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有什麽吗?他不就是她的男朋友吗?
忽地,柳墨妍好像知道他要听的重点是什麽了,嘴边泛起有些狡猾的笑容,“我说,你是我男朋友啊。”
没想到他有那麽好哄,“男朋友”三个字就能让他有反应,那她分分钟能喊他几百下。
她的话音一落,刘逸淡淡地“哦”了一声,又低下眸去,面色恢复平静,眸底的深蓝如静海无波澜。
“……”
又不说话啦。
这男人……可能有分裂症什麽的吧。
见他这样,柳墨妍索性背对他,直接往後一躺,头躺到他的腿上仰视他。
两人四目相交,从中彷佛擦出无数火花。
刘逸坐在那里本来镇定无比,她一躺下他突然喉咙一紧,眸色深邃离不开她,磁性嗓音低低问道,“你干什麽?”
他一脸问罪的样子,柳墨妍立刻睁着一双大大的眼楮,无辜又楚楚可怜的样子,“没有啊。”
刘逸由上而下睨她一眼,也没有把她推开,也没有起身,只是有些僵硬地将眼神瞥向一旁。
柳墨妍好像早料到他会这样似的,仍然自顾自地道,“我们做个约定吧。”
刘逸望向地板的眼神一顿,没有回话。
本来,柳墨妍是想不管他有没有说话,自己都要继续说下去的,可是她刚才在脑里想了又想,改变了主意。
这个约定,她不想这样好像是自己在自言自语一样。
他不开心,她能哄。
当她真的喜欢一个人,她的耐心绝对比自己和别人想像中来得更多上几百倍几万倍。
可是独独这个约定,她不想随随便便。
如果他一直这样不回话,那她也不会在这种情况下和他做什麽约定。
就一直这样耗着也无所谓吧,她就看他什麽时候回话。
这麽一想,空气便像是凝结了一样,彷佛钟上的针和窗外的雨都静止不动一般。
明明柳墨妍就躺在他的脚上,可此刻两人却好像完全没有交集似的。
时间过了好久好久,久到她的眼皮几乎都要不敌睡意掉下来的时候,她突然听见一个低沉的嗓音,“说。”
快要睡着的她听到他的声音突然就清醒过来,语气是分明的惊喜,“你说话啦?要听啦?”
“……”
这是把他当哑巴吗……
柳墨妍躺在他的腿上,抓过他修长的手来把玩,语气没有刚才激动,现已是恢复轻柔而空灵,“做一个不消失的约定。”
“好。”
刘逸马上应道,语速没有半点犹豫。
柳墨妍轻笑一声,“别答应得太早。”
这回轮到柳墨妍安静了许久,刘逸等着她的下文。
“不管怎麽样,都不要一声不吭地消失得无影无踪,几年、几月,甚至是几天,都不要这样。”
这是她刚才在洗澡的时候一直在想的。
其实四年过去,她本该忘了这件事,这是给刘逸最基本的尊重,但当她看到徐又修就站在她面前和她说话时,她心里多的是心酸和不甘。
但同时涌来的还有恐惧。
她没有办法再承受一次这样的打击,所以她怕,所以她要和刘逸做一个约定,即便这样看起来好像很任性。
她的语气很平淡,甚至到最後,声音几乎小得让人听不见,是几乎要将自己埋入土里的卑微,尽自己所能卑微地求得这个约定。
刘逸被她抓着的手一紧,眉头蹙起,眸色透露着散不去的心疼。
这件事当初到底伤她多深?
“我不想再尝一次……”
“好。”刘逸马上打断她。
闻言,她长睫狠狠一颤,随即便是一阵酸意,本来乾涩的眼眶瞬间变得有些湿意。
其实这在柳墨妍看来不是什麽很难的约定,一般人是不会这样动不动消失的,但他毫不犹豫便答应了,她还是有些忍不住地想哭。
他从上方看见她眼楮里打转的泪水,心像是被什麽狠狠地敲了一下,瞬间收紧。
刘逸低头噙去她眼角刚掉出的泪,咸味在他嘴里伴随着她的香气扩散,他在她的脸一步一步游走,眼睛、鼻子、脸颊。
最後,吻仍是不偏不倚地落在她柔软的唇上。
……
徐家别墅里,放眼望去整块草地宽广而生机盎然,好似一片风和日丽。
可一幢幢别墅里藏着的却是暗潮汹涌。
德苑那的雨越来越大,可徐家别墅这里却是一片万里无云。
主楼里,徐又修形色匆匆地从外面赶进来,直奔二楼的会议室,一身湿答答的正装在富丽堂皇的主楼别墅里显得格外狼狈。
会议室的大门被佣人推开,宽敞的空间里,一张长桌上的茶饮摆放得整齐,两边都各坐着几个人模人样的年轻男女。
长桌的尽头,投影机将影像清晰地投射在布幕上,上头是各式各样的股市,数字不时变动着。
离门最近的主位坐着的是一个看上去有些上了年纪的男人,面目一片宁和。
“爸。”
徐又修顶着湿透了的正装走进会议室,朝坐在主位的男人低了低头。
一身被雨淋湿的正装和在座衣冠楚楚的兄弟姐妹显得格格不入。
听见声音,会议室里所有人都朝门口这里看来,个个面露凝重。
见状,徐又修有些愣住,他下意识地在众人中寻找着一张脸。
果不其然,他在那坐着的几个人当中看见一个气质高贵的女人正在看他,一张精致的脸上满是洋洋得意。
坐在主位的徐慕听见声音也朝门口这边看来,见到自己的儿子一身的湿答答,马上露出担忧的面容,“你这一身是怎麽回事?赶紧去换一身衣服再过来。”
“没事,爸,急着找大家都来开会是发生了什麽事吗?”
