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的寒假一闪而过。
开学典礼的烦闷如往常一般,拜提早放学的缘故,悠闲的我晃到社办。
「没有人麽?」
空荡荡的空间因寒假无人造访,空气弥漫尘封的木屑味。
窗帘缝隙透过耀眼的日光,驱使我赶紧拉开窗帘。
……就好似本应有什麽人会早我先抵达社办。
冬季冷气团尚未离去──
「唰─唰─」
晴朗无云的太阳洒落整间社办。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空气许久未流通的缘故,尘螨与灰尘粒子满天飞舞。
强烈的太阳光连一丝丝隐藏都不允许,将人眼平时几乎微不可察的小灰尘映入眼帘。
「……白、玥婷。」
没错,就连隐藏於记忆中的存在也是一样,太阳并不允许她的躲躲藏藏。
「……师父。」
乱无章法的尘埃,在太阳揭露下透露出某人的身影。
飘逸的青丝如瀑布般流泄,专心致志的神情不容外人打搅。
翻飞的指影敲打着键盘,创作着世界。
灰尘勾勒出早已见过无数次的日常光景,体感时间似永恒般的停滞。
实际上,那身影仅一息便消失无踪,彷若从不存在似的。
冷汗浸湿背脊,胸膛剧烈上下起伏。
师父本来用作写稿的桌案,此刻占满大家的杂物凌乱不羁。
待检查完桌上的所有物品皆不是师父的时候,我转而拉开一旁的抽屉。
从最上层开始往下,第一个依旧是杂物,第二个也是杂物……
一直到最下层,我咽下一口口水。
「要是这也没有的话……」
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好似我觉得此地一定会有白玥婷的线索。
宛如他人驱使我的脚步调查桌案……
「哦哦!总算找到你了!学长……哈、哈嚏!」
彤彤倏地绷绷跳跳进入社办,却因为纷飞乱舞的尘埃打了个俏皮的喷嚏。
我递过桌案上卫生纸,平复内心的震惊。
「哈、嚏……谢谢。」
彤彤羞涩的道谢侧过身,擦拭过敏的琼鼻後挽起我的手。
「等一下中午有空吗?」
「是没事啦。」我瞥向未能确认的抽屉一眼。
「那…要一起吃午餐麽?」兴高采烈的彤彤却将我带出社办。
虽然我现在是不太饿,加上突兀浮现於记忆中的少女,我们社办的第五人──白玥婷,导致更加没有食慾。
「可以是可以,要吃什麽?」
不过……我实在是无法拒绝盛情邀约的彤彤。
「最近附近不是新开一家丹丹?吃那个好不好?」
「嗯……速食餐厅麽,会变胖喔。」
「密技:冲撞。」
彤彤纤细的藕臂打入我没有防备的腰,忿道:
「确、确实最近好像变重一公斤……我、我真的变胖了麽?」
「那是……」
扑朔迷离的杏眸望向我,环抱小肚的彤彤不安抿唇。
「开玩笑的随便说说。」
「真的吗?」
我随意的挥挥手示意不重要。
「过分,女孩子可是会很在意这些小细节欸,讨厌讨厌讨厌……」
彤彤架起粉拳敲打我的胸膛。
「等一下请客。」鼓胀的脸颊气噗噗的嗔道。
「好好。」我扶额叹息,硬是将自己的脑袋转向他处,暗忖……那一公斤不外乎是跑到胸部了才对。
喧嚣轰闹的丹丹速食店,挤满了许多聚会的同校生。
经历寒假的短暂分别,大家想必都兴致高昂的闲谈,用餐区顿时宛如教室的沿伸。
「人好多呢?明明可以提早放学为什麽不赶快回家。」
「咦?这样为什麽学长会出现在社办呢?」
「该怎麽说好……一回过神就晃到社办了。」
……然後,回忆起轮回者与白玥婷的事情。
彤彤「啵」的戳破饮料杯膜,小嘴啜饮一口冰凉的可乐。
「嗳嘿……我嗅到偷腥猫的味道。」
专模作样的彤彤抽一抽琼鼻,再度啜饮一口可乐。
「喂喂──那不是我的饮料麽?」
我一把夺走彤彤身前的饮料,递换成另一杯还没开封的奶茶。
「哎嘿嘿、被发现了,如果学长觉得不公平的话也可以喝我的奶……喔。」
「奶茶、奶茶!不要省略关键字啊,茶很重要啊!」
猝不及防,身旁桌位的女性团体有几人露出狐疑地的视线。
「女子力密技:来、啊啊……」
彤彤部周遭的一切视若无睹,搭上特快车的汉堡直达我的嘴际。
此举更加引起另一旁的男性团体透出欠透人心的寒意。
「只有这个还是饶了我吧。」
用餐时间流逝七分钟……
「呐、学长真的不打算成为Youbouter麽?」
闻言,我苦笑静静的摇摇头。
「可以先从比较轻松的开箱影片系列跟我合作啊,只要一点点露脸累积一定的曝光度,再开自己的频道,最初不习惯或有需要我的话随时都可以帮忙喔。」
「谢谢。如果我是从你的影片中开始Youbuter这条路,想必会很轻松很多吧,可是我没有成为Youbuter的打算,抱歉。」
「是麽……我一直希望可以跟学长一起拍片呢?」
彤彤秋水般的明眸闪过一丝哀伤难过。
「当然如果有什麽幕後工作需要帮忙尽管对我说喔,我一样尽力而为。」
