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时间,九月二十日凌晨两点,阿默,快去!」麻衣下了指令,阿默迅速跑回教室区,五分钟後,大夥儿从操场另一端,看见烛光摇曳。
阿默端着一个长条型蛋糕,从远处现身。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亲爱的雁德社长,祝你生日快乐——」众人的歌声中,祝雁德闭着他那双好看的眼睛,双手交握在胸前,星光笼罩和烛光陪伴中,他虔诚许下愿望。
「第一,希望天文社社运昌隆,新生超多。」
「第二,希望天文社每次观星活动都是大晴天。」
「第三,希望早日筹到钱,修复天文台⋯⋯」
他吹熄蜡烛,阿默又泪光闪闪了,「社长!你怎麽把生日愿望通通用在天文社!要不要这麽感动啦!」
祝雁德笑一笑,拿起刀子将蛋糕切成一片片,麻衣又巴了阿默的头,「叫你准备生日蛋糕,你居然带弥月蛋糕?要不要顺便发红蛋?」
「抱歉啊,要常温保存,只能买长条蛋糕嘛。」阿默解释。
在众人哈哈笑声中,大家纷纷送出生日礼物,大金、阿默和麻衣合送了一张全天星图挂旗,詹慕薇果然还是送了一张精美的手工卡片,水钻贴成的处女座,在蓝色星幻纸上闪闪发光,引来大家「好漂亮喔!」的惊叹。
郑騂递出一本书,祝雁德接过一看,大大惊喜,「《中国古代天文学考证》!我找这本书很久了!」
我听了也一愣,我这才想起来,祝雁德高二念二类组,学测後却申请进入历史系,理由是他早就对天文学史很有兴趣,後来他一路深造,婚宴上,有一桌宾客可是集合了台湾现在所有天文学史的教授、研究者。
刚上高一的郑騂,怎麽会知道祝雁德的研究取向?我心存疑惑,但祝雁德似乎大受感动,「学弟,你怎麽会知道我对这个有兴趣?」
郑騂笑一笑,不直接回答,倒是转向我,「你不是也有礼物?」
祝雁德转头看我,眼神充满期待,是的,我迟迟还没胆拿出礼物;大家都看向我,我深吸一口气,忐忑不安地把藏在背後的东西拿出来,那是一份卷起来绑着缎带的企划书,祝雁德接了过去,打开缎带。
「抢救天文台大作战!星空・心空活动企划⋯⋯」祝雁德念出标题,他瞪大眼睛,继续往下看。
这是我花了三个晚上缮打出来的企划案,藉由举办活动的营收,挹注在天文台的修缮经费中。
星期三傍晚在天文社社办的构思,让我有如神助,我的企划案一向得慢磨细写然後被主管退稿至少三遍,从来没有这样灵感泉涌的时刻。
「我看看⋯⋯」麻衣抢过企划案,扫瞄一番後大声嚷嚷,「天文社传情商品,满天星小花束⋯⋯哇,还有厂商资料、执行计画、财务概算,看起来好厉害啊!天檎你太专业了吧?你家里有人做公关业?」
我点点头,「算是⋯⋯有远房亲戚是公关业的,我请教了一下。」我心想,自己也算自己的亲戚嘛,不算说谎。
祝雁德看着我,眼神很温柔,「天檎,谢谢你,这麽为天文社着想⋯⋯有这麽多好朋友为我庆生,我真的很幸福。」
「呜呜呜⋯⋯这是因为雁德你这麽尽心尽力照顾社团啊⋯⋯」阿默又感动过度了,麻衣巴了他的头,拿起数位相机,「我们来合照一张吧!天檎,你把企划书卷起来,缎带绑好,像颁奖一样颁给祝雁德,先来照一张!」
「啊,干麻弄得像颁奖一样啦!」祝雁德大笑,我刚绑好企划书,他大手一伸,把我拉到他身边。
「小檎,谢谢你,这可是我第一次收到你送的生日礼物呢。」祝雁德温柔的嗓音响起,我的脸瞬间发红,祝雁德居然记得,我从没送过礼物给他,自己身为青梅竹马,似乎真的太不用心了。
我心里一酸,其实,这麽多年来,我一直有准备生日礼物的。
在幼儿园时,我画了一张卡片,准备要送给祝雁德,混龄的班级里,我只认得小小年纪就因为太爱看书而挂上蓝色小眼镜的他。
我小心翼翼地捧在手里,却被幼儿园里其他小女生抢走卡片,大声取笑。
「画得这麽丑,你好意思送给小雁吗?回去好好练习画画,OK?」
我把卡片抢回来,看到卡片已经破了一角,伤心得放声大哭,老师过来哄我,问我是谁弄哭我,我指着穿红衣服的小女孩,老师却皱着眉,很担忧地看着我。
「天檎,你没办法说出她的名字吗?开学这麽久了,你还是记不住吗?她是栎栎啊!」
我垂下头,不敢再说话。
当天学校办庆生会时,红衣小女孩和其他小女生送出糖果、卡片等礼物,祝雁德期待地望向我,我只能低下头,回避他的眼光。
因为我做得不够好,等我够好,我才够资格告诉祝雁德,自己的祝福心意。
总有一天我会变好,於是我,从第二天起,努力记住——全班发饰最花俏的女生就是栎栎,吃太多糖果点心肚子会有点鼓的就是她的好朋友小拉⋯⋯
长大一些後,国中时祝雁德先後交过两任女朋友,都是成绩好的校花,和他极为相称的女孩。
但要命的是,校花女友总是和我挑了一样的礼物,而且是豪华加强版。
我想送袜子,校花女友第一任送了高档的Nike运动袜。
我想送围巾,校花女友第二任送了亲手编织的漂亮围巾。
而且神奇的命运总是让我亲眼目睹,女友送上礼物,祝雁德开箱的灿笑,於是我只能转身跑掉,把礼物藏在课桌抽屉里,再也不敢拿出来。
我的心情一凛,是不是这些事情,一再种下一颗小小的种子,让我压抑否认自己对祝雁德的心意,直到祝雁德的婚礼,我才後知後觉地发现?
还好,这一次,我有郑騂的提点,我送出了第一份,也是最送入祝雁德心里的生日贺礼⋯⋯
「要照罗!五、四、三⋯⋯」阿默弄好相机,他的声音打断我的思绪,就在相机闪光灯亮起之前,祝雁德大手一伸,揽住我肩头,我感觉一阵电流窜入他指尖轻触我衣物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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