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男人耐心地替我清洗伤口。
我愣愣看着他的脸,久久都无法移开目光。
「小律,痛吗?」
被他这麽一唤,我才回过神来,避开他朝我望来的目光,害羞地垂下头说:「还好。」
何老师拿着棉花棒的手稍加施力,痛得我右脚一缩,「好痛!」
他低下头轻笑出声。
我痛得眼泪夺眶而出,有些气恼地说:「老师,你很坏耶!」
见他笑得更开心,我下意识举起手作势打他。
浅蓝色窗帘随风扬起,光线穿过窗子照映得他轮廓分明,一抹祸水笑容在我面前绽放,而我的手就停在半空中。
「怎麽不打?」何老师的脸上依然是刚才的笑容,却带着一丝戏谑的神情。
我双颊滚烫,轻咬着下唇,「打老师是以下犯上的行为。」
我会停手除了他的笑容外,更因为我的脑中闪过四个大字──打情骂俏。
「那是因为是你。」
「老师,我能问一个问题吗?」
「你说,我有问必答。」他笑着看我,却不像话语那样诚恳,但我很喜欢他这样的坏心眼。
「老师喜欢什麽样的女生?」
只要一个不小心,就会让我的情感被发现。
所以我很小心翼翼,不让他看出一丝怪异。
「我喜欢……会弹钢琴的女生,我很喜欢钢琴的声音。」
好吧,我开始後悔没跟妈妈学钢琴而是跟爸爸学田径了。
像是察觉我的失望,何老师又补了句:「我还喜欢单纯善良的女生。」
他那样温柔的语气就好似在说喜欢的是我。
我们是师生,可能吗?
我们相差十多岁,可能吗?
换个角度想,高中毕业後我们就不是师生关系了,且我也十八岁了,他三十三岁,当我到他那个年龄,他也才四十八岁。
如果不去想他在我这年纪我才刚出生,而是往後看的话,也许……我们之间是可以有可能的?
何老师问要不要送我回家,但瞥见他桌上那一叠资料,我还是婉拒了。
要是血气方刚的我在途中忍不住扑上去ㄍ……呃,告白怎麽办?
离开保健室,经过自然科办公室时,有人恰巧开了门。
我脚步一顿。
他先是注意到我,目光再移到我的膝盖,不冷不热地问:「又受伤?不是去练田径?」
我尴尬讪笑,「踩到鞋带。」
他盯着我的伤口许久,默不作声。
「你怎麽还在?」
「问问题。」
我点点头表示明白。
没有多说,我们一起走到公车站。
很自然,却又像多说什麽会更加尴尬。
就连在车上我们也是一个看书,另一个发呆。
见他似乎打算送我回家,我还是不太识相地问了。
「你今天中午……为什麽没来啊?」
柳澄明显怔了怔。
正当我以为他不打算多谈时,他哑着嗓回:「我想说,你不会想见到我。」
这下换我愣住了。
「我、我为什麽要那样啊?」
「因为早上……」他摸摸後脑杓,看上去有些别扭,「我好像惹你生气了。」
「我没有生气。」我微敛着眼,「我只是很不会说谎。对你们,或对自己。」
「是因为何绍威吗?」
我大惊。
转过头,急促地问:「很明显吗?」
「还好。只是上礼拜六他来找你说的话,我都有听到。」柳澄面无表情,让我看不清他的情绪,「他离开之後,你脸上一直挂着笑。」
我看向前方,自语似的说:「我喜欢何老师。」
「为什麽?」
我闭着眼睛,沉吟几秒,「何老师相处起来不像老师,他很温柔,虽然有时候会有点坏心……」我垂下头,感到双颊一热,「但我不讨厌。」
柳澄默了几秒才问:「如果有人跟他做了差不多的事,你却没有喜欢他,会有什麽原因吗?」
从小到大我都没有被男生当作恋爱对象,也没有喜欢过谁,所以这问题还真考倒我了。
我试想了一下,理出了一个结论:「大概,是我真的不喜欢他吧。」
一直到跟我道别前,柳澄都没有再说过一句话,但是脸上的表情让我觉得他生病了。
「记得看医生喔。」进屋前,我好心叮咛。
柳澄的眼神黯淡,声音虚弱:「我会的。」
看来他真的病得不轻,要期末考了,不知道会不会有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