捷运站一出来往右边走上五分钟,她走进一栋看上去特清新的住宅,搭着电梯来到最高楼层,这里只有一扇门。按下门铃後大门便自动打开,她踏着白色高筒帆布鞋走了进去,一位穿着医生长袍浏海过长的男子就站在玄关等她。
「早啊定雨。」男子提着拖鞋让她换上,嘴角勾起那个熟悉的笑容。
「阿奕早安。」定雨温和地开口,眼睛略有些浮肿。
何奕双手插在长袍口袋,转身走到冰箱拿了个冰敷袋给她「敷着才消得快。」
「谢谢。」定雨眨了下眼顺手接过,跟着他身後进到一间纯白的房间,里头采光特别好,阳光晒进屋里让整个空间特别明亮。
何奕自然地坐在电脑椅上,定雨也乖巧地坐在对面的沙发上,他递了杯咖啡给她「很久没来了,今天想和我分享什麽事情吗?」
听见何奕的声音後,定雨眨了眨眼睛,固然心里有太多想说话顿时却什麽话也说不出口,她握着那杯咖啡,默默地又哭了。
何奕稍微移动身子到定雨身边,他伸手轻拍了下定雨的肩膀没有说任何话就让她静静地哭,偶尔定雨会开口说点什麽,关於郭鹿和孙虎的事情,关於研究室的事情,关於居青的事情,还有关於婆婆的事情。
「这麽快...今天又一年了呀。」何奕看了眼桌上的相框,上面是年轻时的自己和幼时的定雨,以及身後一张温柔和善的脸。
定雨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那张相片,她紧紧咬着下唇心中又掀起一波涟漪,可她没有眼泪,只在心里下起一场没有期限的雨季。
「那是要给她的吗?」何奕看向定雨手上的纸袋和花,她点了点头轻声地说「嗯,等等要去看看她。」
何奕微微一笑轻拍着定雨的头暖声地说「我去开药给你。」
定雨乖巧地坐在位置上,忽然想起一问题抬头问道「阿奕...我这情况有可能会有很严重的失忆症吗?」
何奕停下码着药单的手指,对上定雨的眼睛後冷静地说「一般来说会有记忆力减退的可能性,严重的失忆症是指你完完全全忘记一件别人记得的事实吗?」
定雨点了点头,何奕摸着下巴沈默片刻皱了下眉头说「我接手你是在婆婆走後的半年,是在那之前的事吗?」
「...我也不确定,但可能是。」定雨抿了下唇想起居青只说见过自己,也没准确说出经过,而她本人更是一点印象也没有。
何奕闭上眼睛想了想「如果你真的想找回记忆我有方法可以帮你,但是我要说一句自私的话,身为你的老哥我不希望你这麽做。」他脱下医生长袍露出一如往常看见的刺青缓缓走到定雨身边「会让你选择性忘记的事通常都是让你感到痛苦的回忆。我答应婆婆好好照顾你,就不希望看着你一直被痛苦困住。」
定雨垂下眼帘脸色略发白地开口「但我想要想起来,我想知道自己被爱着的原因。」她附上何奕的手轻声地说「就算很痛苦,那也是我的选择,我该负责的部分。」
听见她这麽说何奕怀念地笑了笑「你还真是听婆婆的话呀,她也老是这麽教我。」何奕伸手拍了拍定雨的手沈稳地说「好吧,既然是你的选择,那我就选择支持你的选择。等我想好方法再和你说,今天先拿药吧。」
「谢谢你阿奕。」定雨愣坐在原地眼里闪着泪光柔声地说。
「傻瓜,我可是你的老哥。」何奕潇洒一笑走出房间,片刻後拿着一药袋回来,里头放着一瓶玻璃药罐。
「我晚点还有患者就不跟你一起去看婆婆,你一个人真没问题吗?」何奕送着定雨回到玄关脸上略不安地看着她。
定雨露出浅浅一笑「当然没问题,你的份我帮你一起和婆婆说。」
「那好吧,你路上小心。」何奕帮她打开大门目送她坐着电梯下去才缓缓把大门关上。
白色高筒帆布鞋再次跨进捷运站,在出站後转搭上一辆接驳车,车上的乘客极少,司机也面无表情地开着车。
她手上紧攥着纸袋和一束花,面无表情地看着窗外飞逝的景色,直到最後终於停在目的地。和司机道谢後下了车跟着指示走进被打扫得乾净的一方乐土,墓碑上刻着婆婆的名字。
定雨双手合十柔声地说「婆婆,我来了。」蹲下来将花供奉在一旁,又摆上纸袋里的饭团和玉子烧。
黑色後背包里还藏着一壶清酒和一酒杯及一瓶气泡水,她跪坐在地上举起气泡水轻声开口「婆婆,我跟你说喔,郭鹿和孙虎呀...。」滔滔不绝地和婆婆说着最近生活上的改变,有时笑得很开心,有时就静静地讲完一件事,最後她倚靠在墓碑上忧伤地说「婆婆...你在那边过得好吗?一个人会不会有点孤单?要不要定雨去陪你...。」
定雨失神地眨了眨眼睛天空忽然下起大雨,她着急的从背包里找到黑色折叠伞撑在墓碑上,自己就这麽坐在墓碑身边静静闭上眼睛,想像自己陪在婆婆身边的模样,连呼吸趋近平静,雨打在脸上的感觉特别寒冷,可这时候流眼泪也就不会被看见了吧。
同款的白色高筒帆布鞋出现在不远处,他带着略喘着气的呼吸声,身上带着一股淡淡的海洋味,脸上挂着一金丝细框眼镜,镜片後的眼神心疼地望着依偎在墓碑的那人。
他迳自收起手上的伞,淋着雨一言不发地坐在墓碑的另一边,他轻轻牵起定雨的手,眼里满是不舍和温柔。
定雨缓缓张开眼睛确认着他的眼神,撇过目光後任凭他牵着自己的手,心中自嘲一笑,原来大雨中有一人陪着自己淋雨竟是件那麽温暖的事。
两人保持着这个姿势这个状态一路到雨停了天黑了定雨才缓缓松开那只手,他慌张地抓了回来,好像一松开手重要的东西就要不见了一般。
她轻轻拍了下他的手背,嘴角尽力勾起一笑,眼神柔和地望着他,四目相对时他才肯松开紧攥的手。
定雨起身朝着墓碑再拜上一拜,居青替她收起墓碑上的伞和地上的背包,拉着她回到车上。
一上车他立刻调整了车内的暖气,特地在路上买了杯热茶给她握在手心,她一路看着窗外沈默不语,眼里极其清澈却什麽也看不透。
藏青色的敞篷车再度停在那个熟悉的车位,他一路跟着她来到公寓大门,定雨忽然转身看向居青的双眼,她抿了下唇轻声地说「居青,到这里就可以了,接下的路我自己走便好。」
镜片後的眼眶瞬间就红了,他咽了回口水暖声地说「不好,我能陪你走得更远。」
「已经足够了,居青。」定雨浅浅一笑朝他伸出手。
居青紧皱着眉头顺着她的眼神摇了摇头「别想,我不会给的。」
「居青,家的钥匙多於一把是要出问题的。」悬在空中的手没有一丝颤抖,定雨脸上保持着一贯的笑容,看上去仍是那麽温柔的模样。
他紧咬着下唇快把自己咬出个伤口,她的目光始终望着他的眼睛,没有一丝催促或是期待,仅仅是等着他和自己离别。
钢琴家的手指带着颤抖伸进口袋,紧攥着那把挂有黑武士的钥匙,深深刻刻在手心烙下钥匙的红印。
定雨眼里藏着在时光里路过的悲伤,也许是习惯又或许是胆小,潜意识总在幸福开始之前便选择了放弃,宁可错过一千,不可放过一人,那一人其实也就是自己。