心一揪,我骤然回以和煦的微笑。
二十多分钟过去,餐桌上的速食几乎扫空了不少。
「学长。」
「嗯?」
「其实我最近想做一个新系列的影片,需要跑一些地方取材和购买不少东西。」
彤彤吞吞吐吐的轻声细语,而後泛着红晕的双颊闪烁着羞涩,坚毅的抬起头,鼓足底气道;
「你愿意跟我一起出去吗?」
「可以喔。」我不以为意的应答。
「真的可以吗?不会给你添麻烦吗?」
将上半身贴往餐桌的彤彤凑近,急切的询问。
「嘛嘛,毕竟刚刚我才说什麽忙都可以帮的。」
有些不知所措的我骚骚脸颊。
「那麽详细的计画等我确定之後再说。」
如此,和往常一般和彤彤道别,各自回家。
深夜。
我失魂凝望显示屏的文件编辑器,标准打字姿势定位的十指却丝毫无法动弹。
「轮回者……」
未知的另一个世界,拥有回朔时间的莫大奇蹟。
「择言者巅峰……」
窥源一至九阶,从自己的周遭开始洞悉过去与未来,随着等级越高更可回朔观看他人的过去。择言者,能够更进一步望见人们头顶上的许多选项,实际拥有改变世界的可能性,但并非所有选项都可清晰显示,也并非所有选项都可改变。
「白玥婷、师父。」
扑向床,闭上眼。
脑海中浮现彤彤部分真实的姣好面庞,并非惨遭烧烫伤的溃烂皮肤。
「成功了吗?」
──很明显我成功改变彤彤的过去。
「这是正确的麽?」
──因为师父并不存在於此。
「那要改回来麽?」
──改回最初彤彤凄凉悲怆的世界?
「我做不到……」
──原谅我。
耳际骤然回荡师父消失前最後的渺小悲愿。
「可、可是……是师父你把彤彤的人生搞的乱七八糟呐。」
颤抖胆怯的嗓音,稠浊多乱的过热思绪。
我,不明白。
无从明白,隐藏於真相底下的真实。
隔天。
「你要去哪里啊墨真?」
任俊友远处的呼喊声越过整个操场。
「有点事,今天不能去社团了。」
回完话,我迅雷不及掩耳的走过学校後门。
「确认看看……我只是确认一下……」我喃喃自语的说服悬空的内心。
再隔天。
「咦?墨真学弟你来学生会室有什麽事麽?」
以烟学姊陶瓷般的五官漾起惊讶的涟漪。
「有点事,晚一点再到社办。」
「有什麽需要我帮忙吗?」
「没有什麽,我自己一人就可以了。」
婉拒已经挽起单边袖口的以烟学姊,
一个礼拜後……
乘坐捷运抵达市中心,循着手机导航抵达某家猫咪咖啡厅。
粉色系的主机调外加满山的猫咪,导致店里面除却猫咪的第二大群众的是女子高中生。
我一边接受服务小姐的引导,一边小心避开慵懒舒适的猫咪们,选择角落靠窗的座位。
十几分钟的等待,我默默的整理起要询问的问题和思绪。
「您好,我是周若萱,请问你是林墨真同学对吧。」
「是、我是。周小姐您好。」
女性微施淡妆的亲切微笑,些许是因工作一整天显得苦涩疲惫。
「好奇怪喔,不知道为什麽总觉得墨真同学的脸好像在哪里看过。」
「呵哈哈,您应该是认错人了。」
虽然,我们上个世界线的确见过面。
「也是,最近编辑部忙到有点睡眠不足。」
周小姐表情酸涩的揉揉太阳穴。
「不好意思,在您这麽忙的时候……那麽我们直接切入正题吧,其实今天我是想来询问您一件事,」
「白玥婷是吧?」
我睁圆双眼,第一次从她人的口中得知白玥婷的名子。
「……师父、不对!白玥婷同学现在究竟在哪里?方便见面麽?可以给我她的联络方式麽……」
激动失控的我连珠炮似的追问周小姐,无法聚焦的眼珠左右晃动,鼓动的舌尖湿润乾涩的嘴唇。
脑海一片如夜色般漆黑,浮现一句句作家的描写。
──望向周编辑的神情,我止住了探寻白玥婷消息的势头。
周若瑄编辑的脸庞如夜空般划过流星,那拖曳的长河笔直的坠於桌案。
──彷若一只无形的手毫不留情的掐攫,令我呼吸一滞。
「对不起,白玥婷老师她……」
工作的疲态垄罩上椎心悲怆的眼泪。
──那曾设想过的无数分支中的某种可能性再度浮现。
「还活着……麽?」所有的疑问都不比活着这件事重要。
周小姐抿唇,似在沉思似在回忆。
使得这俯仰之间的须臾无限漫长。
「老师的身体从小就不好,学校大半的时间几乎请假於医院中度过。因为在医院闲来无事时只能藉书籍消遣,老师的阅读量远胜同期的同侪。其中,轻小说的创作物更是支持老师一度活下去的媒介。」
周小姐不疾不徐的诉说着。
「某天,身兼轻小说投稿收件人的我,信箱收到老师的第一份作品。一开始我并没有过多的在意,毕竟那是众多稿件中的其中之一罢了。」
我不发一语的静静聆听。
「几个月後,忙里抽空的我在晚餐顺便审稿时。」
周小姐淡淡的浅笑,从手提包中递来一份资料。
「等我意识过来後天已经亮了,而那份电子稿则我反覆阅览无数遍无数遍,一个讲述白血病少女於医院的幻想冒险奇谈。」
「虽然新手缺失和词汇写法都有不少漏洞,但是作品中的生命力却感动着我最初的本心,我立刻mail给作者希望会谈。」
