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的录影太赶，叶楠只来得及在路上吃了个李文晟事先到便利商店买的饭团。等到录影结束十点多，清晨吃的东西早就消化得差不多，时间也接近中午，李文晟问过他要不要先在路上吃过东西再回去。
叶楠原本是想答应李文晟的，然而开口之後，他说的却想把东西买回家再吃。
「现在如果在外面吃饭，好像会有点麻烦。」
李文晟：「……说的也是。」
刚申请的脸书空荡荡的没有什麽东西，反倒是他才创好没多久的粉丝页因为大批涌入的粉丝－－也不知道是真的对叶楠有兴趣还是单纯来凑热闹的－－自动自发地找了各家媒体报导的新闻，一瞬间，他竟产生粉丝页的留言区好像有种百家争鸣的错觉。
起初叶楠对於什麽「一夜爆红」有什麽真实感，直到他发现那些应该是粉丝的人张贴的新闻数量，不重复都能超过二十几则。有人深情呼喊如果粉丝页是真的，为什麽叶楠不传个大头贴还是放个封面也好。
「文晟哥，粉丝页有人叫我传大头贴，我需要传吗？」话是这麽说，叶楠已经开始翻起自己的手机相簿。
很好，完全没有自拍。
他本身对拍照这件事没有太大的喜恶，如果真的有人要拍他的照片，他也没关系，只是最後拍出来的成品通常不会在他手里。叶楠一时考虑是不是该跟以前剧团的人要一下照片……那些新闻不是没放他的照片，大多是先前拍戏的时候剧组提供的定妆还是公关用的宣传照，想必是不适合用在他自己的粉丝页，不然看起来很像假的。
「你暂时不要传，我联络看看现在公司有没有摄影师可以先帮你拍一组公关用的照片。」说完，李文晟还真的准备打电话出去。
「现在吗？」叶楠按着有点扁的肚子，那是不是要拖到吃饭的时间？
注意到叶楠的语气，李文晟放下手机，改口道：「还是我先帮你拍几张，找个没人的地方，当作街拍也可以。」
叶楠想这是个好主意。
结果李文晟就连他拿着菜单思考要买什麽东西回家吃的时候也在拍，说好的拍几张照片，拍到最後传到他手机里的照片有近百张。
他不禁想，李文晟到底是他的助理还是小玉的爸爸？
然而就算李文晟传了这麽多张照片给他，在叶楠的筛选之後，剔除掉拍到路人的，拍到店名的，手指入镜的，镜头晃到的，对焦不对的……真正被叶楠存下来的堪堪可用的照片不到五张，他再从那几张里面挑一张他觉得比较顺眼的，问李文晟适不适合把这张放上去当大头贴。
李文晟点点头，叶楠就传了。
4G网路的速度很快，上传不用两秒，他的手机开始狂跳通知，电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下降。
还是关机吧。
这一波叶楠爆红的热潮并没有降得太快，甚至後来还在某周刊发售当天迎来新的高潮，几个大流量社群网站中关於叶楠的讨论度居高不下，有人在底下贴了叶楠新创的那个粉丝不知道到底是真是假的粉丝页之後，不管是对叶楠有兴趣还是单纯看戏的人大举进攻，按赞人数大幅度增加。
对脸书很不熟的李文晟根本搞不定突然冒出来的一大票粉丝，最後只得紧急跟公司申请人手帮忙打理叶楠新创的粉丝页，他才得以松一口气，看着正在阅读他刚买回来的周刊的叶楠。
报导的内容他事先看过了，整篇文章大部份都是着墨在叶楠过去待在剧团的那段时间，但幸好没写到什麽负面消息。为此李文晟还特别跟叶楠确认过他跟剧团成员的交情好不好，哪晓得叶楠只模糊地说了句「还行」，最後他直接问叶楠手边有没有剧团负责人的电话，他必须亲自跟对方聊一聊才行！