她轻柔地扳开居青的手指,手心中间躺着那把钥匙,它离开的悄然无声。居青红着眼眶紧咬着下唇,心里的喜欢、宠溺、偏爱一个个慢慢黯淡,望着她转身的背影,他忽然低头轻声一笑。
听见身後传来一声浅笑,定雨楞是停下那只按着密码的手,顿了几秒居青站在原地低头呢喃「定雨,记得事与愿违後的三步骤吗?四海八荒人潮汹涌,可我只偏爱你,如果往前仍让你感到害怕,那你尽管转身向前吧,我一点点朝着你便好。」
她停下的手缓缓地动了起来,居青静静站在远地语气坚定地说「定雨,灯火阑珊,我的心借了你的光,让我照亮你的暗。」
一字一句如稻城寒冬清晨融化的雪,如雨季终於到期的晴朗,定雨忍着眼眶的泪紧紧咬着牙坚持到进了电梯後便彻底崩溃的大哭,身子摇摇晃晃走到707门口缩在角落成了一只只会哭泣的机器人,要不是白姨已经搬走,怕是又得出来「取材」一番。
楼下那人面无表情的伫在原地像是忘了回家的路该怎麽走,眼中的坚定藏不住隐隐的悲伤,他抬头仰望着七楼的位置,房里的灯没有亮,他也没有走。
口袋里的手机铃声划破几次宁静,他不为所动地站在原地仰望着七楼,灯始终不曾亮过,他的心也没个落下的地方。不知道过了多久身後传来匆匆忙忙的脚步声,两名女子赶着脚步出现在他眼前。
「表哥...定雨让我们来带你回家。」她们互看一眼後孙虎鼓起勇气朝着那沈重的背影缓缓开口。
居青深深吸了一口气轻声地问「她到家了吗?」
「应该是的...毕竟雨雨没有手机,我也是不久前才收到她传来的讯息。」郭鹿乖巧站在原地不敢过於接近居青,他的背影看上去实在太寂寞。
镜片後的目光仍望着七楼不舍离开,他沈默後温和地说「...让你们来接我?不只喜欢连关心都如此隐晦呀...。」
身後的两人相看两瞪眼,要强行拉走也不是,要撒手不管也不是,正当孙虎已经冒着生命危险想着还是要打晕带走时,居青缓缓转身迳自走出巷子口,他握紧双手眼里巴着眼泪不敢放,心上柔软的地方叨念着『回家的路再远,只要那里有你就是归属,可我现在走的路仅仅是路。你就在这,我能去哪。』
郭鹿看着他的身影恍惚之间和七年前定雨的身影有些重叠,她跑上脚步来到居青身边安抚着「表哥反正周一上课就能在学校见到雨雨了呀。」
「是呀...。」居青回过神长睫毛刷过镜片喃喃道「只剩下这一身份让我能名正言顺看看她。」
「是还有这一身份!表哥你不知道女生说没事就是有事!说没关系就是有关系!她让你走就是让你别走呗!」孙虎也跑上来搭着居青的肩一脸振振有词地说「定雨只是今天心情不大好,你找个好日子给她做顿饭,笑一笑她就原谅你啦。」郭鹿赶紧在旁边点头附和。
见让她们俩这麽担心,居青不禁自嘲一笑,自己什麽时候也变得如此畏畏缩缩了。
「照你的说法,当初你让我给你瞒着孙爹翘课去约会时,我其实不该帮你?」居青挑了下眉嘴角微微一勾地看着孙虎。
「好样的,现在没事了开始找人怼了是吧?」孙虎两眼无奈地推了下居青,他无谓地一笑迳自走去停车位。
郭鹿默默走在他们身後看着恢复精神的居青,她微微皱着眉头低声喃喃「定雨你的居教授没事了,那你呢?」
就这麽缩在角落忘了哭上多少时间,哭到眼泪都乾了她才拖着一身湿的身体缓缓走进707。
一进屋连灯都没开就直奔书房打开笔电给郭鹿发讯息,确认她收到後才从包里翻出今天何奕给自己开的药罐,心绪不安地紧紧闭上双眼往嘴里吞了颗药。
房间安静的能听见时钟滴答滴答往前走的声响,定雨愣愣坐在靠近阳台的地板上,双眼无神地望着夜空。
大雨过後的天空特别清晰,今晚难得能看见一两颗繁星闪烁,她眨了眨眼睛就这麽坐上一整个晚上,在不知不觉中睡去。
直到窗外洒进晨光照在她脸上,定雨才缓缓睁开眼睛,只是一清醒就觉得寒冷,身上还是那套淋过雨的衣物,她来不及回神就先连打了几个很大的喷嚏,鼻水悬在半空中,脸颊发烫发红,喉咙极其恶劣的疼痛,眼皮绑上千斤顶的沈重。
「又发烧了...。」定雨一身子瘫软在地上动都不想动,心里想着的却是『如果能这麽死去就好了...。』看着窗外晴朗的阳光,连空气都是清新的,只让她更觉得悲伤。
周一,居青没有如期见到定雨,白玉学告诉他「庄小姐今天难得请了假,听说发烧了。」居青一个着急抓着公事包才要开口,白玉学浅浅一笑接着说「下午的假我帮教授请好了。」
「玉学谢谢你。」居青一步当三步在走,转眼间就来到巷子里的公寓大门,按下熟悉的密码搭着电梯来到七楼,左转後右手边的门铃,他咽了回口水没有犹豫地按了下去。
片刻之後居青听见里头似乎传来什麽东西摔落的声音,什麽东西都无所谓他只祈祷别是定雨本人就好,那一颗心伴随着声音悬在那,着急的他都想破门而入时707的门终於开了。
「居青...?」定雨的双眼微微睁开,呼吸声听上去略急促,脸颊上一片通红额头上还有不少汗水,她才将门轻轻一推整个人便无力地倒进居青怀里。
居青皱着眉宇紧抱着怀里的定雨顺势将她以公主抱的姿势抱进屋里。一路上无视地上被弄倒的东西,直奔她的卧室,他轻手轻脚地让定雨安稳地躺回床上,又匆忙的进到浴室洗了条乾净的毛巾出来擦拭她脸上的汗。
『一大人了怎麽不懂的照顾自己...真的是...。』眼神里除了不舍还是不舍,嘴里一闷声「笨蛋。」手上的毛巾沿着定雨的脸颊一路向下才发现这人的胸襟大开。
脖子线条连上锁骨包含胸前一片白皙全毫不客气的出来见客,不对,是见居大神,胸前那道拙劣的疤也若隐若现出现在居青的目光之中。
眼镜後瞬间落下一滴泪水,他的眼神明显因这道疤受到了惊吓,整颗心疼痛得像是那道疤其实是剜在自己身上,好一会儿他才颤抖着伸出手替她扣上钮扣。
居青的脸色极其难看,他将头轻轻靠在定雨的床边哽咽地说「难怪你的余生相伴只是玩笑...你早就亲手丢了自己。」
片刻後他起身整理起房间一地的东西,一玻璃瓶就在床脚旁滚着,居青弯下腰伸手捡起,里头还是近乎全满的状态,外头贴着一标签上面全数英文字,他的目光停在其中四个英文字「NDRI」。
即便他在日本那时已经猜到一半,可当答案揭晓时他仍感到疼痛。他不敢想像独自一人面对病症的定雨有多无助,他不舍定雨狠心推开所有爱只是因为害怕自己成为爱人的负担,他心疼定雨的每一滴眼泪没有停止线,她得多勇敢才得以面对这一切。
居青眼神凝重紧紧咬着下唇将玻璃瓶摆回床边桌上,伸手轻柔地抚过定雨的脸颊轻声开口「不怕,我在这。」眼神坚定语气温和地将那句没说完的话补上。