指针划过大半的足迹。
「那麽纤细的心思与悸动,那麽引人入胜的剧情。幻想中却又带点真实的苦涩。原来……那是老师生活至今的点滴,与对未来的憧憬向往。」
周小姐露出追忆的神色。
「希望你可以读读看。」
一个小时。
我读完白玥婷所撰写的六万多字文稿,不由自主地闭上双目。
的确是师父的文笔,虽然略显青涩生疏,并带有寂寞孤寂的哀愁淡漠,可是遗留在作品中的影子却是我最崇拜的轻小说家,我可以拍胸铺保证的师父──白玥婷独树一格的创作。
咦?
阅读完故事的结尾一股疑惑却突兀升起。
深锁的眉头,以及最後结束手写的总字数。
七万两千三百四十一。
「接下来的事,想必墨真同学你也了解的差不多了。会谈的过程十分顺利,白玥婷老师就这麽以白玥婷为笔名出道,并且在原创轻小说这条路上以新人的身分做到总共十二集的系列作,一个月一本的速度。」
正如周编辑所言,这项创举在各大论坛留下不少讨论。
「但是除此之外的情报却一无所获,并且白玥婷老师之後竟无声无息的消失,不管是新作还是一点消息都未曾浮现台面。」
我肃然萧索的喃喃嘟哝。
「回忆就先到此为止。话说回来,难道墨真同学没有疑问麽?」
编辑小姐话锋一转,挂上商业用微笑。
「为什麽身为编辑的我会将白玥婷老师的情报如此坦白的告诉你呢?」
「咦?说、说的也是,说到底您为何愿意抽空与我见面,并且不问缘由的讲了一堆关於白玥婷的事情,明明我只是个局外者。」
方才沉浸於哀働的情绪,若仔细回顾……
昨晚我刚传送讯息希望与周小姐的会面,意外的今早便得到同意的回覆。
照常理,面对这种疑点重重的邀约应该无视才是……
「理由吗……在此之前我想询问墨真同学你是否做好了觉悟?」
「觉悟?」
编辑小姐双手交叠倚着下颚。
「接下来我要说的可能会颠覆你至今的生活。你…做好了相对应的觉悟了麽?」
骤然,前一个世界线所发生的一切一幕幕的於脑海中上映。
将彤彤的人生搞得一蹋糊涂的罪魁祸首,纵使我千百个不愿相信,最大的嫌疑着是白玥婷无误。
我一咬牙。
正因为如此──
「我想要知道真相。」
「老师最後拜托我的只有一件事……」
周编辑再度翻找提包并置放一个随身碟。
「她说未来几年後兴许会有一位就读南大高中,相貌平平、色慾薰心、即使初次见面也厚脸皮的紧盯女性胸部的学生,想打探身为初中生的我的消息,他是林墨真,称我为师父的不放心徒弟。」摆露玩味的笑容,周小姐随口爆出惊天地泣鬼神的宣言。
「那不就是犯罪麽!不要突然理所当然的说出这麽危险的话好不好,刚刚服务员小姐一脸诧异的瞥向这边欸、欸欸!」
那家伙,竟然丝毫不留情面的对他人降低我的评价。
可是……
「为什麽她会知道我要……不可能啊?那不是五年前的事麽?」
「当时,老师是这麽说:『我知道你肯定很疑惑,可即使如此我能拜托的只有编辑了。就当作是我死前获得通灵能力,这份随身碟请你交给他,密码是我最後说的话。』尽管我那时候听的一头雾水,露出豁达笑容的玥婷老师就这样突然的亮起生命衰弱的警告,送进加护病房。」
「呼……原来如此。」我吐了一口郁闷的气。
「我先道歉,对不起。事後,我试图将老师最後的话输入进去打开随身碟。只因我是最後聆听完老师最後话语的人。」
为了怕未来遗忘了老师最後的话导致打不开随身碟。
为了预防如果真有一个老师素未谋面的人出现。
周若萱有义务和责任先解开密码,她如是表示……
「没关系,打不开对吧。」
「嗯……难道说!墨真同学你知道密码麽?」
编辑小姐沉重的垂下头,下一刻却又惊讶的凝视我。
「呵呵,该怎麽说呢?心理是有个底吧?」
我苦哈哈的搔搔後颈,收下随身碟。
「老实说过了那麽久这件事我也忘得差不多,没想到五年後的今天竟然真的与玥婷老师所说一样。最初,我还很担心你解不开随身碟密码,看来是我多心了。」
「让您费心了,我很感谢周编辑能够不顾忌的告诉我这麽多有关白玥婷的事。」
「呵呵、毕竟我答应过她……那麽,我就先告辞罗。」
周编辑没有细究密码、我和白玥婷的关系、以及其他零细琐碎疑点。
换上一副如释重负的舒坦神情,微微低头行个礼。
我和编辑小姐互道分别。
区间车内,我凝视着掌心中的随身碟。
因踌躇紧张的缘故,沁出的汗水反射车内的白光。
「最後的话吗?」
面对要求输入密码的提示框。
我忆起了前一个世界和白玥婷相处的总总。
最终,她向我留下了的话语仅仅只有三个字……
「原谅我。」
我至今依旧未得她那句话的真谛。
正因如此,我更要确认,我想要证明。
白玥婷是不会做出那种事情的师父。
我按下确认键。
隔天,放学的钟声响彻校园。
我拖着疲惫的身躯收拾完书包。
「咳咳──」
「好久不见,最近墨真学弟好像很忙的样子。」
「密技:可爱後辈的撒娇。近期一直都没看到前辈,彤彤好生寂寞喔。」
啊哩?