所以叶楠就大方地把吕信冈跟石羽恩的电话给了李文晟，这就是他们为什麽会在火锅店的包厢里围着桌子吃火锅的原因。
「阿楠，真的你们请客吗？这家很贵耶……」个子和顾清洲不相上下，甚至还比顾清洲楚魁悟一下的吕信冈坐在桌子的一侧显得有些绑手绑脚，尤其是现在还多了个自称叶楠助理的外人，「这种情况不都是该由经纪人出面吗？」
叶楠低头看着点菜用的平板还在研究这玩意儿要怎麽使用，淡淡地开口：「我的事情目前都是文晟哥处理的。」
「喔！」吕信冈似懂非懂地应了一声，「真的不会要我们付钱吧？」
「阿ㄎㄧㄤ你够了喔！」石羽恩没好气地抄起平板就想往吕信冈的後脑勺打下去，但在真的打之前他反应过来手里拿的不是传统菜单，只好改用肉身攻击，一巴掌拍在对方比石头还硬的脑袋上。
方才在外面见面时，叶楠就向李文晟介绍过吕信冈和石羽恩两人。石羽恩目前还是大三学生，但他却是上一任团长指定的下一任团长人选，举凡目前正在读研的现任团长没空出面处理的事情，都是由石羽恩代理。
李文晟保证过这麽一点吃饭的公关额度他还是有的，三个没来过这里的年轻人也研究出点餐的方法。随後服务生把他们点的菜都送上桌，详细说明各种食材的建议与最佳料理方式，同时推荐店里招牌的表演秀是在几点开始之後便退出包厢。
吕信冈跟石羽恩还是有些拘谨，直到叶楠用公筷涮肉片到自己的碗里，两人才像是被按了暴食开关一般风卷残云，李文晟都还没吃上几块肉，第一波点的菜就被三个小朋友吃得差不多了。
李文晟很讶异原来叶楠还有和同龄人为了一片肉吵起来的一面。他等到三个年轻人胃里都垫了点东西，点完第二轮菜之後，才向吕信冈和石羽恩提及这次让叶楠约他们两个出来吃顿饭的原因。
石羽恩放下手中的杯子，一脸愧咎：「所以，我们当初接受周刊的采访是不对的，造成叶楠哥的困扰了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们不用太紧张。」李文晟替石羽恩将三分满的杯子倒到八分满，「我主要是希望，未来如果有任何媒体、记者联络你们，说想采访和小楠有关的事情时，麻烦你们先通知我一声。」
听了李文晟的解释，石羽恩还是有点不放心地看向叶楠。
「毕竟小楠在圈子里的工作和名气正要开始起步，我相信你们过去跟小楠共事那段时间相处得也很好，只是还是希望能多替小楠把关一点。」李文晟朝两人释放出最大的善意。
「我们当然不会做出对阿楠不好的事！」吕信冈大声强调，却因为音量太大，被石羽恩用手肘顶了一下，「其实记者在采访我们的时候，阿恩有录音。」他悄声道。
「李大哥你真的可以放心。」石羽恩接着道，「采访我们的记者也算是我们剧团的熟人，在我们剧团还没什麽名气……」
「是一直都没名气吧。」叶楠如此吐槽自己待过四年的剧团。
「咳，叶楠哥……」石羽恩望了叶楠一眼，继续说，「她已经也采访过我们好几次了，不过这次她突然联络我们说要采访叶楠哥的事情时，我们答应采访之後，几个干部也讨论过，现在这时期对叶楠哥来说应该很重要，所以我们也必须要小心谨慎一点，所以就达成采访时偷偷录音下来的共识，以免如果记者写了什麽对叶楠哥不好的内容时，我们可以第一时间出面打脸对方。」
