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老窝在家,偶尔出来走一走啊。」妈妈打开房门,拉开窗帘,我皱起双眉,她却不打算停止做法,被单一拉,如是寿司卷中的配料,我被卷进棉被里。
兴许是因为有这样的妈妈,我才没多余的时光能消磨、沮丧,听着她新学的魔性笑声,没了睡意。
「快放开我!」佯装生气的在床上扭动身躯道。
「我有两个消息,你要先听哪一个?」妈妈无视我的怒火,迳自朝温柔的说。
「哪一个都好,我快闷死了。」话一落,感受到身子上的重量减轻,一个翻身,我坐挺身子,静待妈妈接续话语。
「协调师说啊!你离受赠眼角膜的机会又近了。」不难由高低起伏的语调中,猜测妈妈的表情,我微微勾起嘴角,能再看见世界吗……?真好。
「不过你现在必须换套衣服,跟我出门。」不容我有其他异议,拉着我的手,拽下的衣架撞击声,塞了一套衣裤在我手里。
「要去哪?」
「秘密。」刻意拉长音,伴随拖鞋啪嗒声远离,褪下了衣裤,我穿上及膝的牛仔裤。
摇下车窗,手靠在窗缘感知风,和煦的阳光映在脸上,这就是人谓的风和日丽。没了双目,其余的感官重新引领世界与我接触,倒不是种坏事。
听着车上的广播电台,谁给了谁的生日祝福,一首耳熟能详的生日歌流淌在车内,我轻轻的哼着。
「到了哦。」语落,我的瞌睡泡泡被戳破,扶着车门,拿着手杖敲地面探路,由敲击声得知,步行的路由柏油改为木质地,妈妈的声音至远方传来,她要我记得脱鞋。
「这位妈妈,您的孩子是视障吧?怎麽不协助他呢?」不远处,小声的谈论,却实在的传入我耳中,手里拿着脱好的鞋停在半空。
无法瞧见妈妈的神情,我有些不安,好似记忆里,妈妈不爱与他人争执,而是已自己的看法说服他人。我摸着木质柜放上鞋子,微湿的触感,想必有人刚擦拭过。
站稳了步伐,听取熟识的声线,朝她走去,我或许不能作为她的骄傲,却想以自己的方式守护她。
「没事的,他和正常人没有不同,什麽都能做的,我唯一能帮他的,即是将他放在我的眼里。」
平和的口吻,妈妈的话使对方一时语塞,那双为我打理家务的手,已在清楚我能做到时,放开了。
顺着工作人员的引领,坐在有靠背的椅子上,聆听周遭人的自我介绍後,我放下紧握在手的探路手杖,身障者专属的聚会啊……,好像也不怎麽讨厌。
「我是石扬硕,今年29岁……」在大家的掌声下,我清了嗓,低沉的声音回荡在空间里,我尽可能的用文字组织言语。
会後,大家散了场,妈妈拦住我的肩笑嘻嘻的说:「我介绍来这里是对的吧?」
点点头,没多说话,只是跟着她的步伐往汽车的停放位置走去。
顷刻间,一个女孩喊道我的名字,她的声音很怪,含糊的说:「我一直在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