上的味道吗?

她淡淡一笑,看来他这六年来都没换过洗衣精呢。

陈如意想起自己曾在高中时问过宋子曦,到底是用什麽洗衣精,怎麽衣服这麽香啊?那时宋子曦只是微微皱了下眉,说他不知道,结果隔天到学校後,宋子曦在上课时丢了一张纸条给她,上头只写着「熊精灵阳光馨香」,陈如意开心得不得了,回家後吵着妈妈要换洗衣精,结果她家那位老妈完全不理她,还骂她说这麽罗嗦的话以後自己洗衣服,她便只好就此作罢,但仍是把这件事放在心里一直记着,想说以後有机会自己租房子住时,一定要换成和宋子曦一样的洗衣精。

但在高三毕业典礼那次告白失败後,她便打消换洗衣精这念头了,她把宋子曦锁进心里深处,同时也封印了阳光馨香这味道,而现在,她把头埋进枕头中,深深地吸了好大一口气,她重新唤起记忆,重新将这味道牢牢地烙印到脑海里。

陈如意回想着今天一整天这不可思议的过程,从他开了门的那一刻起,从她见到他的那瞬间起,或者是从他们在医院重逢的那一天起,她和他的人生似乎又再次相交了,不再像那失去联络的六年,是两条不相干的平行线。

难道,这是缘分吗?

如果真的是缘分,那麽,她……还能像以前那样……继续喜欢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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