「为什麽你们会在这里?」
任俊友笑而不答。
「社员最近大量无故缺席,身为社长理所当然要关切一二吧。」
不知道为何,以烟学姊的目光有些责怪。
「欸嘿嘿……这次我不会再让学长从我的手掌心中逃掉喔。」
彤彤摆弄手枪的手势,抵上我的心窝作出射击的动作。
「最近作业有些多,但我今天会去社办。」
寒假刚过不久的此刻作业怎麽可能会多,我吐槽自己随口撒的谎。
「咳咳……监於社团成员缺席状况太过严重……」
以烟学姊美眸不悦似的瞥向某处……
我举起双手表示投降。
「加上这学期的社团活动费拨下来了。我们去游乐园玩吧!」
接着换上一贯的柔和微笑。
「等一等,又要出去玩?话说社费不能用在这种地方吧。」
「名义上确实是不行……不过有一次我和同学开玩笑的说想要用社费和社员出去玩,结果会计部、学生会、社团大会的负责人通通表示没问题。虽然事後我已经不断表示这是玩笑话,但是他们怎样都不容拒绝,就算退钱也不收。」
唉、这也不能怪他们啦。
试想、当以烟学姊一脸歉意的想低头赔罪,有谁能够义正严词的加以指责。
──并且犯错还是他们自己。
我轻叹一口气摇头:
「随口问问,他们是不是打算加入我们的社团。」
望向以烟学姊诧异的神情我更加确信,他们的目标是以烟学姊。
「难怪之前突然有一群人想要入部……不过放心吧墨真,名义上我姑且算是巴柔的社长,入部考试稍微提高点难度,心怀不轨的家伙已经吃不完兜着走了。」
任俊友双手合十一拍,而後便窃窃私语地低声安抚我。
我翻了个白眼示意。
「游乐园的话我有一个好地点喔,最近新开的那家,我打算顺便拍影片。」
彤彤雀跃的举起藕臂,双眼发光的提案。
以烟学姊则挂上和煦欣慰的笑靥。
开会的进程十分顺畅,日期、门票、过程……等等,所有的细节通通讨论完毕。
原本这个社团最初的目的便是以烟学姊为了与同侪相处不愉快,翘课次数渐多,或着拥有不可告人秘密的人……所建立的地下社团。
彤彤便是其中之一,网路新媒体的崛起并不讨年长一辈的喜好,配戴怪异的面具更是与众不同。
并非主流文化的轻小说创作者,白玥婷身兼第一线的作家,时常面临截稿日的催促,无故翘课或打瞌睡已是常态,课业的落後更是遭老师特别关注。
以烟学姊希望能创造她们上学的归属地,於是找了面临废社危机的巴柔教室,更将出游的时程排满。
领域内容无关,只要是创作者必定需要外界的刺激,不管是取材也好获取灵感也罢,故步自封是一种慢性自杀。
念及於此,我疲惫不堪的身心获得短暂的释放。
深夜。
输入『原谅我』三个字。
按下确认键的我……
电脑当机。
「怎麽会……喂喂喂……不要闹啊。」
反覆折腾确信是真的中毒当机,我瞬间进行重灌的作业。
第二次同样输入『原谅我』……
再度当机。
第三次改为『拯救我』……
当机。
「不会吧……不可能啊……」
重灌电脑需要耗费不少时间,在此期间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回忆最後与白玥婷的对话。
并且将所有可能为密码的关键词写下。
轮回者、窥源、择言、乔彤彤、白玥婷、拯救我、原谅我……
更甚连我的名子都列进候补名单内,结果无一不是以失败告终。
唯一明显的差异处是输入原谅我、拯救我、林墨真三个字时电脑当机。
「确实这三个词编辑是不可能会知道的……但是还是打不开啊!」
胡乱的抓搔头发,我望向萤幕右下角的时间。
「……上午四点五十。」
不习惯熬夜的我可以清晰地感受到一股炙热的火在燃烧肝脏。
若不停歇的连续熬夜或晚睡,爆肝一事绝非虚妄。
「现在不是睡觉的时候吧!林墨真不是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麽!睡屁睡,给我起来!」
──闭嘴、吵死了。
我睁开惺忪的眼廉,模糊不清的瞳孔需要时间聚焦。
「咯咯、学长醒来麽。」
我勉强循着声源对焦,目光也清晰了十之八九。
