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调整好的座位,是由赵亦筑坐到原本安排给顾清洲,离两个主持人最近的位子,她的左手边依序是顾清洲和叶楠;虞亚青和周允臻则是分别坐在顾清洲和叶楠後面的位子,最旁边坐的是罗宥茜。
如此的座位变动,导播在调整时就和几个演员的经纪人或是助理讨论过来,最重要的是小文在得到导播的说明之後没有太大的意见,之後的安排便不用花费太大心力,赵亦筑的经纪人则是对新座位顺序相当满意。
就在主持人开始和来宾闲聊有没有读熟已经事先发给所有人的剧本,好熟悉一会儿节目的录制流程时,摄影棚的工作人员正在引导参加这次节录影的现场观众一一入座。
棚内能容纳的观众人数大约有一百人左右,几乎每个进来的人手里或多或少都拿着写有在场某个演员的名字的小看板,甚至还有人在进来一看见自己偶像那瞬间就开始带口号,马上就被工作人员出声制止,粉丝们也就希望能争取偶像多看他们一眼的机会,只要目的达成,他们立刻安静下来。
目前进来的观众里以顾清洲的粉丝为大宗,其次是赵亦筑的粉丝,有趣的是虞亚青的粉丝大多知道他和顾清洲是同一间公司的师兄弟,两人对外营造的交情也不错,於是在一片蓝色的「虞亚青」三个字里面,突然冒出几个顾清洲的姓名小看板,对虞亚青的粉丝来说简直见怪不怪,根本常态。
惹得坐在顾清洲後面的虞亚青忍不住开口:「学长,我的粉丝中出了叛徒!居然拿你的看板!」
顾清洲充耳不闻。
不是他故作冷淡,而是他现在很紧张。
穿着学校制服的,活的叶楠就坐在他旁边,他第一次觉得原来录个综艺节目也要如此考验他的演技,他还在思考该怎麽扮演好一个正常的顾清洲才不会露出马脚。
虞亚青整个屁股都快滑出他的椅子,「楠楠你看啦,学长不理我。」
叶楠心想他不理你我也不能怎麽办啊,叫我看有什麽用?虽然他还是顺着虞亚青的话往顾清洲看了一眼,只见对方的侧脸看起来好像有点严肃,他不禁微微皱起眉头,正在思考要不要开口问顾清洲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虞亚青又戳戳他的背,叫他看向观众进来的入口。
「楠楠你看你看!」
最後一批被带进来的粉丝坐在离来宾们最近的位置,虽然中间还隔着机器还是工作人员,但完全不妨碍他们近距离目睹偶像的风采。
这批人完全吸引了叶楠的目光,他眨了好几次眼睛都怕是不是自己看错,直到他看见零星几个观众手里确实带着写有他名字的小看板时,他的心里倏地涌出一股暖流。
工作人员正在宣导:「请大家将手机关机,在节目录影过程请不要擅自拍照或是录影。今天录影结束之後,就算各位回去写心得也请不要泄露录影的内容喔!」
百来位观众齐声:「好--」
「欢迎收看这个星期的『周末夜夜秀』!各位观众朋友大家好,我是主持人乔慧欣!」
「我是助理主持人邵钧维!」
「上个星期我们就透露过这星期的来宾来头绝对会让大家大吃一惊,不知道有没有人猜到我们邀请的是哪些人呢?」
「小乔姐,如果真的要说让人大吃一惊,不知道你最近有没有上网?」
「钧维你这样就不对了,我这麽跟随潮流的人,怎麽可能不上网关心一下现在演艺圈的最新动态!你要说的我已经知道了,而且我比你更早一步就和人家联络好了!」
「真不愧是小乔姐,手脚依旧这麽快,那我们现在就先看一段影片来揭密我们这星期的特别来宾吧!」
乔慧欣佯怒道:「喂喂喂,你怎麽可以抢我的台词还抢我辛辛苦苦和人家联络的功劳啊!」
「CUT!」
接下来的内容是之後以剪接的方式放上经过节目单位再次剪辑之後的精华版预告,片长大约一分半。在现场也架设了一个大萤幕,供现场观众以及来宾观看剪辑过後的版本,这时间导播会让摄影师记录每个来宾脸上的表情,用作之後剪接时可以使用的素材。
到现场的观众每都看过预告片的内容,看的还不是一次两次,有门路能弄到参与现场录影的人自然都是自家偶像的死忠粉,没帮预告告贡献个几百几千次点阅率都对不起自家偶像。
可是大部份观众在看过节目单位重剪的精华版之後,大部份的观众都开始怀疑他们看的真的是同一部预告片吗?