窗外已近黄昏时分,定雨才含含糊糊再次醒来,若是没听见厨房传来做饭的声音,她肯定以为自己看见居青是一场梦。
床边桌摆上了水和一盒退烧药以及苹果口味的果冻,她躺在床上正正直视着天花板,眼角滑下一滴泪轻声喃喃「不是梦啊...。」
此时门外正巧传来敲门声,她赶紧闭上眼睛假装还没醒来,居青听仍没有反应便轻手轻脚走了进来。
居青仔细看着定雨的睡脸,他俯下身用自己的额头触碰定雨的额头,传达过来的体温依旧没下降。
「看来还是得吃药才行...。」他的语气极其担忧,轻轻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柔声地说「等会儿就能吃饭了,再睡会吧。」
待居青走出房门定雨才惊讶地张开眼睛,以为自己那时趁他喝醉偷亲他的事情被当事人知道。
她耳根红了一片将头藏进棉被里羞涩地说「啊...也不全怪我吧,到底是你的美貌诱使我犯罪...啊,庄定雨你太糟糕了!」
在她自言自语的期间居青又敲了一次门,她再次选择装死躺好躺平。
居青手上端着一锅粥轻声走进来,他蹲在床边看了眼定雨「怎麽连耳根都那麽红?」伸手触碰到定雨的皮肤时,她瞬间就睁开了眼睛。
「吵醒你了?」居青眨了眨他那长睫毛轻声地问道,定雨抿着嘴赶紧摇了摇头。
他才放心勾起酒窝柔声地说「我煮了粥你吃点,还有玉子烧喔。」食物的香味彻底征服床上那人的心,她就这麽栽在自己出的主意,明知是道坑还直直往下跳。
居青将食物全摆在她那张床边桌,自己就坐在地上准备和定雨一起吃饭。
她轻声地张口「居青,你坐床上吧。」
听见定雨的声音要比听见自己论文得奖还来得高兴百倍,他瞬间就坐到定雨身边,脸上的笑容好比花开一般灿烂。
定雨抽了抽鼻子不好意思地说「抱歉,我从小身子就不太好,也给婆婆添了不少麻烦,也没想给你添麻烦的...是我还不够努力...抱歉。」垂下目光静静地喝着那碗温热的粥。
居青伸手在定雨的额头上轻弹了一下「定雨,你不用感到愧疚,觉得感谢便好。如果你能和我说声谢谢,给你做上一辈子的饭我也乐意。」
她眨了眨眼睛耳根染红傻傻一笑「太浮夸了...不过谢谢你,居青。」乐得他脸颊上的酒窝特别明显。
定雨顺着居青的目光回看着他的双眼,像是海一样让人感到平静和沈稳,密不透风的心里吹进一阵海风,好像一切武装都能卸下。
「七年前的冬天婆婆留了句『我去买味噌』就再也没回来过...她离开的太匆忙,我一点心里准备也没有...。」定雨放下手上的碗轻声地说。
居青接过她手上的碗轻柔地附上她的手,眼神专注地听着她说话。
「是在等红绿灯时被一辆黑色休旅车酒驾直接撞上,地上没有一丝煞车痕,司机当场死了,婆婆被送上救护车後没多久也走了。去看婆婆最後一面时我心里非常地难受,眼泪却一滴也流不出来。那时候我才明白,原来真正的悲伤,是连心一起摔碎,连制造眼泪的地方都没有了。」定雨嘴角浅浅一笑眼神像是看透了什麽,居青静静专注地陪在她身边听她说话。
她紧紧抿了下嘴才接着说「然後...我可能遇见了你,但我不记得了。这些年我不记得的事情很多,失去的也很多。」
定雨起身回想着自己将它摆去哪,居青缓缓从桌脚拿起她正在找的那瓶玻璃药罐,她回过头看见他手上的瓶子微微颤抖轻声地说「是的,我是抑郁症患者。」
他的手因为她的自首而下意识紧握,他明明靠的那麽近,但她却像一座与世隔绝的孤岛,世界那麽吵嘈,却没有一个人让她安心说出自己的痛楚,将自己的状态说出口,对她来说究竟是一种痊癒还是一种失去。
「你不需要成为更好的人。」居青沉默片刻暖声地开口手上还紧握着那玻璃药罐,她的名字被他揉进心尖,轻轻一念余生不厌,镜片後藏不住的温和「定雨,尽管在我这安心落脚。」
眼眶红了圈,定雨愣了下才缓缓朝他走近「有时我会没来由的想哭,不喜欢吃东西,讨厌社交害怕人多的地方,连睡觉都感到特别的不安,整个人敏感的像多数人口中的神经病,甚至是对活着这件事感到疲乏...更别说是爱。」尽管她努力保持着冷静,语气仍然滚带着颤抖和不安。
她轻握着居青手上那瓶玻璃药罐「负面、悲伤、焦虑、消极,是这些年我体内仅存的成分,它不会治好我,如同有些伤这辈子都不会好。」一字一顿听上去如撕心裂肺般绝望。
「在日本你和我说的那些话,现在的你不也正勇敢着吗?」居青任她取成手上的玻璃药罐,目光追着她回到床上的身影柔声地问。
定雨微微摇着头轻声一笑「不,我在赌,赌你知道一切之後会不会离开。」眼里仍然没有一点期盼。
那一笑足以把居青杀上千万遍,胸前传来一阵心酸,他推了下眼镜温和地问「你就在这,我能去哪。」脸上没有当时的无辜也没有预期的失望,甚至没有一丝离开的打算。
顺着他的目光定雨知道自己赌错了,心底的雨季久违地感受到一股暖暖的阳光,她低下头浅浅一笑。
见她终於有一丝笑容居青额角上的青筋才略收敛些,他清了清嗓子温和地说「定雨,不如咱们打个赌,你再相信一次爱,我会让这一次,成为永远。」最後两个字说得特别诚恳听上去特别诱惑人答应。
「不了,刚刚那是我的任性。我也不知道怎麽就和你说这些,一生病就管不住自己的任性。」定雨撇开目光低下头轻声地说。
居青微微一笑脸上带着酒窝轻声地说「你这也算任性的话,我要多打包些,用这一生好好品品。」他缓缓凑近定雨身上,她慌张地往床头一靠完全被他困在怀里。
「打赌应该算我赢,是不是该给点奖励。」居青眼神有意无意地停在定雨的唇上语气暧昧地说。
她一脸上已经分不清是发烧的红还是害臊的红,定雨慌张地眨了眨眼睛呆呆地问「什、什麽奖励?」
「你说呢。」居青伸手握住定雨的手,眼神仍游走在眼前人身上。
「居青,我、我没有这个意思...。」定雨眼里又闪烁起不安,居青知道自己皮过头,抑制着心底躁动的慾望缓缓移开身子。
他咽了回口水温和地说「我知道,我也说过等得了你的朝朝就一定等得到你的暮暮,不过你别再把我推开了,好吗。」
像是被下咒一般定雨傻愣在他面前,撇开目光轻声喃喃「那是在保护你...。」
「轮到我来保护你了。来,啊。」居青露出酒窝温柔且认真地拿了颗退烧药要亲喂,定雨害臊地跟着他的语调缓缓张开嘴巴。
整个空间才刚顺利套上梦幻滤镜时,一声门铃直接强行套上现实滤镜。
定雨咻一声羞涩地跑来开门,居青浅浅一笑跟着她一起来到门口。站在门外的那人正是她的心理谘商师兼老板兼老哥,何奕。
他提着一袋橘子交给定雨後,长刘海後的眼神全身扫过一遍定雨身後的居青,脸上勾起一个微妙的笑容,右手比出一个大拇指兴奋地说了句「满分!」然後他就走了,对,他转身说走就走,今天就是个送橘子的。