「难道我睡着?」
「睡得很熟喔……难道、我说的话有那麽无趣吗?」
以烟学姊暂缓书写作业,素手托腮、柳眉微颦、愁眉锁眼、似有些不悦。
背脊一霎窜起寒颤,以烟学姊此刻的表情太过於生活化,正是全校男同胞们排名第六的幻想表情──天使女友的闹脾气。
等等……
我知道事实与名称有天与地般的歧异。
可若留下这珍贵的影像,并附上『天使女友的闹脾气』。
「绝对可以大噱一笔!」
「嗯?」
「什麽?」
「不不不,没事没事。」
绝对不能让她们知道天使女友的闹脾气,以及我买过百大表情图监排行榜这档事。
「任俊友人呢?」勉强转移话题战术。
「任学长有事先回去了。」
「墨真、最近难道有什麽事情吗?如果需要帮助一定要说……」
「抱歉抱歉,只是一点小事。那……差不多该走罗。」
伸懒腰呼了个呵欠,收拾起书包。
「算算时间警卫也差不多该来巡堂,也差不多了。」
门窗关闭上锁,临走前我的自然而然的……
对上本属於师父的办公桌。
凌乱不堪的杂物置放,最底层的抽屉不知为何带给我强烈的存在感。
校门口。
夕阳的余晖不复存在,挥别专车接送的以烟学姊。
我们往车站的方向徐徐步行。
可能是脑袋瓜尚未睡醒的缘故,熟悉的街道上我和彤彤的对话略显稀少。
创作者的大脑渐渐运转……
灵山环绕的的胜景中,有着不为人知的堰塞湖。
静默不语的二人间尔有涟漪,并非紧绷尴尬,而是熟悉舒适。
车站醒目的光线宣告旅途的终点。
「我说学长。」
彤彤稀松不过的语调,激起落雨般的涟漪。
「怎麽了麽?」
见彤彤停下脚步停滞不前,我回过头询问。
阴暗黑幕垄罩的面容,本看不清。
却随着少女一步步的迈进,一步步接近车站的光亮。
──扑通、扑通。
「我想拜托学长一件事?」
彤彤陶瓷般的肌肤闪烁红晕,好似滴出水的明眸,长睫眨呀眨,眼珠骨碌碌的飘浮不定。
心中原本平静无波的湖水因豪大雨涟漪不断。
深呼吸一口气後,眼前娇滴滴的少女好似下定决心般,坚定地直视我。
「可以请学长来我家吗?」
我试图从湖水中找到我的倒影,可雨势不减反增,唯一的影像早已模糊。
与心中的我无异,现实中的我也是吃惊的伫立不动。
无数路人从时间静止的我们身旁走过,留下疑惑的目光。
彤彤紧抿的双唇从鲜红,淡淡的转为肤色。
「喂喂!等一下!不管怎麽说於情於理我都……妨碍性自主罪妨碍性自主罪行爱性自主罪……」
我搓揉双手祷告般的抑制杂念。
七年有期徒刑、七年有期徒刑……
「不、不是。不是那个意思,学长你想歪了。」
彤彤张口结舌的想说明什麽,两手不断敲打我的胸膛。
「不然那会是什麽意思!」
失措慌乱的我也不顾众人的视线大声反驳。
彤彤也不惶多让,挥舞双臂口沫横飞的辩道:
「像是我是想请学长品尝我料理的手艺之类的……像是我数学作业不会写想请学长教我之类的……像是我影片需要人手帮忙之类的……」
停顿了一下,彤彤郁闷失色的杏眸闪过一丝哀愁。
「……像似今天是我双亲的忌日之类的……像似我不想一个人之类的……」
而後。
彤彤缓慢将臻首倚贴我的胸膛,低声细语:
「一个人会胡思乱想。」
似是而非的一句话,上个世界也曾发生。
更让我认知到世界已经改变了,藉由我的手。
一时半刻,我并未阻止彤彤倚靠的行为。
抬头望天,我想起当初彤彤被以烟学姊拉近社团时的自我介绍。
「我的名子是乔彤彤,高中一年级。您好学长。」
社团教室此刻只有我和以烟学姊,所以这个新进学妹对我自我介绍。
「乔彤彤…你的面具我好像有印象……」
「彤彤有在做兼职Youbute喔。」
奇怪,这段很容易想歪欸……
「学、学姊,学长他不会知道的,因为我的人气并没有……」
那时候的彤彤订阅数不到三十万左右。
「啊啊、我就觉得好像在那里听过这声音。」
「学长你知道我麽?」彤彤抖动肩膀,怯生生的询问。
「何止知道,你之前是不是有开一个名叫毛毛的游戏频道吗?」
小学妹「咦?」的睁大双眼。
「连毛毛都知道!」
