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客厅沙发,电视无限循环今天的重大枪击案件,现在为晚间九点半,睡意有些袭来,我有些无聊的趴在抱枕上发呆。
言秉硕现在不知道在干嘛?我满脑子都是今天早上的事情,不知道对他有没有影响,他总是这样轻易的看穿别人心思,给予安慰,可他就像穿上保护衣,谁都看不穿他。
我走到窗户边往言秉硕家看过去,楼下楼上的灯都是亮的,他应该是还没睡吧?现在去找他不知道会不会打扰到他。
趁着缃耘去洗澡,我偷偷开门跑去言秉硕家。
摁下门铃,过一会就有人来开门了,来开门的是一位年约四十五岁的阿姨,想来这应该就是言秉硕的妈妈吧?
阿姨看起来有些惊讶这个时间点竟然还有人来访。
我赶紧自我介绍,「阿姨好,我是言秉硕的朋友,尹沐诗,请问……他在家吗?」
阿姨展开笑容欢迎我进去,「原来是阿硕的朋友,他在楼下不知道在干嘛,你要上去找他吗?还是我叫他下来?」
望着楼梯口,考虑一会,「那我上去找他好了,谢谢阿姨。」
走上楼,站在他的门前,我先礼貌性的先敲敲门,很快就得到回应。
「直接进来。」
我试探性的打开门,先偷偷看他在干嘛,言秉硕坐在床上抱着吉他,似乎在调音,他调的很认真,完全没发现我早已经打开门在看他。
他停止动作往门这里一望,我马上被发现。
他立刻从床下下来把门打开,「你怎麽来了?」
总不好意思直接说是担心他所以来的,於是我转移话题到他的吉他上,「你在练习吉他吗?」
「因为晚上很无聊,所以通常我都会练习吉他。」
他拿起吉他开始弹起抒情曲,我很喜欢这种轻柔的旋律,很适合夜晚时听。
看他的样子,似乎情绪已经恢复了。
「那个……你上次说吉他就像某个人的伤疤,你说的那个人是萧淯勋对吗?」
弹吉他的手瞬间静止,我不确定我现在问这个妥不妥当,不过唯一确定的是我不想要他一直在大家面前强颜欢笑,我想知道他的过去,只有知道他和萧淯勋之间的事情才可以知道今天为何发生冲突。
他望着前方好久好久,最後又低下头轻弹琴弦。
「萧淯勋是我国中最好的朋友,我们放学後不是跟朋友去打篮球,我和他喜欢一起研究吉他,他对吉他简直可以用『狂热』来形容,而我却一点兴趣都没有,不过,兴趣也是可以可以感染的,因为每天看他玩吉他,偶尔我也会碰一下,所以渐渐的我也喜欢上这种能透过手指发出美妙声音的乐器。」
他逐渐收起笑意,「直到有天,我和他回家的路上跟一群高中生发生冲突,发生冲突的原因是结帐时他们插队,萧淯勋不高兴去跟他们说,没想到他们恼羞成怒,他们一群人七八个就全都围过来,我见情况不对就赶快拉着他跑,但还是被他们追上,他们把我们逼到巷口要我们道歉,我们觉得我们没有错,所以死不低头道歉,他们就直接一拳揍过来,我们被打得很惨,尤其是萧淯勋……」
「萧淯勋被其中两个人抓起来压在垃圾桶上,其中一个人拿旁边的木棍死打他的右手,可那时的我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被打,自己却无能为力,他因为伤势过重住院好一阵子,右手也是因为那一次再也无法像正常人一样弹吉他。」
原来他们以前还有发生过这麽可怕的事情,言秉硕轻描淡写地诉说,可是我想当下一个国中生遇到这种事情一定很害怕。
「所以因为这样,你在舞台上从来不表演吉他,是因为怕他看到会难过吗?」
「吉他就像是他的生命,他们是无法割舍的,可是当时却因为我的懦弱害他再也无法弹他最爱的吉他。」他看着吉他,轻轻的抚摸它,嘴角苦涩的一点弧度都没有。
「是我对不起他,他恨我确实应该。」言秉硕眉宇间锁上,「如果当时我可以勇敢一点,就不会发生这些憾事了。」
言秉硕用手摀住眼睛,我听见他的抽泣的声音,「不好意思,每次想到这个我都会忍不住……」
这是他第一次在我面前表现脆弱,他不是永远都阳光洒脱的,他也是有泪有心的人。
我靠近他,将他摀着眼睛和眼泪的手扳下来,当我看到那被泪水占据的眼眸,我忍不住心酸了一下,心中的阳光少年顿时成了泪人儿。
我伸手将他脸庞上的泪珠统统擦掉,最後抱住他。
「每个人心中都有跨不过的坎,我不奢求你一时间能释怀,但能不能相信我一次,我想陪你跨过这阻碍你好久的坎,可以吗?」我只希望他可以回到我们刚认识的样子,一副无畏任何事情的模样。
他终於停止哭泣,沉默的靠在我的肩头,我不晓得他此刻的表情是如何,我只知道我想给他我所有的关心。
「你还真是乐观。」我听见他浅浅带点苦的笑声。