这人莫名送了袋橘子过来又莫名说了句满分再莫名直接消失离开「这位是?」居青皱了下眉头疑惑问道。
「啊...我和他算是孽缘...一言难尽。」定雨自然听懂何奕的意思,可又不敢让居青知道自己这个恶趣味,只好打哈哈地提着橘子走回屋里。
看着一桌子的橘子和一陌生男子来找她,居青心里自然有些不是滋味,对着定雨伸手温和地说「奖励我要钥匙。」
「......。」定雨手指玩弄着一橘子撇开居青炙热的目光轻轻摇了头。
居青垂着失望的狗耳朵,将橘子剥好摆在她手心上温和且坚定地说「我不会忽然消失。」
「我从不担心你会去更远的地方,因为那是属於你的幸福。」定雨抬起头对上居青的眼睛,嘴角勾着浅浅一笑,眼神认真的不像说谎。
居青顺着那嘴角一笑低下头勾起温柔一笑脸上露出酒窝浅声地说「照你这麽说,我已经走过七年来到远方与你重逢,那你正是属於我的了,不是吗。」
定雨耳根瞬间通红,嘴上傻咬着一瓣橘子呆呆地看着居青眼里的温和,总感觉自己正往亲手挖的洞跳下去。
他缓缓朝定雨走过去,伸手轻抚过她的头发顺势放在後方稍稍扣住,身子微微向前凑近定雨嘴上咬走她嘴上那一瓣的橘子。
脸上不带一点红晕露出酒窝温和一笑抹去她嘴角沾上的橘子汁液「一言难尽男给这橘子还挺甜的。」头上的狗耳朵得瑟地竖了起来。
被他这一调戏定雨都不知道是该感谢何奕带橘子来还是该在下次上班前先揍他两拳,她拍了拍自己发烫的脸颊低声地说「班上同学都说你像冬天一般高冷,还真的是脸都不红一下。」
「要不要试试看怎样才能让我脸红,我乐意当课题欢迎你来研究。」居青解下脖子上的领带眼神带着若有似无的调戏,弯下腰捡起被定雨撞岛的书堆。
「......。」定雨缓缓起身飘进房里瞬间躺平觉得头又更痛了些。
居青望着轻轻关上的门扉,低下头露出酒窝深邃的眼底满是如雨一般的温柔,她离开之後,他活成了她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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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陌上的吧台少了一张熟悉面孔,可穿着黑色衬衫的定雨也没少忙碌地调着一杯杯酒液,好不容易撑到闭店,何奕一脸八卦拿着拖把飘到她身边「你们连教授今晚怎麽没来呀?」
「本周末校外研讨会,他们忙着呢。」定雨眼神也没分他一个俐落地将吧台整理乾净。
何奕转了转眼珠继续黏着定雨追问「那不如我们来说说上次那位满分男叫什麽名字?几岁?职业?」
「要不要我连生辰八字一起给你?」定雨挑了下眉冷冷看了何奕一眼。
「唉唷,连生辰八字都知道,该不会是预约了你配偶栏上的位置吧?」何奕皮着笑了笑,又被定雨送上一份白眼。
何奕看着定雨忙着搬椅子的背影忽然一脸正色地说「别太保护自己过於柔软的内心,承认脆弱也是一种爱。」
椅子依旧一张张搬上桌面,定雨眨了眨眼睛柔和地说「如果我想回想起的记忆与他有关,拒绝他也算是一种保护过剩吗?」
「你说是想知道自己被爱的原因才要想起,那你现在做的事不就是自我矛盾吗?」何奕的目光透过那过长的浏海望着定雨的背影轻声地说「如果他真是你的那颗星,那你又是为何远行。」
定雨紧握着椅脚低下眼帘,她知道自己不是在寻找什麽,只是在逃避,她只是不敢正视居青摆在自己眼前的那颗真心,明知爱情没有输赢,她还是会害怕有一天爱人离去时,自己会再次碎得太彻底。
这位预约配偶栏的男人正在房里敲着键盘,桌上散着各式资料却与本周末的研讨会无关。
其中一张剪贴的旧报纸上印着斗大标题『科技龙头千金惨遭情杀分屍!』其他资料也都与本起案件相关,以及一起火灾案件的新闻报导。
「李瑟柔...。」居青推了下眼镜低声喃喃道,盖上笔电下楼进厨房一边坐着料理一边梳理头绪。
『李瑟柔和当时的男友潘泛学谈分手,却被对方一时冲动失手杀死,随後分屍想藉此掩盖杀人之实。初审法官潘义柏为了隐瞒自己的儿子才是真正的凶手,因此误捕了嫌疑人黄廷。可现场那把沾有血迹的刀确实是黄廷料理时用的刀子,如果他真的没去过现场,这把刀又是怎麽出在案发现场。只有两种可能,黄廷说谎或是有第三人偷了他的刀摆在杀人现场。』手上的小铲子伸进锅底将大阪烧一口气翻面,长睫毛眨了眨低声道「二审的法官是...。」
用餐区电视正拨放着夜间新闻『山区情杀分屍案凶嫌判无期徒刑』记者会上受访的人穿着一身深色高级西装,口袋放着一块乾净的手帕,一头银白发梳理成乾净整洁的油头,脸上挂着一细框眼镜,保持着这年纪堪称完美的身材,笑起来更是迷死众多男女老少,要不是新闻标题上注记着『最高法院院长』他看上去更像是某位电影明星。
居青端着盘子出来看着电视萤幕上的人低声地说「董叔...。」
「这个董格是不是来过店里?」孙爹叼着一根菸指着萤幕上的人问道。
居青轻轻应声「他和我父亲是同学,葬礼上他也来过。」看着董格在萤幕上接受记者的采访心里却隐隐有些反感。
恍神之间他想起那场火灾,像是自己又再次回到那当下,背上的两道疤又隐隐作痛。
「那人渣带走了那麽多条性命,如今却还在外逍遥。还真的是应了那句话,好人不长命啊...。」孙爹眼里闪过一丝黯然,起身拍了拍居青的肩膀,无奈地走回厨房。
这场大火带走了七条人命还有十四个人受伤,其中包含了居青的父母,也一并带走了孙爹唯一的妹妹。
「阿川的情况还好吗?」孙爹拿了两瓶冰过的啤酒给了居青一瓶。
「医生说他可能下一秒就能醒来,也可能一辈子都不会醒来。即便不愿意,我也做好了准备。」居青拉开拉环发出清凉的泡沫声平静地说着。
孙爹喝了一大口啤酒沧桑地说「你像你爸念了一堆书成了一名教授,你弟弟就遗传到了我那妹妹。整天和那些乐器混在一块好不容易被一制作人看上,怎麽这一睡就不醒来了。」
居青沉默片刻柔声地说「可能梦太美,他还舍不得醒来,咱们再等等他吧。」
孙爹大嘞嘞列齿一笑「哈哈哈哈!他大概是梦到自己得到金曲奖舍不得醒来了呗!」
听着他的笑声,居青露出酒窝微微一笑,心情顿时也不那麽沉重。
小酌之後居青再次回到房里,手指夹着一张关於九年前案火灾的报导。
『火灾附近发现一只手表,监定过後确定上面沾有去年科技千金情杀案初审法官潘义柏的DNA。是否因居律师身为二审辩护律师持有关键证据而惨遭杀害还有待厘清。』