「因为我有订阅啊。」
毛毛是彤彤两年前开创的游戏频道,订阅人数差不多一百七十多人。
并且过了七八个月的时间就关掉了。
「那你为什麽会肯定彤彤就是毛毛?」
过了半年後名为『彤彤』的频道开启并获得巨大的回响。
「可能是说话声音的部分有一点类似吧,毕竟一开始我也半信半疑。」
「手机跟专业麦克风收的音效明明差异大到完全是不同人的声音。」
「呃呃……那可能是说话的语调或语气吧。」
毕竟为了创作轻小说人物,我平日便会留意人们的说话方式。
「……呜嗯嗯。」看样子学妹还是有些无法接受。
「…呵、呵呵。」迫於无奈的我苦笑。
「虽然我很感谢学长你的订阅,但是拜托请您不要告诉别人这件事,那是我的黑历史。」
使初次见面的女性九十度鞠躬拜托,搞得好像轻小说的剧情喔。
「我、我知道了。」
时间回到现在。
「抱歉。」
我垂下头轻抚彤彤的柔顺青丝。
「是我要道歉才是,明明距离爸爸和妈妈离开都已经快两年。」
彤彤撇过半边脸,用袖口擦拭夺眶而出的泪水。
使得眼前的少女好似变得愈加娇小,愈加惹人怜爱。
那是认识彤彤一个月左右的时间後……
常理来说是如此,可对於碰巧已经关注过她频道两年的我来说,我们好似熟悉的朋友般畅谈。
「你一人住?」
「学长不知道吗?毕竟这样拍片的时候比较自由麽。」
「好羡慕喔,我也好想早点一个人住。你爸妈真开放。」
我托起下颚不自觉幻想一人住的时光究竟有多好。
「毕竟我姑姑几乎每个礼拜都带不同的男朋友回家,所以希望我出去不要打扰她吧。」
「姑姑?」
「爸爸妈妈在两年前搭的飞机失事坠毁,所以我的监护人变成姑姑。」
「啊啊……抱、抱歉。」我紊乱抓搔头皮。
「不用放在心上啦学长,我现在已经看得开了。」彤彤微微一笑。
等一下,刚刚脑海浮现的记忆好像有些许不一样。
并不是完全不同,而是一些片段和我印象中的有出路。
相似而又相异的两份记忆重叠。
──应该是改变世界後的造成的修正差异。
我暗自思忖,这麽说来我的确已经改变彤彤的过去,虽然她的父母还是离去了,可是并非是凶杀惨死而是意外过世。
思及此,我的手突然感到一阵冰凉酥软。
深情款款的明眸映照苍穹般的星空,学妹羊脂玉般柔荑轻系我的手。
「学长……你愿意……来麽?」
一股酥痒感爬遍全身。
想抱紧眼前少女的冲动占据我的脑海。
我的灵魂宛若囚禁於彤彤迷离的双眸。
「不要去、你这个精虫冲脑的蠢货,丑八怪是不可能受欢迎。」
是谁?
当头棒喝的叫唤,熟悉的气息一闪即逝。
我牵起彤彤的素手,平静道:
「走吧,顺便开一场派对。」
「喔喔,以烟学姊她们发讯息说到了。」
放置抹布,我对着一同收拾房间的彤彤表示:「我去带她们上来。」
「嗯。」彤彤同样放下扫具,貌似也要一起迎接。
我微微苦笑,今天的彤彤比起往常黏人,比起往常可爱百倍。
任俊友将安全帽放置於门旁的鞋柜上,道:
「我带了PIZZA跟可乐。」
「呼呼……我买了肯德基分享餐,还带了家里的一些桌游。」以烟学姊脸上映照着红潮,气喘吁吁。
「我们这边也买了一些家乐福的熟食区食品。」
一个多小时前,我将彤彤带至家乐福购买零食饮料,并且分别发讯息给任俊友和以烟学姊。
「虽然很唐突,可以请你现在来彤彤家一起开派对麽。抱歉,原因我不能说。但是拜托你。」
「可以喔,告诉我地址,我带PIZZA过去。」任俊友爽快的答覆。
「以烟学姊今晚可以请您在彤彤家住一晚吗?」
「怎麽了麽?」以烟学姊伴随困惑的贴图。
「我知道上次日月山动物园是我输,所以下次不管要我做什麽我都一定会做,拜托。」我加传土下座的贴图。
「我知道了,没问题喔。」
购物途中,彤彤得知派对的其他参加者时,些许黯淡落寞垄罩。
「放心,我只是问他们有没有空,要不要一起你家玩。」
我轻松自在的回应,生怕她继续胡思乱想。
「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只是……有点害羞。」
