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未我单独开车回家,没依我爸期待带王洛林回家吃饭。我不能再因为家人的期待而欺骗他们,我没有男朋友就没有男朋友,这世上到适婚年龄没男朋友的人又不只我,坦白说出实情,爸妈对我的失望,也不只这次。
我依然单身,比医生告诉他们,必须接受我随时死亡的噩耗来得轻微。
他们迟早会体会,找一个人照顾我,但当我不在时,谁照顾他?这个问题在我心里的矛盾挣扎。
多一个人为我担忧难受,不如少一个,这是我一直的想法。
几天霪雨,今天山上终於放晴。家人一直要我辞职回山上定居,这儿空气清新、阳光温和、雨水丰润,他们认为这样的环境对我的身体比较有利。
我正在考虑。
停下车,早上十点多,伫立在山林中的庭院空空荡荡,秋末这时间雾霭已经散开,远远望去,庭院後方的那座山被萧瑟的秋天染成一片血红,呈现出一种宁静而优雅的美,我稚嫩的生命就是从那里被救回来,可是,我却极少去那里,彷佛懦弱不想面对自己不明不白的身世。
我爸妈、大哥这时间都去果园忙碌,我将车上的行李拿进去屋里放後,步行往果园去。
映入眼帘的枫林看似遥远,其实步行并不远,我突然想去看看那处长不出草的地方,经过几天雨水滋润是否出现生机,能否像我这个意外获得的生命这般蓬勃生长。
走到半路,我的手机LINE响起来,意外的,竟然是王洛林,他主动加我,传来信息。
昨晚我看见他加入公司群组,我刻意无视,当作那是必要性的公事。
王洛林:我为那天的事对你道歉,对不起,我一开始并非故意说谎。
我:没事了,别在意。
经过两天沉淀我心情平复,往後还是同事,我也不想持续被旁人认定为冷血动物。
王洛林:你那天要我帮忙的事,我今天有空,可以来接我吗?
我:我已经回到家了。
王洛林:喔。
我:谢谢。
他没有再回覆,我看着没继续跳动的手机萤幕,呼出口气,不容许心里出现波澜影响我好不容易整顿好的情绪。
我好整以暇,朝我的目的继续往前走。
至少,我感受了,喜欢一个人心里那种微微的悸动,酸楚的感觉,还有思绪被牵引的不安,纵然没有开始、结束,回想也可以在生命填上一点点空白。
虽然我没有谈过恋爱,可是我很清楚,如果一个人真心对另一个人动心,无论如何都会追过去,天涯海角,即使天崩地裂。
同理可证,我还不至於。
他当然也不至於。
我眼前赫然出现一个人影,我惊讶得停下脚步,诧异的看他朝我走来。
我想,我是不是错估了什麽?
「嗨,真巧。」他说。
腼腆的阳光笑容映入我眼底。
我被他突然出现吓到瞠目结舌,这是什麽程度的行动力?我不敢置信的张着嘴两秒才挤出话,「你怎麽上山来的?」
这里没公车,从市区上来开车也要一个小时,可是我们五分钟前才通LINE,他要我去接他?
他微笑说:「我是外星人,你忘了?」
我习惯性翻了一下白眼瞪他,那是小时候亲朋好友唬弄我爸妈的话,我才不信什麽外星人,宁愿相信医生有根据的科学理论,我染色体异常或基因突变,造成器官缺陷。
外星人,连美国太空总署都不敢正式对外承认存在。
「好吧,我也是外星人。」
我耸耸肩不以为然说,他当然认为我开玩笑,很优雅的笑起来。
就是因为他笑起来,我不得不移开视线,压抑自己脸颊快漾开的笑容迎合他。
他不止会说谎,而且口是心非,这种男生常理告诉我们是不好的,但是,他现在出现在我面前,无论他怎麽出现的,我都很开心,无法压抑的喜悦,不管他是好人或坏人了。
不是因为可以对我爸交代,而是……
我感觉自己被接纳。
「不是拒绝我了,昨晚睡一睡又反悔了?」我故意没好气刺激他,而他那张笑脸却无法令我生气找他碴。
「我觉得如果没来,会对不起我自己。」
他笑笑的说这话的时候我们眼神交会,他眼中的挚诚不容我怀疑他的动机,可是我仍不解的蹙眉看他,困惑问:「为什麽?」
「我……想看见你笑的样子。」
他这句话落下,我心顿了一下,心脏好像停了两秒。
被他发现了,只要他出现笑容又背叛了我。
***
科克维尔看见黄若瑜双颊绯红,才意识到自己竟然说出那麽暧昧的话,紧张得不敢继续盯着她慧黠的双眼,低头让开始弥漫脸颊的红晕不要在她眼前过度暴露,使她透视他想隐藏的心事。
昨晚他想了一晚,与其扭扭捏捏的为了不知何时到来的返程,拒绝一个人使她伤心,搞砸彼此关系,为何不先抛下那些顾虑,看着她的笑容。
也为前几天自己莫名吃味她和史艳文友好对她耍脾气道歉,还有前两天为了掩饰身分说谎惹哭她陪罪。
自己都已经这样一览无遗的反常,还要持续欺骗自己的心意吗?