「比起你,我一点都不乐观,言秉硕,无论如何,不要让悲观的心情影响到你好吗?我希望可以看到对生活热情,对音乐充满活力的你。」我将他的左耳遮住,「如果听到令你心碎的事情你就不要听,就像你把我助听器摘掉一样,不去听就不会有伤害了。」
听到此番话,他竟然破涕而笑,「傻瓜。」
「你才是傻瓜,偷偷躲起来算什麽东西啊?」我反驳回去。
「我才没有躲,谁说我躲了?」他挑挑眉,还不承认。
「嘴硬。」我回击。
「我嘴可是很软的,要不要尝一口。」言秉硕忽然把我头推向他,就差几公分,我们的嘴唇就碰上了。
这极近距离……我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的深邃的眼睛,他的眼睛就像是黑洞一样,差一点我又陷进去他迷惑的眼神中,我立刻起身。
「既然看到你没事了,我就先走了,不然缃耘会找不到我,再见。」不等他的回答我赶紧开门逃出去。
我贴着门喘着气,刚刚的距离实在是太犯规了,我摀着心脏,那种悸动的感觉,我轻咬着下嘴唇,避免我颤抖的过厉害。
尹沐诗,你要忍住啊。
等到情绪恢复後,我看着那扇门,与他道声,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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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庆会出了这麽大的包我现在还没做好被学长姊冷眼的准备,站在一楼的楼梯口徘徊不前,不知道该怎麽开口。
「小沐,你站在这里做什麽?」缃耘不知何时走到我身边。
「没有啦,我只是没有勇气面对学长姊,我校庆会出这麽大的包,我实在是没有脸见人。」回想起那段,我就全身无力。
「唉呦,不会啦,这是你第一次以主唱的角色站在舞台上,学姊他们不会怪你的啦。」缃耘越是这麽说我就越无法原谅自己的错。
「小沐、缃耘,怎麽站在这里?」青禾学姊朝我们这里走过来。
不过学姊并不是一个人独自走来,杉学长也在旁边。
真难得看到两人一起来社团,不禁让我联想到交往这两字。
「还不进去?Ocean不是说今天有重要的事情要说?」杉学长依旧冷淡地说着。
「有事情要说?」我疑惑的看着学长。
「他在群组上说的,你看一下手机。」青禾学姊温柔的说。
我拿出手机点进去热音社的群组,言秉硕确实说今天有事情要宣布,不过是什麽事情需要集合所有热音社的每位社员。
「是要说关於下场表演的事情吗?」缃耘问。
「我也不清楚,总之先下楼再说。」
走进社办,所有的社员都已经入座,巍棠、阿昇及Key学长坐在第一排,我和缃耘坐在最後头的位子,青禾学姊和杉学长则坐在我们旁边。
大家都不敢说话,等待着言秉硕上台宣布事情。
言秉硕走上台,眼睛扫描过在场的每一个人,他表情看起来有些凝重,所有人都等待着他开口。
「今天临时请大家来是有一件干部临时调动。」
言秉硕此话一出,学长姊们反应最大,看来连学长姊也不知道这件事情。
「Ocean,什麽干部调动?」糖糖学姊问。
「从今天开始,我自动退出热音社,包括蓝洋之音。」
言秉硕要退出热音社?怎麽这麽突然?
「小硕怎麽突然……」缃耘焦急的握住我的手。
「你要退出这件事情怎麽都不找我们商量一下?你知道社团如果要换社长是很麻烦的事情,很多事情都要交接的,Ocean,为什麽这麽突然?」颜颜学姊愤然的站起来反对这件事情。
Key学长也跟着站起来安抚颜颜学姊的情绪,「先别这麽激动,他这麽做一定有他的苦衷,我们先听看看。Ocean,可不可以给我们一个理由?」
言秉硕一副置身事外,看起来相当轻松,「我觉得我好像厌倦了这个社团生活,我想像一般学生一样,五点放学就回家,就这样,这就是我的理由。」
不可能,这绝对不是他真正的理由。
这麽热爱音乐的他绝对不会轻易放弃这条路的。
Key学长也不相信的否决掉这个理由,「我不相信,不止我不相信,所有的人都不相信,你是热音社最喜欢音乐的人,你怎麽可能说走就走?」
「信不信由你,我话说到这里,今天早上我已经把所有社团的事情交接给巍棠。」言秉硕眸子转向巍棠学长,「热音社就交给你了。」
巍棠学长向言秉硕淡然的点头,看来他只有跟巍棠学长说过这件事情。
「如果没有其他事情,我先离开了,这段时间谢谢大家的照顾。」言秉硕向大家九十度鞠躬,最後面挂微笑离开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