彤彤羞涩害臊的紧盯地面。
对此,我只是会心一笑。
刚过十二点。
冒着蒸汽从浴室走出的我,望向已经变更日期的终端萤幕陷入沉默,尝试开启随身碟的打算已不复存在,更何况身心宛如陷入泥沼般,提不起劲。
刚刚的派对办得还算成功,毕竟成员无一例外都是社团的成员,只是将地点从学校社办转为彤彤家。
份量略显过量的食物摆满桌案,各类影片、桌游、家用型游乐器……
甚至连真心话大冒险、国王游戏都登场。
跟以烟学姊和彤彤玩国王游戏……嗯嗯……嗯嗯嗯……如果有带酒的话……嗯喔喔喔……不好说不好说……呵呵、桀桀桀、嘻嘻嘻嘻嘻……
「!平常心平常心……阿弥陀佛。」
甩开健全男性高中生无意识诞生的邪念,
「我在干什麽啊,正经一点好不好。」
派对邻近十一点时我与任俊友便先行告退。
因为以烟学姊打算借宿彤彤家,相信彤彤今晚也不会孤单的胡思乱想。
思及此,我躺於床头再度阅读起这个世界白玥婷所撰写的第一份轻小说。
一遍、两遍、三遍、四遍……
读到第六遍的途中,眼皮的重量超过我所能承受的极限,开始不受控制。望向快两点的时钟。我开始望着稿纸发呆,梦乡中的周公裁判已在倒数。
一瞬间,机能停摆九成的脑袋闪过一丝灵感。
──七万两千三百六十一。
这是这篇小说的总字数,标记於最後一行。
一般来说这并非什麽奇怪的地方。
可它带给我的存在感媲美社办的抽屉。
我再次仔细巡视一番,一个小时轻易的流逝……
「什麽嘛……根本什麽都没有啊……」
我自暴自弃的将稿子丢置一旁,滑起手机。
「睡觉睡觉睡觉。」
下载几个音讯档,插入耳机闭目养息。
直到微曦透进窗帘的缝隙,伸手不见五指的房间渐渐明亮。
我拉开窗帘,刺目的光线使我蹙眉,但我并未闭上双眼,而是悉心定睛一看。
两手不自觉的绷紧,心中笃定道:「等我。」
叮咚!
手机讯息通知道:「墨真学弟,不好意思。学生会这边临时需要人手帮忙。」加上水汪汪大眼眸求助的贴图。
「诶诶!这麽突然?」傻眼猫咪。
以烟学姊并没有多说什麽,而是传了张对话截图,并用红圈标记某段:「我知道上次日月山动物园是我输,所以下次不管要我做什麽我都一定会做,拜托。」我黑线满脸。
却迫於无奈回应:「我知道了。」
以烟学姊:「谢谢。」
中午。
「学长,一起吃午餐吧……学长?学长?学长你没事吧!」
彤彤花容失色使劲地晃动我。
「!哦、哦哦…怎、怎麽了麽?」
「刚刚学长的表情好像快死了。」
「……毕竟一大早便在学生会那边当免钱劳力。」
我不情愿地嘟哝抱怨,但碍於这是答应的约定,也只能咬牙忍受。
「吃饭吧,我肚子好饿。」
「那个……其、其实……今天早上我和以烟学姊动手自制便当,也有顺便做学长的份喔。」
彤彤小心翼翼的从隔壁空着的座位上拿起便当盒,便当盒外以硬木色条纹的包巾包裹。
「不介意的话一起吃吧。」
教室内瞬间鸦雀无声,所有人包括留下来解决同学疑问的老师的视线通通汇聚於我身上。彤彤鞠躬恭敬地递给我手制便当盒,此情此景,宛若情窦初开的少男少女写情书告白,顿时引起教室内稀稀疏疏的议论。
「可以是可以,不过我们还是换个地方吧。」虽然双脚累到不想动弹,可我还没办法众目睽睽关注下悠闲吃饭的自信。
校内一处较显偏僻某板凳,总共五层的豪华便当占据一方。
饥肠辘辘的肚子急需物资救援。
「好、好吃麽?」
「(嚼嚼)要是说不好吃会天打雷劈的,被读者?」
我吐槽,这桥段也太老套了吧,这作者是多没新意,我才不会这样写呢?
「难、难道!不好吃麽?对不起、我应该等我能够端出更美味的料理时在请学长监赏。这是我的钱包,请您去吃其他东西吧。」
宛如遭受剧烈的冲击,彤彤紧抿的樱唇微微泛紫。
「我!我开玩笑的!很好吃,非常美味喔。」
边嚼边讲有点不礼貌,我还是极力说服有些失落的彤彤。
「(苦)学长不用勉强没关系喔。(涩)」
童童情绪跌荡至谷底,心跳检测仪显示为一条线。
林墨真医生,现在该怎麽办?