「你到底怎麽上山来?」黄若瑜继续追问科克维尔。
科克维尔灵机一动,拉住黄若瑜手臂,她眼前愕然一阵黑,像掉入黑色漩涡身体没有方向的漂浮起来,她吓得惊声尖叫,「啊⋯⋯」
惊吓声才从喉咙叫出来,眼前立即迎来光亮,她竟然又回到家里的庭院。
她拍拍胸口压惊,刚才虽然只是刹那,却好像历经一段惊心动魄,科克维尔却笑得前俯後仰,孩子气的看着眼前花容失色的黄若瑜,「我这样来的。」
「你……你……会特异功能?」黄若瑜吓得结巴。
科克维尔继续大笑,「我都说我是外星人了。」
「你正经点好吗?外星人不是长这样子吧。」她五官扭曲苦笑,心脏差点停止,她必须告诉他她心脏不好,要不何时被他吓死都不知道。
「你怎麽知道?」科克维尔以为她见过外星人,要不前两天她怎没驳斥他的外星人说词。
「我查给你看。」
黄若瑜煞有其事从长裤口袋掏出手机,很认真的往手机搜寻外星人的图片给科克维尔看,科克维尔笑声本来要停了,一看图片中外星人其貌不扬又恐怖禁不住狂笑,「我长那麽丑,你一定会吓得笑不出来,晚上看见还会做恶梦。」
黄若瑜不服气的扁着嘴拿手机往他额头敲下去,「还笑!我认真的,你还在开玩笑,所有地球人都认为外星人长这样。」
科克维尔笑着摸着挨打的额头,「我很认真啊,我以为你相信我是外星人了。」
他没想到两人可以相处得这麽愉快,他得在心里祈祷自己不要陷下去,这种欢愉太使人着迷,如果回到欧尼巴德,他会毕生记得眼前这张欢颜,因为它只为他绽放,就像唯有种在庄严的伊加洛王宫,高雅的萎丝草才会盛开鲜艳的红花一样独特。
「我智商没问题,地球没人可以证明外星人的存在。」她被他逗得不想笑都不行。
「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可是你要帮我保守秘密。」
「什麽地方?」
「你会保守秘密?」科克维尔慎重问。
「看情况。」黄若瑜憋着笑意说。
科克维尔知道她故意戏弄他,也故意委屈说:「那不行,我会被地球研究外星人的组织捉去当研究品,我就回不去欧尼巴德了。」
黄若瑜皱起眉头窃笑,「那看你的表现好了。」
她话说完,感觉腰际被一只强而有力的胳臂搂住,人又陷入一阵恐怖的黑暗之中。
晃眼又亮起来。
连科克维尔自己都吓一跳,他只是想尝试用瞬间位移能不能取得她相信他是外星人,本来他想消失她眼前,两次心血来潮拉住她,她竟然也一起位移。
他们之所以会位移,是因为身上被植入晶片幅波,伊加洛国於婴儿诞生即会输入此种晶片,一开始作为身分辨识,後来逐渐发展各种功能,因应每一种个人需求。
而位移功能为最高级军事总署、以及航控中心管制的功能⋯⋯竟然可以在地球人类上起作用,这是一个很大的发现。
科克维尔发觉黄若瑜愣住许久,整个人僵着看着他花了一天时间锯了很多树木建造遮掩战机的木棚。
「那里面是什麽?」她终於开口。
「我的战机。」科克维尔宁愿相信她不会出卖他。
「战机?」
她愕然冲进去木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