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家门,柳墨妍有些无奈地倒在沙发上,盯着这张纸条发呆。
收到纸条时,她没有太大的恐惧,他们学法律的,遇到这种事情是慌不得的。
但她就是不理解,她哪里得罪人了,难道刘逸真的有成群的小粉丝?
她什麽都查过了,投信的是一个小孩子,沿着小孩子的踪影也请人帮忙查看了监视器,完全没有出现第二个人。
写这张纸条的人也是很精明,用红笔写的标楷体,没得查电脑的影印纪录,更没有字迹可寻。
没得查,不知道该从哪里查起。
柳墨妍的目光渐渐淡去,视线没有焦距地落在纸条上,心里很是复杂。
……
下课钟声响遍整座德苑,柳墨妍和韩婧走在回家的路上,天气已经入秋,满地的枫叶鲜明地点缀着原本单调的石子路。
路上,柳墨妍的脸有些不对劲,一天下来笑都不笑一个,连半点表情都没有。
距离纸条事件已经两个礼拜了,自从那天刘逸给了她四个字之後,他们每个礼拜起码三次的木屋行就再也没有过了。
不仅如此,两个礼拜以来,刘逸也没有和柳墨妍说过任何一句话,即便是擦肩而过也没有几句问候,就像陌生人一样。
这个状况让韩婧有些担心,她不明白,柳墨妍这样是因为刘逸,还是因为抓不出凶手是谁。
突然,韩婧有些忍不住地开口,“你能不能说句话啊?”
没事就说句话,这气压简直快把她给压死了。
“啊?”柳墨妍有点被惊到,她刚刚是在发呆,回神後才问道,“什麽?”
“我说,你讲些话行不行啊?他不理你搞不好是因为要保护你啊。”
韩婧将她的心情变化推断为是因为刘逸。
闻言,柳墨妍笑了起来,“我就是发个呆,和他有什麽关系。”
柳墨妍笑得挺真诚的,韩婧辩不出她是真是假。
韩婧狐疑地看着她道,“你这两个礼拜都在发呆啊?”
笑容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不怎麽说话是事实,左右不可能发呆两个礼拜吧。
“你别想太多了,真不是因为他。”柳墨妍无奈地道。
“那不然呢?你最近就没什麽在说话,我都快闷死了。”
见她这样,柳墨妍蹙了蹙眉头道,“我就是在想,纸条到底是谁投的。”
关於刘逸……既然他们什麽关系都不是,那她也没有什麽身份或责任去质问他为什麽不理她,柳墨妍也不怎麽想管,因为她不想自己想得太多。
但是基於自己的好胜心,投信的人,她想要知道到底会是谁。
家门前,韩婧正低头翻找放在背包里的钥匙,柳墨妍在她身後随意地四处张望。
蓦地,她看到有一个身形高大的人往这里走来,有点远,逆着光,距离和光线让她有些看不清。
慢慢的,她看到了,是一个从头呆到脚的男人。
刘逸手里拿着一本书,不疾不徐地从远处向这里走来,一身浅色的休闲服衬得他呆里高傲,让人感觉有些违和。
柳墨妍站在那里望着他,心境复杂,眉头不禁蹙了蹙,她有一个预感,他是要来找她的。
待韩婧找到钥匙打开门,刘逸也的确如柳墨妍预测走到她们面前。
他一个人笔直地站在那里,眼镜後的一双眼深深地看向柳墨妍,眸底的蓝几乎要将她给吸进去。
明知道他们不是什麽关系,但此时此刻的她仍旧止不住地紧张。
两个礼拜没见的对视,不得不承认,她的心跳确实乱了拍子。
见他就站在面前,即便知道自己会被吸引,柳墨妍仍然逞强地看向刘逸。
两个人对视,四周静得不可理喻,连风都为其停止似的。
“呃,我先进去了。”
韩婧顿时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多余,说完便不见人影。
这样只有两个人的静默持续了好久,蓦地,刘逸举起书递给柳墨妍,嗓音沉沉地道,“看完了。”
说完,他修长的手还自然地在老旧的书面上敲了两下。
柳墨妍低眸接过那本书,再一次抬眸的时候,刘逸早已走远,只留下柳墨妍站在原地迷茫地看着他的背影。
……
是夜,德苑格外安静,街灯打在道路上,成了深夜之中难得的光亮。
路旁,一片林子里有两个人影,一高一低,乌漆麻黑的,完全看不清是谁。
“上次您要的档案在这。”
一片漆黑里,一个很沉稳的嗓音响起。