当年众多线索指向潘义柏,可本人始终否认最终撑不住精神的折磨,於狱中自杀身亡,案情渐渐走向无解。
这麽长的时间居青一直调查着火灾案的线索,甚至不惜骇入相关机关的网站,可一直都没有找到关於真凶手的线索。
他看着自己长年整理的笔记,感觉一切都如鬼打墙一般,自己身在回圈中始终找不到Bug在哪。
居青低下头按了按额角,忽然电脑一提示音右下角显示信箱有新的邮件,是白玉学寄来关於周末研讨会的讯息。
「这周末呀...。」居青疲惫地点进去看了看资料,说是研讨会看上去更像是校外教学。
心里的算盘迅速敲打着,立刻从厌恶转为期待,他脸上露出酒窝微笑着「两天一夜呀。」
待在员工休息室换衣服的定雨忽然打了一个很大的喷嚏,何奕在门外都听得一清二楚「还好吧,又感冒了?」
「没有,就忽然觉得鼻子很痒。」定雨换好衣服後背着黑色後背包擤着鼻涕走出来。
「那就是有人在想你罗。」何奕一脸开心地从她身後飘过去。
定雨搓了搓鼻子「那你方法是想好了没?」随手一扔,卫生纸并没有如愿进到垃圾桶中。
「哎唷,我的大小姐,再给点时间行呗。」何奕弯腰捡起那球在垃圾桶旁的物体抱怨着。
「尊重一下病人的心情好吗。」定雨走出陌上的大门外头依旧一片宁静。
何奕跟着走出来锁上大门「这麽急着想起关於他的事,不愧是被我妹看上的男人。」他边说还边咋了几声嘴。
定雨反常的没有给他白眼或肢体上的冲突,何奕忍不住好奇地问「她就是你心里的满分男吧?」
「他在我眼里是举世无双的好,所以我得更努力些才能理直气壮站在他身边。」定雨眨了眨眼睛坚定地说,何奕轻轻笑了声拍了拍她的肩膀「我们一起努力成为最好的自己!」
拍掉他的手,定雨迳自往前走了几步讪讪地说「谁要和你一起努力。」
深夜台北的街头其实没有太大的差别,也许这就是生活,人们日复一日过着差不多的生活,走着差不多的路,但醒来和睡去终究会是不一样的。
如果有那麽一刻你感觉到它们其实也差不多时,那你便会停止感受真实,仅剩下现实带来的空虚。
天才正式挂上白幕,藏青色的敞篷车便停在那熟悉的位子,驾驶倚靠在门边望着不远处的巷子口,直到看见那熟悉的身影,面无表情的脸上才露出浅浅的酒窝。
「定雨,早安。」居青递出刚买的焦糖玛琪朵,那人满脸意外地看着他。
「居...居教授,咱们不是乔大集合吗?」定雨愣愣地朝他走近,接过咖啡杯时脸上仍是满满的问号。
居青保持着微笑拉开车门说「教授可以带着家属自驾过去,我和玉学说好了。」
「...我不是你家属。」定雨皱了下眉头瞥开他的目光。
像是早知道她会这麽说,居青眨了眨那长睫毛从容地说「你和郭鹿以姐妹相称,郭鹿得喊我一声表哥,那你能不算我的家属吗?要不你现在点个头,成为家属的手续只要十秒。」
「别胡闹,我自个儿去乔大坐车便好。」定雨转身就要往捷运站走去,居青耐着性子一把拉住她的手「我有事想拜托你,咱们车上谈,好吗?」
定雨停下脚步警惕地问「什麽事?」
「关於我TA幸福的事。」居青顺势将她往自己拉近,眼神示意让她坐进副驾。
定雨思考片刻还是坐了进去,居青这才松了一口气坐回驾驶座。
车子在车辆偏少的高速公路上快速行驶,车内播着林宥嘉的音乐,居青看上去一派轻松地开着车,定雨噘着嘴低头思考着刚刚居青说过的话。
「嗯...白助教我已经认识了,如果规则没有错,我只要再去接近邓助教就行了吧。」定雨揉了揉太阳穴缓缓地说着。
居青看着身旁这颗「行走的三生石」一脸努力的模样,嘴角忍不住上扬「研讨会後晚上有一场烤肉活动,你多和邓乐相处,之後团康活动应该就能凑合他们了。」
「对耶!不愧是居大神。」她一脸恍然大悟给驾驶座的他拍了拍手,又乐得他脸颊的酒窝藏都藏不住。
下了高速公路後跟着导航他们来到民宿附近,看起来乔大的车还没来。
「我先去问问状况。」待居青将车停好定雨一溜烟就不见了,居青低下头浅浅一笑喃喃道「这麽怕别人看见咱们在一起啊...。」
定雨还在柜台跟老板娘确认住宿名单时,乔大的车正好开了过来。
学生们陆陆续续从车上下来,汶晴也背着大包小包出现在民宿门口,定雨拿着钥匙按名单分给同学们,接过钥匙後他们各自拎着行李开始寻找自己的房间。
「你没坐家里的车过来啊?」定雨伸手拿过汶晴看上去要把她压扁的行李。
「当然不要啊!我一直很想和大家一起坐坐看游览车呢!」汶晴眼睛闪闪发亮露出一口好看的白牙满意地说着。
定雨默默点了点头,果然有钱人家的小孩跟我们人民群众想的就是不一样。
「定雨你怎麽没和我们一起坐车过来?」两人终於找到房间放下一身的行李。
「...我得先过来确认住宿名单嘛。」定雨眼神飘忽不定心虚地说着,汶晴也没怀疑的就信了。
「对了,连教授呢?」定雨搁下背包才想起他们几人的钥匙还在自己身上。
汶晴打开满是零食的行李箱说「他开车载着两位TA去买烤肉要用的东西,晚点才过来和我们会合。」
定雨点了点头才想起居青被自己忘在了楼下「我去把剩下的钥匙还给柜台喔!」赶紧跑回一楼,只见他乖巧地坐在一楼大厅喝着老板娘亲手泡的咖啡。
「居教授,抱歉你的钥匙在这。」定雨愣了下缓缓走过去,他接过钥匙时低声地说「我以为你要搞夜袭呢。」
定雨耳根一红着急地看周遭有没有人听见他的胡说「别胡闹,我才不会呢!」
「其实我来搞也是可以。」居青保持微笑,脸上露出酒窝。
定雨连着双颊泛红皱了下眉头,他伸手摸了摸定雨的头柔声地说「我先进房了,等等会场见。」
看着他上楼的背影,定雨左顾右盼就怕被人说闲话,才刚一放松背後就伸出一只手拍了她的肩膀。
「哇!」定雨原地吓出一身冷汗,转头一看发现是去采买工具的穆宰。
「抱歉,你还好吗?」穆宰有些好笑又愧疚地看着惊吓过後的定雨。
「连教授啊...你们回来了?」定雨拍了拍自己的胸前,魂差点就被吓飞了。
穆宰带上好看的笑容说「对啊,他们俩正在後院组装烤肉架呢。」
「那我去帮他们!」定雨心想这是个好机会一溜烟又消失在穆宰眼前。
民宿的後院还有一游泳池,白玉学和邓乐正在泳池边的空地上组装着烤肉架。
「白助教要不我来帮忙,你先将你们的行李放进房里。」定雨从口袋掏出两把钥匙。
白玉学看了看邓乐又看了看那两把钥匙,片刻後才开口「好。」
邓乐看着他扛起自己的行李露出笑容地眨了下眼睛,他像是读懂她的话语低声地说「不客气。」
定雨看他们之间的默契,不用说也能懂,或许根本不需要自己的特殊功能。
她回过头看着邓乐专注地研究着如何组装,她赶紧抓着说明书蹲下协助她一起完成这项工作。