脑海全力运转如何力转狂澜之际,我瞥见彤彤钱包内厚厚一叠蓝色新台币再向我招手,我的道心第一次出现裂痕。
试问,主角先有学妹送亲手制作的餐点,中间嫌难吃的狠狠落数落一番,最後用学妹的新台币大肆挥霍……
虽然此般创作颇具新意,换作是我却不想做如此人渣的主角。
──套路虽厌烦,但深得人心。即便是路人角,品行不容有缺。
这是我身为创作者最後的底线与骄傲。
我人生中遇到的女性(角色)绝对不是廉价货,也绝对不会遭受这般炮灰的待遇。
我开始奋力的扒饭,彻底释放饥饿的慾望野兽。
……咳咳、我是说食慾。
「你再不快点吃的话我会全部吃光喔,刚刚还顾虑你的份量。可是现在吃了第一口後已经好吃到停不下来了。」
这的确是我的真心话,味道的平衡虽不熟练,并不到无法下咽的地步,相对的,一早被狠狠唆使的我并不在乎那些小瑕疵。
迅速扫过一盘又一盘的菜肴,见彤彤仍手持筷子一动也不动。我主动帮她的碗内夹菜。
「饭就是要一起吃才会好吃呀,我先说我是不会喂你的哦。」
「呵、呵呵……密技:新婚夫妻的恩爱。」
彤彤一手夹起炸排骨,一手预防肉掉落。
「啊─」地喂我。
见状,难耐的尴尬令我紧闭双唇不接受到嘴边的肉,可彤彤却不放弃地轻抵我的唇。
「咬嚼咬嚼。」迫於无奈之下我吃了半口。
剩下半口彤彤毫无犹豫直接送进自己的檀口(单压X2)。
「唔─唔─」
「嗯…果然味道还是差一点……既然如此我就只吃学长喂我的和吃剩的。」漾起满意的笑容,彤彤说出今日危险度破表的宣言。
我赏给这傻妹一个手刀,无奈叹息之际,彼此相视一笑。
份量颇多的便当也顺利的吃乾净。
放学回家的途中。
我不自禁这般联想,彤彤和以烟学姊特地起早制作便当,接着我便收到以烟学姊学生会的临时帮忙,肚子饿的我理所当然地将便当全部吃完。
「哈哈……应该只是巧合。」
我将这想法抛诸脑後。
洗过热水澡後,躺於床上滑下手机。睡意渐浓时戴起耳机关灯睡觉。
第二个礼拜的六日。
社团大会那拨了一笔颇丰富的活动资金,商讨的最终结果是去游乐园花费这笔天降之财。
云霄飞车、海盗船、旋转咖啡杯、720度大回旋、大怒天神、笑傲王鹰……各色紧张度爆表的设施,我和彤彤以最短路径加上对排队人潮的估算,将之全部攻略。
「唔唔……我的头好晕,好痛苦。」就算是我一口气坐完全部的高强度的设施也是会撑不住的,相信一直陪我游玩的彤彤一定更加……
「嘻嘻…学长这样就不行了吗?还差地远呢?」
才怪,学妹正生龙活虎宛如没事人般的雀跃。
「不可能!这就是百万Youbuter的本事麽……我不信信信……」
「就叫你不样太勉强。」身旁的任俊友一边搀扶虚弱的我,一边事後诸葛。
我不服输的反击道:
「你才不懂哩,来游乐园就要把所有的设施都玩过一遍才对啊。」
任俊友和以烟学姊一路上大概共参与三分之二的设施,所以一行人最先气息委靡的是我。
「来、墨真学弟,水……大家,总而言之我们先找地方休息吃饭吧。」
在恰到好处的时机,以烟学姊递给我一罐冰凉矿泉水,建议大家歇息一会儿。
「谢…谢谢。」不知是虚弱还是羞怯,我中气不足的道谢。
选择美式速食餐厅用餐,利用小憩的时间彻底恢复体力精神力。下午因为烈日高照,加上户外大部分的设施十之八九皆玩过,我们选择偏室内的活动,像是鬼屋、VR射击、游戏厅……等等。
之後女生组和男生组因行程分开行动,我们相约六点整一同搭摩天轮观赏夕阳。
我和任俊友前往水上乐园的圣地,途中因为彤彤有拍摄影片的需求所以我与以烟学姊她们会和。一段时间後彤彤说需要补些画面,所以我和以烟学姊喝杯下午茶歇息,几度分开几度重组……
夕阳余晖染黄整片天际,游客三三两两鱼贯的离开园区。
任俊友、兰以烟、乔彤彤三人几乎於六点左右抵达摩天轮的集合地点。
二十分钟流逝,林墨真却丝毫都没有现身,兰以烟LINE上发讯息,任俊友直接打电话,乔彤彤则担忧的四处张望。
七点,园方即将闭馆,失联的林墨真依旧尚未会合。
三人决定请求园方的帮助,在乐园全体工作人员、警卫、打扫工人的协力下,不出三十分钟便寻着林墨真的所在。
遗憾的是,浑身刀伤的林墨真睁大因恐慌布满血丝的双眼,血液早已乾枯凝固成暗红色。
事发地点位在,一处工程尚未完成的建筑物内。
在新开幕的游乐园内,未完成的设施或建筑物其实并不罕见。
但这些建物大都坐落於偏僻一点的角落,平时几乎不会有什麽人经过。
而林墨真的屍体,正凄惨的横竖於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