另外那个比较高的人没有说话,只是接过了那册档案,藉着明亮的月光能看到那册档案很厚,封面还镀有银色的S字样。
那个男人翻了几页档案後开口,“去查。”嗓音低沉中带着磁性,让人听着着迷。
另外一个男人没有说话,只是朝着那个男人弯了弯腰後便消失在一片林子当中。
那个身形高挑的男人也没在林子里逗留,他一路走出林子,没走几步,後面就跟上另一个男人,没有街灯,看不清他们的脸。
“你让人去查了?”後面那个男人的声音听起来忧心忡忡。
“嗯,大概知道是谁,不太确定。”前面那个男人缓缓开口,将手插进风衣的口袋里。
他们没有再交谈,就这样沉默地走了好久,一路走到灯光明亮处,回到A栋宿舍。
……
一天下午,气候不似夏天的热,窗外乌云有些猖狂,但天气格外舒适,一阵凉爽的风吹过,拂起落地窗上的薄纱。
屋内的一个女人爬在米白色的沙发上,身段娇小,一头没有打理的棕发散落在她的背上,眼睛一闭上,她的脑里就浮现那个依稀可见的梦境。
梦里,她和刘逸在一起了,有一天,刘逸拿着一个相框气冲冲地和她吵架,最後还把相框摔在地上转身就走,徒留柳墨妍一个人待在原地,然後大雨倾盆而下,柳墨妍还没来得及看那相框里的照片,梦便醒了。
趴在沙发上的她蓦地摇了摇头,试图让自己摆脱那七零八碎的片段。
但梦就像扎人的针一样,取出来了还是有痛觉。
什麽美梦不做,偏偏做这种乱七八糟的梦?
再说,投信的人她还是没抓到,几个礼拜下来她都忧郁极了。
这麽想着,柳墨妍一个转念,脑里闪过某个地方,於是她转了转眼珠子便准备出门。
没有多久,整片天空乌云密布,看不见半点前几日万里无云的影子。
拱廊上,柳墨妍一张小脸上没有什麽粉饰,一双大大的眼睛和分明的五官是最纯净的妆容。
刚刚还在家时,她突然就想到了洵叔的那间林中小屋了。
待在家里想却又揪不出凶手,郁闷极了,她想去小屋透透气,顺道向洵叔拿制好的香。
就当她还在脑里刻划出如何走林子的路线,那片林子就已经出现在她眼前了,她一下子就晕了,刚刚想这麽久,现在一看到全都没想法了。
即便刘逸带她走了好几次,她到现在都还没能记起来,她今天就只是来自己摸索摸索,没找到就作罢。
一片茂密的林子前,那女人深吸了一口气便迈开步伐往林子里走去。
她记得一开始有一棵树的颜色比周围的树来得浅,那棵树隔个三四棵树的地方还有株特别高的草,再来就是几公尺外还有个地方,那里的树根都突起了地面,极具地标性,最後只要看到洵叔架设的一张吊床,那表示林中小屋就离她不远了。
当然,这些都只是她在脑海里的记号。
今天的天空被乌云遮得密实,林子外的天色本就不太好,原本一片湛蓝的天空像是被盖上黑布,林子内的能见度就更不用说了,要是再黑一点恐怕连看都看不见了。
林子里,柳墨妍已经找到了突起的树根了,什麽都挺好找的,只是她现在已经在树根这里停留几分钟有了,压根就没看见吊床,她连手机的手电筒都开了,就是没看见。
不过现在,她就是想回也回不去了。
只是几分钟,林里已经越来越黑,她把周围都看了一圈,已经看不到那株特别高的草了,现在还得依赖手电筒才看得清楚四周围,但那一丁点光亮也传不了多远。
找不到草,找不到吊床,她哪也去不了,只好一个人坐在那树根上。
然而,她开始有些慌。
因为雨一滴一滴地落了下来。
其实,她怕的不是什麽雨,也不是闪电,是雷。
怕雷的这毛病已经跟着她好几年了,不知道为什麽,她就是怕极了雷,曾经最糟的状况是她被雷惊得人失控,那次,韩婧和她的家人都吓着了。
柳墨妍静静地坐在树根上,什麽都做不了,林子里的讯号很是差劲,大多都是没有讯号的,她一直盯着也没看到有半格讯号。
雨开始下大,林子里有大树遮蔽着,她的人湿得不算快,这会儿头发和衣服才刚湿得明显。
蓦地,柳墨妍听到有树叶的声音,她以为是风雨的缘故,没有再抬头看,她正想把头埋在膝盖里的那一瞬间,她被一只强而有力的手给拉起来了。
她的目光一吓,定下神一看,不是别人,是他。
他穿着一身外出服,永远不曾整理的头发依然如旧,一副大框眼镜就像随身物品不曾离开过。
他看着她,她看着他,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