「好了!」片刻之後终於装好,邓乐脸上始终保持着好看的笑容。
「邓助教要不先歇会,我去组装另一台。」定雨指了指一旁的摇椅转身就要拆开另一个纸箱。
邓乐拿着平板拍了拍定雨的肩『不在教室的时候叫我小乐就好,我们一起装吧,定雨!』顺着屏幕对上她的眼睛,看上去都是笑意。
有些意外她竟然记得自己的名字「小乐咱们一起装。」定雨低头一笑开心地说着。
两人一起很快就将三台烤肉架给装好,邓乐的额头上满是辛劳过後的汗水。
定雨从口袋掏了张卫生纸给她,邓乐弯了弯自己的大拇指,定雨愣了一下後说「不客气。」
两人坐在摇椅上邓乐拿着平板问道『你为什麽要来念研究所?』
「想自己做一款游戏,但我技术知识不足,只好来求救罗。」定雨垂下眉宇不好意思地说着。
邓乐轻轻一笑『我以为你是冲着居教授来的。』
「咦?我看上去像吗?」定雨张大眼睛看着邓乐,她赶紧摇了摇头『因为你们看上去感情挺好的。』
定雨低下头抿唇一笑「你和白助教看上去也挺好的呀。」
一听见白玉学的名字邓乐像含羞草一样藏在平板後方『没有的事...只是我不方便说话他才比较照顾我而已。』
「在我看来不是那样喔,他对你绝对不是同情。」定雨抬起头看见远远走来的白玉学,最後看向邓乐轻声地说「小乐那是什麽感情你自己知道,只有你知道。」
「研讨会要开始了。」白玉学拿着两瓶水递给她们俩,只有邓乐那瓶他事先替她转松瓶盖。
定雨转开瓶盖後迳自走向前说「走吧,上课罗!」
心中闪过一丝答案,邓乐紧握手中的水瓶望着定雨的背影,心里暗暗下定了决心。
居青换上一套墨绿色西装一身精致的出现在研讨会现场,想和他打招呼的人还得排上队。穆宰里头穿着白色T-shirt外头套上一件深灰色西装外套有别於居青的精致看起来休闲了些。
不过资工界两大颜值担当同时出现那威力还是有点太强大,他们这群来旁听的菜鸟只得靠着墙边站上听完一整场发表。
居青待在後台休息室紧皱着眉头『怎麽能让她站上这几个小时,腿该有多酸。现场就不该让那些学者过来,明明是咱们学校主办的研讨会,怎麽自家的学生还没位子可坐...。』心里叨念着上千万遍。
「居教授,抱歉是我没处理好。」白玉学愧疚地朝居青一个大大行礼,差点就要跪下来个土下座。
「玉学这事不怪你。」居青保持着好老师的笑容拍了拍玉学的肩。
身後的穆宰也保持着笑容讪讪说道「当然不怪你,要不是那爱面子的学院长乱发邀请函,我们的学生那还得受苦。」
这位刚被提到的学院长正欣赏完那空前绝後的盛况一脸兴喜地走进休息室「哈哈哈我们的居大教授和连大教授!看看那人山人海的盛况!我很期待你们待会的表现喔!」
「今天就由学长代为发表,我就不上台了。」居青保持着礼貌的笑容镜片後的眼神却十足冷冽地说着。
「你说什麽?」不只学院长,现场所有的人都震惊了,包含刚被推坑的穆宰。
「作为他们的老师却不能给他们一个舒适的学习环境,我深感抱歉。」脸上那礼貌的微笑依旧,只是那眼神也冰到不能再冰。
学院长自知理亏再加上不敢杠上学校的招牌教授,只得打圆场地说「那也行!今天就先麻烦连大教授!我、我就先去位置上啦!加油!」
来去一阵风,留下穆宰一人傻愣地看着这残局。
「学弟你怎麽不连我一起救呀。」穆宰无奈地摊在椅子上。
「总不能两个人都忽然不发表,你的报告比较短,越快说完咱们越快结束。看你的了,学长。」最後二字叫得特别诚恳,居青推了下金框眼镜迳自起身离开了後台,无情地抛下穆宰自己回到民宿。
外头收到居青临时不发表的消息,座位上一大半的人顿时失去了赶来宜兰的意义,不过想着至少还有穆宰可以看,还是乖巧地坐在位置上不敢离去。
「怎麽回事,居教授临阵脱逃?」班上的男同学打趣地说,却被居青後援会会长汶晴给听见。
她愤怒地说「逃什麽逃!一定是发生了什麽事才会这麽决定的!」
「你凶什麽凶!别把看不见居教授的怒气扯到我身上。」男同学不甘示弱地回击。
见两人就快打起来,定雨没好气地说「都给我打住,我这个人算是个和平主义者。非不得已别用肉体的交流,要理性讨论是可以的,不如觉得自己胖的先开口吧?」
顿时他看着她,她也看着他,就没一个人敢开口,定雨点了点头看见穆宰站上舞台,她推了推汶晴翻开笔记本准备开始上课。
居青回到民宿後拿着一本书坐在後院的摇椅上消耗时间,那本书正是从定雨家带来的《人间失格》。
下午和绚的阳光洒落在他身上,他的手指有意无意地抚过纸张边缘,像是摸过她摸过的地方就能更接近她一些。
研讨会比预期早上一大半时间结束,穆宰几乎是以光速在进行报告,可结束後还是被一大群学者围住,学生们倒是因此能提早回到民宿休息。
汶晴伸手捶着自己站上快两小时的腿,还真不是普通的酸。
「要不我给你按摩按摩?」回房後定雨坐在床上看着一脸痛苦的汶晴问道。
「可以吗?」汶晴眼睛闪闪发亮像是看见天使一般。
定雨浅浅一笑让汶晴趴在床上,轻手轻脚温柔的手法按摩着她的小腿。
「哇,太舒服了吧!定雨你有学过啊?」汶晴趴在床上舒服地闭上眼睛。
「以前常替婆婆按摩摸索出来的。」定雨低头抿嘴一笑,想起那时听见婆婆舒服的声音,自己一点儿也不觉得辛苦。
片刻之後门外传来敲门声伴随着一股吵闹声说「烤肉大会要开始了!快下来!」
汶晴瞬间就从床上跳了起来,一把拉着定雨出现在後院,人员基本都已经到齐。
女生大部分换上泳衣泡在泳池里戏水或拍照,男生一部分忙着烤肉给人吃,一部分也换上泳裤跳进水里。
白玉学不意外地待在烤肉区,邓乐换上一件连身白色泳衣忽然出现在他眼前,他看得架上的肉差点都给焦了。
「两位小姐你们不换上泳衣吗?」穆宰从水里爬起来正面腹肌收进窄窄的腰间配上那若影若现的人鱼线和一条贴身泳裤,背部线条肌肉也好看得不放过任何细节,他伸手将头发全部往後拨,让现场所有人的眼睛先吃了一顿美景。
汶晴愣了几秒瞬间脱去上衣露出穿在里头的鹅黄色比基尼「当然是要啊!」兴奋地拉着定雨就要往泳池冲。
定雨赶紧踩住煞车「你去吧,我就不下水了。」
「为什麽?」汶晴一脸失望地看着她,这表情跟居青还有几分相似。
「没事,你玩得开心些。」定雨笑了笑推着汶晴过去泳池边,自己默默走到一旁歇着。
穆宰拿了串烤杏鲍菇走到定雨身边「你不会游泳?」
「倒不是...。」定雨看着泳池里大家戏水的开心模样,想着自己不下水的理由,低下头自嘲一笑。
「这给你。」见她不愿明说穆宰也没打算追问,他递出手上的杏鲍菇给定雨,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左手边突然出现一支烤鸡腿「她不喜欢菇类。」
