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会痛吗?」他分心瞟我一眼。
「嗯。可是好像肿起来了……」
「医院快到了,你休息一下。」宋大翔安抚我,要我闭上眼睛。
因为头晕的关系,我很快就睡着了。
只有几秒而已。
唤醒我的,是宋大翔不悦的啧声。
「一群白痴大学生,走路不好好走,在路上玩什麽棒球,打到人还想落跑,你妈没生胆给你是不是……」
难道是我昏头了在作梦,宋大翔讲话是这种画风吗?
「你也是。请你写个本在那边……以为我很想……要不是看你有收视……我才不把你看在……居然还敢教训我……」
他在说什麽?我痛苦地皱眉,宋大翔碎念的声音实在有够吵,窸窸窣窣、窸窸窣窣的,我一句话也听不明白,更不愿分辨他话中的意思,我只要集中精神就想吐。
「那个……」
宋大翔倏地停下,「你醒了?」
我微微点了点头,立即引起一阵不适,「还要多久才到医院?」
「已经到了。」他驱车弯进急诊处,随即下车请医护人员帮忙。
急诊室人来人往,根据检伤分类,很快就有人过来查看状况,大多数的问题都是由宋大翔回答,事情发生的当下,我便意识不清,完全搞不清楚前因後果。
「温小姐有轻微的脑震荡症状,以防万一,建议住院观察一个晚上。」医师说完,和护理师交代了几句,再转头看向一旁的宋大翔,「温小姐的朋友吗?麻烦你到柜台办理住院手续。」
等到宋大翔跟着护理师走出了病床隔帘,帘内的世界忽然安静得有点迷幻,我一个人躺在床上,全身乏力地瞪着天花板。
希望宋大翔不会多看我丑到不行的身分证照片一眼,拜托。
嗯,没想到都横躺进医院了,我还有心力担心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
要不是我多动一下就会晕眩得像是转了三百圈大象鼻子,我真的好想打电话给方菲和小路,要他们赶快来医院把我偷渡回家,不要留我一个废物和宋大翔独处。
「⋯⋯你还是一样不懂得照顾自己。」
听见熟悉的声音,我倏地僵直不动。
宋大翔就站在外面,与我只有一道床帘的距离。
而这句话,不是对我说的。
「谁叫你还是一样贴心。」回应他的,是一道富有女人味的温柔嗓音。
「哪里。」宋大翔的声音带着笑意,「我只是不小心记得这里有一个时常不按时吃饭的女医师而已。」
谁?宋大翔在和谁说话?
我侧过身,竖起耳朵,透过床帘底下的空隙,隐约看见宋大翔的皮鞋和另一双黑色高跟鞋只相隔了两步距离。
「你呀,」女医师发出轻笑,「不要对别的女生太好,小心女朋友会生气喔。」
任谁都听得出来是在套话的大坑,宋大翔毫不犹豫地跳下。
「我没有女朋友。」
「是吗?」女医师语音微扬,「那里面的人是谁?」
床帘外面突然安静了三秒。
我也跟着等了三秒。
「⋯⋯同事。」宋大翔最後这麽回答。
还不是朋友,只是「同事」而已。
我不知道自己期待听见宋大翔回答什麽,但是……好吧,说我们是同事还算好了,毕竟我还没接下这份工作,硬要划清关系,我和宋大翔连「同事」的边缘都构不上。
但我就是有点那个。
那个,懂吗?
「所以⋯⋯」女医师的声音增添了暧昧,「我可以约你出去喽?」
「医师在工作时间公然邀约,没问题吗?」我可以想像宋大翔的嘴角勾起。
⋯⋯好了,够了。
我是不反对男女正常交流啦,不过,Hello?Excuseme?我还在这里耶,你们两个可不可以换个地方,不要站在伤患的床铺旁边调情?
「咳!咳咳!」我咳声,提醒他们我的存在。
没想到,这一咳可不得了。
也许是身体承受不住突来的震荡,我霎时眼冒金星、头晕目眩,不知如何是好的我撑起身子想让自己好过一点,但没有,一点用都没有。
说时迟那时快,床帘被人一把拉开,用膝盖想也知道是宋大翔和那名女医师跑了进来,我忙着头昏眼花,没时间招呼他们,就连和新朋友说一声嗨的力气都没有。
完了,我真的不行了。
「温编你没事——Shit!」
我吐了。
哗啦啦地吐在宋大翔很贵的皮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