徐又修没有去换衣服,他挺好奇徐慕临时开这个会议是为了什麽。
“也没什麽,就是说好和我们签约的一个集团突然反悔了,消息出来,集团的股票跌得有些严重。”
徐又修站在门口,听到以後心便安心了许多。
“不过这也没什麽,算了吧,本来这种事就是有涨有跌,你赶紧去换一身衣服吧。”
徐慕释然地道,慈眉善目的一张脸有着皱纹,丝毫看不出这样宁和的一个人是一个大集团的主权者。
这回,徐又修才点头离开。
召集了徐家上下儿女的会议,就这麽散了。
……
回到了自己的别墅,徐又修便先洗了个澡将湿透的正装换掉,之後又到了主楼去办公。
一进主楼,一楼空荡荡的,水晶吊灯下的沙发上,一个女人翘着脚坐着,长发垂落,一身黑色洋装,唇上和脚上高跟鞋的颜色都红得令人反感,手指往手上的茶杯敲了又敲。
见徐又修进来,她往门口瞥了一眼,略带嘲弄地道,“爸还真疼你啊。”
呵,把所有人都召集到了主楼,全部就等着徐又修一个人,最後人到了竟然就这麽散会了。
徐又修踩着地毯一步一步朝沙发走去,抬起下巴道,“妹妹,你这棋算是走输了。”
闻言,徐蔫不屑地轻笑一声,“哼,你到底有哪里好的,爸能这麽疼你。”
徐家现在兄弟姐妹都在争权夺利,可争得最凶的就属徐又修和徐蔫。
从小到大,徐家上下徐慕最疼的就是徐又修,不论他做了什麽,徐慕要麽装没看到,要麽就是全力支持,连继承权也是已经决定好的要给徐又修。
徐蔫自认不比徐又修差,可她还是没有徐又修那麽受宠。
“妹妹,你把我谈成的合约弄垮了,就凭你每每都是暗地偷袭这点,爸他这样的人当然是疼我多一些。”
徐又修坐到徐蔫对面的那张单人沙发,人往後靠去,手随意地搭在椅背上,显出他的满不在意。
这次和别的集团说好要签下的合约是他去谈成的,可那集团却突然反悔,这虽然不全是他的错,但硬要扯的话还是和他脱不了关系。
“是,不过这只是第一步而已。”徐蔫没有掩饰地直接承认了。
“呵。”徐又修坐没多久又从沙发上站起来,冷笑一声,理了理身上的衣服,转身往楼上走去,丢下一句,“第一步棋就输了,哪里来的第二步呢。”
“怎麽?爸知道你刚才那一身是去找女人淋的吗?”
徐又修踩上一层阶梯,闻言,他猛地转过头瞪向徐蔫。
明明小他一岁,可在他面前总是趾高气昂的。
徐慕是十分疼他,本来这个年纪谈一段恋爱也是合理的,可徐慕的底线是万万不可因为儿女情长耽误公事。
要是让徐慕知道他今天迟到这麽久是为了一个女人,还淋了一身的雨,怕是不生气也对他失望极了。
想到这里,徐又修眼里便突然遍布怒意,“若不是你,当初我又何必被送出国?”
四年前,徐慕决定挑他们兄弟姐妹其中一个送到国外培养。
徐蔫虽然不如徐又修这麽受徐慕的宠,可到底也是被家中大人宠大的,当初徐慕本来的决定是要送徐蔫出国好好培育,可徐蔫当初不知从哪里得来的消息,竟跑去和徐慕说要把机会让给他。
徐慕本来就疼徐又修,听到徐蔫这话,他便真的将徐又修送出国去,而徐又修也做不到反驳。
若不是徐蔫,他当初何必离开。
若不是徐蔫,他当初何必不告而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