看着右手的杏鲍菇和左手的鸡腿,定雨尴尬一笑说「其实我也不饿啦...两位教授慢用。」默默退出这尴尬的氛围。
居青皱了下眉头本打算追上去,可大夥一看见两位教授聚在一起,像是蜜蜂看见花蜜顿时全都挤了上来。
定雨无视身後的吵闹一个人在民宿附近晃晃,忽然发现顶楼有微光亮着,她好奇地走上顶楼,发现这里被布置得特别精致,不但有一个木板拼接的平台,一旁还有一个小帐篷。
她缓缓走进微光之中,站上平台俯视底下的大家,看上去多是快乐的。
忽然身後传来一阵冰凉,定雨转头一看,头上披着毛巾穿着白色泳衣的邓乐手上拿着两罐冰过的啤酒,带着温柔地笑容看着定雨。
『怎麽不去玩水?不方便下水吗?』邓乐拿过一旁的纸笔快速书写着,字体非常整齐好看。
「是有原因,不过不是你想的那样。」定雨垂下眉宇语带保留地说着。
邓乐眨了眨那会说话的大眼睛接着写『什麽原因可以和我说说喔!你知道我的嘴很紧的!』接着又是温柔一笑。
定雨下意识地拉开啤酒的拉环喝了一口傻笑地说「我怕不小心闹出人命。」液体带着蜜桃味滑过味蕾,她以为是果汁又多喝了几口。
不知道从什麽时候开始,定雨不敢让自己太不清醒,喝酒也好游泳也罢,只要一闪神,她都有可能亲手把自己杀了。
『别怕,我想居教授一定会抓住你的。』像是读懂了定雨的话,邓乐眼神柔和地伸手安抚着她的背。
「那你呢?不抓住白助教吗?」定雨浅浅一笑又喝了一口铝罐内的液体,意识已经有些茫然。
邓乐喝了一大口啤酒脸一红写着『嘿嘿,我有些怕。』
「别怕,我想他百分之分会抱着你的。」定雨傻笑地说着,脸颊略上了红晕。
『你喝醉了吗?』邓乐见定雨有些反常,意外她喝不到一半就已经有些茫了。
「别管我了,去找你的白助教。他虽然看上去有点距离感...好,是满有距离的,但身高不是问题,年龄不是距离,有爱就没有问题!小乐你说对吧!」定雨捧着自己的脸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又一口气将啤酒全部喝乾。
『对!其实这套泳衣是为他穿的,他说过喜欢白色。』邓乐满脸通红喝了口啤酒害臊地写着。
「快去吧,他交棒了。」定雨趴在墙上往下看,正好看见白玉学离开烤肉区,手上拿着草莓牛奶正东张西望寻找某个娇小的身影。
邓乐红着一张脸也趴上围墙,着急地回头写下『定雨祝我好运!』匆匆道了谢後就冲下顶楼。
楼梯间她正好撞上摆脱纠缠的居青,她赶紧指了指楼上告诉他定雨在那。
「谢谢。」居青点点头,侧身看着她经过时嘴角勾起微妙的笑容,挑了眉喃喃道「为师就帮到这了。」
顶楼上的定雨坐在木板平台上感受到身体渐渐发热,她才发现自己刚才喝的是水果啤酒「...该死。」
她倚靠在墙边趁还剩下最後的一丝清醒时想着该把自己藏去哪,居青正好映入她的眼帘,她嘴角勾起一笑。
「定雨?」居青见她神情不大对劲赶紧上前扶住她的腰,他捡起一旁的空罐看了眼「你喝酒了?」
「居青...你能把房间让给我吗?」定雨眼神迷茫嘴角越发失控地笑着,红晕的脸颊看上去特别迷人。
「已经醉了?」居青皱了下眉头想起郭鹿说过的话,一把顺势将她公主抱起,心里只想先带回去自己房里至少得保住定雨的清白。
「我没醉...也没清醒过...只是荒唐的活着。」定雨窝进他怀里轻柔地说着,看上去就像一只忽然想起如何撒娇的猫。
看着怀里的人居青差点恍了神,赶紧加快脚步回到自己房里,轻柔地将她放到床上又赶紧回去将门锁上。
「玉学,我先回房休息,定雨在我这。嗯,剩下的麻烦你了,谢谢。」给白玉学打完电话後居青才一转身要去看床上那人,没想到她已经解开自己上身的钮扣。
「难怪郭鹿不让你碰酒。」衬衫里头若影若现白皙精致的身躯线条看得居青强力忍着心底最後一道防线,抑制着将她扑倒的慾望准备替她扣回钮扣时,被她一把抓住自己的领子顺势解开了领带。
「你不热吗...?」定雨张着大眼无辜地望着居青,手上的动作还持续着脱下他身上的西装和领针。
居青咽了回口水,眼神完全被定雨的目光给吸住,她的手指游移在他胸前替他向下解开一颗一颗的钮扣。她单纯地以为世界着了火这是在解救他,但她不知道她正亲手玩着那团火。
「定雨,我现在开车送你回去。」只能说读书人不愧是读书人,这情况还能靠头皮底下东西做思考的男人,还真不多了。
定雨愣愣地看着居青一句话没说地先是摘下他的眼镜,又脱下自己的衬衫,还顺势扯下居青的衬衫。他露出藏在衣服底下好看的肩颈线条和手臂肌肉,不过衣服还卡着手臂上的袖篐,没被她顺势脱下。
面对这一尴尬场面,居青心里挣扎到要死掉,只是待他犹豫时刻,定雨已经熟练地解开袖篐将他的衬衫褪去,随手扔向地面,腹肌的线条全缩紧那适当的腰身,还有微微从裤头透出的人鱼线。
这下场面更加尴尬,居青忍不住伸手捧住定雨的脸,她一把攥住居青的手将他拉向自己。也不知道算不算空手道的技术,她一个顺势便轻松地将居青按在床上。
定雨脸上仍带着浅浅红晕,乖巧地坐在居青身上,用那双被心绪取而代之的眼睛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这一眼下去居青是真的逃不过了,右手灵巧地脱下她腰上的短裤扔向地面,他扶着定雨的腰半坐起身将她牢牢扣进自己怀里,炙热的鼻息喷上她的肩窝,着急地用嘴吻遍了全身的每一寸肌肤。
定雨乖巧地让居青在自己身上留下一道道痕迹,她双手圈住他的脖子,微微弓起带着好看线条的腰身。不时因过於吻着敏感的地方在他耳边发出娇喘的气息,黑暗中伴随着男人低而难耐的喘息声近乎失去了理智。
他含舔着定雨的耳骨,一路向下吻着,纵容自己在她的脖子处留下一深深的红色记号,嘴角才勾起贪婪地笑容。
他不忘向上吻住那迷人的唇,每一下都带着十足的侵略性,舌头灵活地撬开了定雨的嘴,快速地往里头胡乱探着路。他稍微加重了这个吻的重量,渴望地吸允起定雨口中的蜜液,舌尖彼此交融的瞬间是那麽的刺激和愉悦。
「居...居青...啊...呜...。」
定雨双手拥着他宽阔的背膀,强烈的吻忍不住发出娇喘,他们吻着一遍又一遍,身体越发感觉到热,却停不下唇上的动作,舌尖贪婪着每一次交融,分不清体内到底是谁的唾液,双唇分开时微微沾黏的银丝证明了两人激吻的过程。
他的手指灵巧地解开她身上最後一件武装,露出胸前那道拙劣的疤。