剪接一向是门深奥的学问,好的剪接师可以把烂片剪成好片,烂的剪接师也能把神片剪成烂片。同样的素材要怎麽剪接、如此安排顺序以及每个镜头的长短都能影响到观看者对於影片的想法。
如果要说一开始剧组放出来的预告片是一支让大家知道原来剧组对原着的还原忠实到连男男剧情都放进来的惊艳,这会儿在看过新剪辑的预告片之後,不少也是原着读者的观众都要怀疑他们当初看的到底是校园言情小说还是耽美小说了。
部份观众对这样的发展喜见乐闻,但更多人担心这个版本会不会模糊了焦点,让不知道的人产生过多的错误期待,以为这部戏其实是耽美剧而不是普通的校园恋爱剧。
观众的反应如此,演员的想法又是另一回事。
赵亦筑脸上仍然带着合宜的微笑,没人知道她正咬紧牙根努力调适心情不要受到影响。
另一方面,她的经纪人这才也明白导播安排赵亦筑坐在那位置并不是什麽天上掉下来的好事。一般来说坐在那位置和主持人的距离近,代表被镜头带到的机会高,也就是曝光度。然而在这支预告之後,可以想像接下来会有多少话题集中在顾清洲和叶楠身上。
男女偶像能吸引到的族群不同,本该不会产生竞争关系,赵亦筑从出道至今一向也以男粉丝里「理想的女朋友」这样的设定进行演艺工作。但是赵亦筑的经纪人认为如果一个艺人想红,那就不能将自己绑死在一个发展性不高的设定上,他正准备开始扩张赵亦筑的粉丝版图,现在对她而言,巩固男粉丝固然重要,更重要的是开发新的女性粉丝。
要是「夜夜秀」节目单位把重点放在顾清洲和叶楠身上的话,能给赵亦筑的镜头就不多了。
然而事已至此,观众都进场了,主持人也开始依照座位介绍每个来宾,要抗议也来不及,更别说当初还是他自己点头答应的,他现在追悔莫及。
不管主持人介绍的是不是自己的偶像,台下的观众总会给予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配合着制造出他们想要的气氛来。
「看过我们『精心』制作的影片之後,大家应该都知道我们这一集的来宾有哪些人了吧?」助理主持人邵钧维将话题扔给在场的所有观众,镜头也对准了那百来位观众,他们相当配合地在工作人员的提示之下,声嘶力竭地喊出他们的偶像。
一时之间,顾清洲的名字响遍整个摄影棚,导播连忙让人捕捉顾清洲这时的表情,却有点失望对方并没有太大的反应。
「好好好,我们已经听见你们的声音了,不过很可惜,介绍来宾的顺序已经排好了,就算是金铃影帝也不能插队。」乔慧欣说完,底下的观众们相当给脸地笑成一片。
「首先介绍的就是我们的女主角,人称校园甜心的赵亦筑!」
赵亦筑熟练地换上一张甜美的笑容,朝正对着她的摄影机露出甜甜的微笑,「大家好,我是赵亦筑。」
「欢迎亦筑!这次为了配合你们的新片宣传,我们还发通告请大家都要穿自己的高中制服过来,看来大家都相当配合。」乔慧欣露出满意的表情,「亦筑,可以请你到前面让大家看看你的制服吗?相信你的粉丝一定很期待能看见你穿高中制服的样子!」
赵亦筑从善如流地走身走到中央转了一圈,趁机展现她在公司里接受的舞台走步训练,在走到定位时,还不忘朝她的粉丝那方向抛了个飞吻,事後才反应过来地露出害羞的表情走回自己的座位去。
这时一旁的电视墙上也放出了赵亦筑高中毕业纪念册里的大头照,乔慧欣不无羡慕地开口:「看来我们亦筑是从小就有明星的架势,连俗称照妖镜的大头照都可以拍得这麽可爱!」
「没有从小啦,小乔姊,人家才毕业一年而已欸!」邵钧维配合地开口。
随後两个主持人按照剧本上的内容又问了赵亦筑几个问题,赵亦筑那一部份便暂告一个段落,导播那边的镜头立刻带到顾清洲和叶楠身上。
「接下来我们要欢迎下一……呃,是下两位来宾……」乔慧欣话才说到一半,喊着顾清洲名字的呼喊着已经快要掀开摄影棚,「影帝啊,你能不能让你的影迷先冷静一点?」她开口向顾清洲求救。
「小乔姊!我也是影帝!可是他们喊的不是我的名字!」比顾清洲还早一年拿到金铃奖影帝的虞亚青血泪控诉。
