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豔秋棠》 — 肆、真偽

春末,秦氏二小姐入宫。

大抵是据宫内的其他眼线汇报得知秦若歌的倒戈背叛,秦国公渐渐不再与若歌通信,信中亦全是客套与疏离。

许是秦国公惧怕失了後宫势力的支持,他又再次进献了一名秦氏族女入宫,企图以外戚身分对王再次施压。

不偏不倚,

入宫的正是若歌的亲妹妹秦尚乐。

「宫秋,别样映红。」王得知若歌爱棠之癖後,遍寻来各式海棠,植满雨殿。

秋日正是海棠盛绽之时,庭园里红通通一片,有如她初嫁时光景。抵不过,此时此刻的绯色,已不若初时怵目,更多的是艳丽与羞涩的秀丽。

「阙冬,份外绚白。」迎面而来的女子随即对上一句。

依她辈份,以她妹妹的身分,她理应向为家族争荣光的她行跪拜礼;亦或是依她名分,以她忞贵人的身分,她也应当拜见。可她却只走至女子身旁微微福了福,状似亲密的挨着若歌,实是为寻破绽下手。

「姊姊近来可好?」水灵的瞳眸转着,讨喜俏皮的容颜实是与她南辕北辙。

「托王上与爹亲的鸿福,姊姊自然是无恙。」她又如何不知,入宫前她亦受过的训练,其一便是察言观色,如今,尚乐亦学得这般好了...

「姊姊无恙便好,未来尚乐还得同姊姊一同服侍王上呢。」

听至此处,若歌浅然一笑,面上不动声色、眼中沉着,心头却莫名一紧,彷若胸口给大石压住,一时竟透不过气。

「...妹妹有这等想法自是极好,以後还得我姐妹俩相互照应了。」

「一定。」尚乐轻柔笑着,令人看着如沐春风「时辰不早了,妹妹可得先回宫备备家宴了。」

「家宴?」

「哎呀!险些忘了,瞧妹妹这记性。」她自袖中取出一笺纸递上,道

「这是王上要妹妹转交予姊姊的。」

「王上因顾及我俩思念家中父母,特意命爹娘今日到宫中参与家宴。」

「姊姊去麽?」

「也是许久未见了。尔今爹娘都来了,自然是要去的了。」若歌一口允下,向一旁侍立的桐玉嘱咐回宫更衣。

 「尚乐同姊姊一道去罢。」

 「不必了,汝亦去妆扮妆扮自己吧。这倒是个引起王上注意的好时机。」若歌见尚乐微微低下头,颊侧还染上了些许绯红,便口是心非地笑道

 「自小便是汝与本宫最是亲近,姊姊难道还看不出妹妹那小小心思?」

「那...尚乐先回去了。」尚乐脸上绯红更甚。

 「快去吧。」

 「臣妾告退。」尚乐急急地退了出来,而後欣喜不胜地朝自己的寝宫奔去。

 「贵人慢些呀!」後头的婢女上气不接下气的喊道。

 一想到王上吩咐下来的事总算办成,日後王上定然有更多时间能注意到自己,秦尚乐心头一甜,嘴角不自觉洋溢起一抹弧度。

 

「娘娘当真要去赴宴?」桐玉颦眉道。

「去了只恐徒生事端,王上处居我秦氏之间怕也是难堪。」

「可兴许王上只是想给秦氏族下马威,让秦国公知晓再送女子入宫也是徒劳?亦或是...意图宣示娘娘已为王上之人,不容他人摆布?」桐玉所说并非毫无道理,近日看着王与秦若歌愈渐亲密,她便愈渐笃定这一切推测「娘娘您不去,倒可能惹怒了王上。」

「...去王上那儿回报本宫身有微恙,便不前去赴宴了。顺道代本宫将这玉钗遣予忞贵人,说是给她赔罪的。」见若歌心意已决,桐玉也不好再说,只得低低应了声是,按她所嘱托去办。

•—。—•

「家宴上一切可还顺利?」若歌从容步至殿外,身上一袭月牙白袍镶红,虽清雅不减,却已看不出入宫时的孤傲。

这月余下来,她已习惯日日戌时初前来寻她的王。今日,他依旧立於门前那株傲艳海棠之前,不同以往的是,此刻他周身环绕了混合他清新男子气息的酒香味,在凝夜里竟散出了一丝份外灼人的魅惑。

「为何...不赴宴?」他眼神朦胧,涣散了他的语音。

「...若歌怕拖了王上後腿。」若歌状似无意地走进,将面上情感细细收整。

啪!

王出手拍上了若歌身後的梁柱,居高临下地俯瞰被他堵在怀里的若歌。

「为何你便是不明白,寡人一切作为全是为你?你便是寡人心之所向,又何来扯後腿之说?」王颤巍巍地语道「生平首次,寡人全心地明了爱人为何物,倾尽心力只为博君一笑,即便汝生为褒姒,寡人亦愿作汝瑛妃之周幽王。」

「汝为完成寡人交办事务,趁早解脱,一切皆以权谋至上...难道,汝心中心心念念便仅仅只有『自由』二字?」

「王上将来会开枝散叶...不会只爱若歌一人的。」若歌别过眼,隐忍住内心的冲动。

是,後宫佳丽三千,王又怎可能独爱她一人,此不过不争之事实,无有道理反驳。

倒是,若歌只觉胸中莫名难安。

打初生至今,她的梦便是自由尔已,怎可能...怎可能还有其他?

「若歌...」轻声呢喃,王温醇嗓音惹得她心头一颤,唇畔轻柔触感勾火,眼前再无其他。

自行廊至雨殿门,一路遗落宛若遥看长流奔腾,绚白绵延,直至寝殿门口。

一室旖旎下,她秦若歌终是不悔地迈出了往囚锢路上那一步。

终是谁使弦易辙,两风不悔还道情。

只虚,只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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