居青停下失控的吻,缓缓伸出手怜惜地触碰着那道疤,定雨双手摆在他背後轻轻拥着他一句话也没说,用力将他推倒眼神迷茫地俯下身亲吻着居青的胸膛,她的吻很轻如同羽毛抚过一般,却一寸一寸吻得特别仔细,舍不得放过一丝一毫,一路向下解开碍眼的皮带。
她的手指高温触碰着居青同样炙热的体温,眼神迷茫却温柔地望着他,四目交接时,轻轻地对他投一微笑,这一笑顺利勾起了居青心底最深层的慾望。
定雨整个人被一双厚实的手揽腰抱起反按在床上,居青如海一般深邃的目光死盯着她的脸,从容地俯下身舔咬着她胸前那道疤,每吻过一遍心尖便疼上一回。
他缓下亲吻的速度怜惜地看着身下的她,手指轻抚过她的脸庞,眼底的温柔参杂着些许的粗暴,伴随着空气中两人交融的喘息声他霸气地说「尔後真不放过你了。」俯身褪去两人身上最後的衣物,彼此心底深处的渴望被彻底的释放。
窗外月亮与太阳交替的时刻,床上的男人满眼疼惜望着自己臂弯里的女人。他伸手整理着激情过後黏在她脸上的发丝,又忍不住吻了她的脸颊,怕吵醒她又迅速停下动作。不知道是酒精的後劲还是激情过後的余劲,她睡得非常沉,沉得男人纵容自己再次吻上她的唇也没有醒来。
阳光温绚晒进房里,床上的女人缓缓动了下身子,脑子断片地记不起最後的画面,隐隐感觉到全身快散架的疼痛尤其是腰间,身体简直能直接分两半,她迷茫地睁开眼睛看着眼前那脸美色,懵得她一脸以为自己还在作梦。
她屏住呼吸眨了眨眼睛轻轻捏了下自己的大腿,伴随着疼痛感她蹦的一下跳下了床,低下头看着身上的白衬衫,差点就没能站稳。
察觉到臂弯的重量消失,居青有些慌张地醒来,看着定雨穿着自己的衬衫一愣一愣地站在窗边,微光透过她双腿之间看上去更加诱人。
「定雨,早安。」居青起了半身坐在床上,脸颊上露出酒窝语调极其温柔,眼里满是爱意地盯着眼前人。
这一句话像是开关,定雨才忽然回过神脸色一僵,衬衫下的双腿硬是直接跪在了地上,耳尖通红地低下头「对不起,我自首。」
「你有什麽好对不起的,自什麽首。」居青收起笑容,脸色不大好看地看着地上那人。
「我...扒了你的衣服...然後对你...对不起。」定雨头低的不能再低,脸上的红晕也红得不能再红,言语间是真的深感愧疚。
居青起身怕定雨尴尬先是套了件裤子才走到她面前,眼里少了那份温柔「你是扒了我的衣服,但我也扒了你的,咱们怎麽也算得上是共犯吧。还是咱们再来一次你才能确认这事实?」厚实的手霸道地抚着她的下巴,将她的目光缓缓对上自己的眼睛。
定雨迅速闪开他的目光,被他触碰的地方正隐隐发热,抿了下嘴尴尬地说「别、别胡闹,昨晚我确实有犯罪事实,你想怎麽着都行。」
「怎麽着都行?那清醒的来一次?」居青脱下以往正人君子的圣人模样,嘴角贪婪地上扬露出酒窝,身子霸道地往她一靠将所有欢脱倾翻。
察觉到眼前这人的转变,定雨本能得感到不妙,表情像是个被恶霸调戏的小媳妇慌张地说「居、居青,我没想二度犯罪的意思...。」
「......。」居青无奈地一把顺势将她抱起,被他触碰到的肌肤又敏感得升高体温,定雨的脸红得像一颗苹果,腿软得无法独自站立就像只刚出生的小羔羊,还得倚靠着居青的身体才得以起身。
她的双手附在居青的肩胛骨处,手指轻抚过却感觉有些不平整,她将头轻靠上他的肩窝往下一看才发现他背上的两道疤。
「又被你发现一个秘密,你说余生要我怎敢放你走?」居青感受她的手指在自己的疤痕上轻柔地抚过,露出酒窝温柔地说着。
定雨沉默片刻将半张脸埋进他的肩窝处闷闷地说「...你至今都放走过几个了。」
居青脸上闪过一丝薄红,小心地一把抱起定雨的双腿让她附在自己身上缓缓走进浴室「吃醋了?」
「......。」定雨蹶起嘴将脸藏进他肩窝不说话,居青轻轻一笑将她轻放进浴缸,背对着她打开水龙头往里头注入热水。
传说中穿衣显瘦脱衣有肉完全就是在形容居青这样的身材,微微弓起肩胛处形成好看的肌肉线条,全身肌肉不过於紧绷,一身紧致收在那宽阔的背影。
定雨的眼神紧盯着那两道疤,脑海飞快闪过一丝片段,她皱着眉头按了按额角柔声地问「还疼吗?」
听见她还关心自己,居青心中偷偷松了一口气,嘴角浅浅一笑露出酒窝「疼啊,不过我想你吻一下可能会不疼一些。」
定雨愣了愣竟真的用尽力气爬起来坐在浴缸边缘轻轻吻过居青背上的伤痕,她的体温透过双唇传递到居青身上,力道轻柔如羽毛抚过,她红着耳根语气温柔地说「我一直都不认为失去羽翼的路西法就不是天使了,一个人身分不应该被这麽决定。」
背对着她居青脸上的表情先是一愣又是一笑,心里叼念着『不论遗不遗忘,你都还是你。』七年前的她也对自己说过几乎一模一样的话。
「我是坠入地狱的堕天使,是你将我拉回人间的。」居青伸手抱住她的腰垂下温柔目光暖声地说「你就是我的天使。」
定雨脸上好不容易消退的红晕又浅浅浮了一层,撇开目光害臊地说「洗澡水都放好了,你、你还不出去啊。」
「不考虑一起洗?」居青调戏地捧起她的脸仔细的端详,眼里满是怜惜的目光。
「别、别胡闹,你快出去。」定雨低下头又露出一小媳妇脸,居青浅浅一笑柔声地说「好吧,我去拿你的行李过来。」
定雨像是想起什麽赶紧一把抓住居青「等、等一下,还是我自己去好了。」
「放心。」居青拍了拍她的手安抚着「我早上已经交待玉学让他向大家说你发烧去医院住一晚。」
定雨抿了下唇垂下眼帘轻声地说「谢谢。」
「大神办事您放心。」居青露出酒窝温柔地轻吻定雨的指尖才缓缓离开浴室。
听见门关上的声音定雨才松下醒来後一直紧紧缩起的肩膀,手指缓缓脱下身上这件过大的衬衫。脑中一片空白,最後一个清晰的画面是在顶楼看见居青朝自己走过来,之後的片段断断续续,一想到自己扒了居大神的衣服,往下...再往下的事定雨想都不敢想起。
「我去...郭鹿那乌鸦嘴,这清白真被自己给丢了。」定雨脸上又染上红晕,一头将自己埋进水中。
居青随手套上一件整齐躺在行李内的衬衫,缓缓关上房门後他紧咬着下唇愣是在门外傻站上几分钟。
他虽曾无数次想过拥着定雨睡去,在早晨醒来第一眼看见的便是她的睡颜,可是以这种方式究竟是好还是坏,他心底始终没有个底。
尤其是醒来之後定雨一脸懊悔地向自己道歉时,他想自刎的心都有了,站在原地深深吸了一口气转身看着门後,语气极其温暖眼神却接近寒冷喃喃道「定雨,你心上那道疤又是怎麽留下的?」
那道疤在他脑海挥之不去,他的心如今还是一抽一抽的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