棚内突然安静下来,原本只是大部份的人喊着顾清洲的名字,这次换成所有人同时捧腹大笑。
一旁的小文看了看站在她亳边的林畤平,林畤平正捂着脸什麽都不想说。一时间小文内心颇有感慨,原本想拍拍林畤平的肩膀给他一点同样天涯沦落人的友情安慰,但是在看过她和林畤平的身高差距之後她就放弃了这个念头。
场面最後在顾清洲要在场的粉丝不要太激动之後平静下来,他彬彬有礼地坐在座位上,请乔慧欣将节目继续下去。
「我怎麽觉得我跟清洲应该要换一下位置,让他上来当主持人好像会比较好?」乔慧欣开完了玩笑,开始走起既定流程,只是这次被她请出席的不只顾清洲一个,还有叶楠。
顾清洲早在知道导播临时安排换座位就猜到节目单位有什麽打算,然而才踏进圈子里的叶楠并不会想到这麽远,在乔慧欣要他跟着顾清洲一起到舞台中央时,他还有些反应不及,顾清洲自然乐得走过去把叶楠一起带到众人面前。
等到叶楠反应过来之後,他便有样学样地跟着顾清洲一起走台步,只是他走得没顾清洲那麽标准,表情也因为变得严肃几分,一旁的人注意到,拍拍他的肩膀叫他可以不用那麽紧张。
「柔柔姊不是有说过,紧张的话,把其他人当成西瓜就好了?」
叶楠先前接受的采访在采访完的当天晚上六点正式播出後,顾清洲就趁着工作的空档把影片看了好几回--当然是只看叶楠的部份。小文还在他看影片的同时跟他八卦了几句,听说是当天下午沈仪钧带着陈琦言跑的一个通知,在电视台遇到了李孟勤和谢与侬,他们的脸色都很难看,起初沈仪钧还在纳闷这两个人是不是吃错什麽药,直到看见了晚上的采访才知道原因。
这件事顾清洲没跟叶楠说过。
叶楠这个人似乎把他所有的表情都留在表演上,平常的叶楠脸上并不会有太多表情,只有很偶尔听到什麽事情特别戳到他的笑点时,才会难得地笑一回。
「西瓜」这个笑点的保存期限还没过,猛地听顾清洲提到要他把别人当西瓜,叶楠没忍住就笑出来了。才笑一下他就意识到现在可能不是笑的时候,连忙用手把嘴巴捂起来,但躲不过在场每一个巴不得想把眼睛黏在偶像身上的粉丝们的火眼金睛,他们在叶楠的嘴角扬起的那一瞬间发出惊叫声。
顾清洲连忙控场,脸上带着微笑:「冷静点,不要吓到我学长,他第一次上综艺节目。」
在场粉丝连忙学着叶楠用双手捂着嘴巴,却藏不住她们嘴角慈母一般的谜样微笑。
叶楠觉得他这时应该要说几句话,想了想,他问:「什麽叫不要吓到我?」
顾清洲倒是没想到叶楠会突然答腔。什麽叫不要吓到叶楠?他就是单纯怕底下观众太激动真的会吓到叶楠……
「对不起,学长,我错了,你很勇敢见过各种大场面,才不会被这麽一点小事……」
「……够了喔。」叶楠觉得再不阻止顾清洲,不知道对方还会说出什麽鬼话来。
两人在舞台上转了一圈,虽然叶楠习惯性地在自己的制服外头搭了件毛衣,但不妨碍底下的观众看出这是同一间学校的制服,更有和叶楠以及顾清洲老家在同一个县市的观众向旁边的朋友证实,两人穿的真的是瑞阳高中的制服,顺便解释了一下瑞阳高中在他们那里算是排前几名的明星高中,每年考上第一志愿的学生两只手都数不完。
等到顾清洲和叶楠回到座位,电视墙先是放出顾清洲高中时期的大头照,帅倒一票观众之後,接下来的不是顾清洲的毕业纪念册中的照片所制作的小短片,反而是叶楠的照片。
原本还算安静的观众席又传来嗡嗡嗡的窃窃私语。
大部份人的注意力都放在电视墙上,顾清洲就稍微大胆地侧过身体往叶楠靠过去,小声道:「学长,有没有人跟你说话你以前常笑的样子比较好看?」
叶楠不解地看过去,顾清洲却已经坐回去,专心看节目单位接着放映的小短片。
影片一播完,乔慧欣却是一脸羡慕地对着顾清洲和叶楠开口:「清洲啊,是不是你们学校的男孩子都长得特别好看?要是我再年轻个十岁,我一定要努力念书考上你们学校!」
「小乔姊,这个,要年轻的可能不只十岁……」没什麽存在感的助理主持人在一旁小声吐槽,成功换来观众们的笑声,乔慧欣假装很生气,对着导播喊说她要把这个助理主持人换掉!
「刚才清洲的表现不错,清洲你要不要考虑发展一下副业?」
在一片笑声里,顾清洲回答,「谢谢小乔姊的好意,不过我比较喜欢演戏。」
邵钧维:「所以我的饭碗是保住了吗?」笑声又变得更欢乐了。
乔慧欣一直等到观众笑得差不多,这才开口,「其实之前应该还有不少人质疑你们两个读同一间高中这个消息是炒作来的,现在有机会能够证明你们真的是同校的学长学弟关系了。这麽说来,清洲和叶楠以前的关系好吗?是因为关系很好,清洲这才这麽照顾比自己晚出道的学长罗?」
叶楠是想着顾清洲的咖位比他大,就算主持人扔问题出来,要回答的人也会是顾清洲,这阶段应该没什麽他自己的事。没想到顾清洲接了乔慧欣的问题,转身就把问题又扔给他。
顾清洲不说话只顾盯着他看,问题总得要有人来回答,叶楠只得在心里默默叹口气,「其实我在学校那段时间完全不认识他,是在拍戏的时候才知道原来他是我的高中学弟。」
「咦?我还以为你们的关系很好呢!」
「学长不认识我,可是我比学长认识我还要早四年就认识他了。」
「等等等等,顾同学,你在说什麽绕口令?」
「和尚端汤上塔塔滑汤撒不知道是塔烫汤还是汤烫塔?」旁边的助理很配合地秀了一段。
顾清洲就把他「认识」叶楠的过程简单地说过一遍,同时间在另一边的导播反应也很快地要人把刚才叶楠的那一段短片里面的几张话剧表演的片段找出来,直接当成现在的背景图片。
「这麽说来,原来男神的心里也有另一个男神啊!」
「什麽神不神的,都是大家太看得起我了。」顾清洲看向观众席,朝观众们笑了笑,还用食指跟姆指比了个爱心,「谢谢你们。」毫不意外地引起一阵尖叫。
「清洲你就老实说话,你这次来是不是想要篡我的位!」乔慧欣故作如临大敌的模样。
「小乔姊,人家清洲刚刚就说他只想专心拍戏了。」才被顾清洲安抚下来的观众在工作人员的指示之下配合大笑出声。
「我们就不要对男神太偏心,要多给男神心中的男神多一点关怀。叶楠是第一次上我们的节目,应该很紧张吧?我看到刚才你们在走台步的时候清洲跟你说了悄悄话,可以跟我们说而他讲了什麽吗?」
叶楠想了想,「他应该是看我太紧张,就,呃,叫我把其他人当成西瓜……」他看了看观众席的众人一眼,一脸诚恳:「不好意思。」
「哈哈哈哈哈……所以你真的把我们都当成西瓜了吗?」乔慧欣豪迈地大笑出来,「那清洲肯定是最帅的一粒西瓜!」
「呃,没有,我没有把他当西瓜。」叶楠解释。
乔慧欣好奇问:「那你把他当成什麽了?」
「就……学弟?」他不太确定地望了顾清洲一眼。
「谢谢学长没把我当成西瓜。」顾清洲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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