叶楠微微扬起嘴角，补充道：「因为以前吃过亏，所以长脑子啦？」
石羽恩脸一红，说话就带了求饶的语气：「叶楠哥，求别提。」
李文晟饶富趣味地看着这会儿跟石羽恩及吕信冈交谈时的叶楠，都会挖苦人了。
双方达成共识，石羽恩表示回去会再跟剧团的人聊聊这件事。当然是用他的方法聊，也不会和其他人提及这次叶楠跟李文晟约他们出来见面的事，唯一就是要小心吕信冈不要一时大嘴巴。
四人饱餐一顿，李文晟就和叶楠先离开。
送叶楠回去的路上，李文晟突然有些感慨，「小楠，你的表情可以再多一点。」
因为会有人抢，所以一个不小心吃得太急太撑的叶楠一个人坐在後座闭目养神。听见李文晟这句话，他睁开眼，透过後照镜和不时向後瞄的李文晟对上视线之後，他又闭上眼睛。
「太累了。」
◇
「周末夜夜秀」的通告时间安排在早上十点。
小文一如往常在早上七点准备拎着早餐出现在顾清洲家，三个人悠悠闲闲地吃完一顿早餐，叶楠却得比顾清洲他们要早半个小时出门。
「不搭我们的车过去吗?」话一说出口，顾清洲立刻得到小文的白眼一枚。
「清洲哥，请不要忘了叶楠哥和我们不同公司。」没有不同公司的艺人还会搭同一台车而摄影棚这种事，要是被发现的话肯定会被别人大作文章，更别说这两个艺人背後的经纪人早是业界出了名的互看不顺眼。
叶楠看着顾清洲，「不用了，谢谢。文晟哥已经在我跟他约好的地方等我了。」
话都说到这个地步，顾清洲也只能眼里含泪表面微笑地目送叶楠离开。
等到人出门了才像滩烂泥一样，倒在沙发上假哭。
小文很想揍自家艺人，但是不行，揍下去的话通告就要开天窗了。
後来他们比叶楠还晚了半个小时出门，抵达摄影棚时，人已经到齐得差不多，顾清洲那些一段时间没见过面的「前同事」们也都换好节目单位要求的高中制服，自成几个小团体聚在一块儿聊天，背景则是走来走去忙着布景道具的工作人员和爬上爬下调灯光的灯光师。
小文拉着顾清洲跟导播打过招呼就准备再把她家艺人拉到更衣室换衣服，哪晓得才走到一半，她家艺人就跟脚底生了根一样怎麽拽也拽不走，虽然说她也没用上多大的力气，「清……」话才说出口，她从那个方向看见正在跟虞亚青说话的叶楠就明白了一切。
穿着高中制服的人明明就不只叶楠一个，然而能够让顾清洲看得舍不得走的人也只有叶楠一个。
顾清洲都不知道他到底肖想看叶楠在他面前穿瑞阳的制服肖想了多久，如今终於一偿所望……还来不及干嘛，他的手臂就被小文用了三分力，使劲地拧了一下，再多的旖旎幻想通通烂成渣，顾清洲为了顾全自己的形象，硬是把跑到嘴边的哀嚎吞了回去。
人在摄影棚待得太久，注意到顾清洲的人也变多了，他只能维持着表面上的平静与和他对上眼睛的人一一点头微笑，再跟着小文走出摄影棚，直到附近没有任何人，他才张开嘴巴无声惨叫，顺带甩着手。
「你想把我手上的肉掐下来吗？」两人正朝着更衣服的方向走。
小文白了他一眼。
更衣室不远，几步路就到了，小文没跟着进去，拿出手机守在门口等顾清洲自己在里面换衣服。
两人再次回到摄影棚时，大部份的工作人员已经就定位，来宾都坐在节目帮他们安排的位置，唯独离主持人最近的那个座位还是空的。
座位的安排以演员的角色在戏中的比重决定，也就是男女主角、男女配角，之後才是各个比重不一的男女配角们。然而在顾清洲跟在小文身後出现在摄影棚时，导播立刻走过去跟两个主持人讨论了好一会儿，宣布他们的座位必须做点临时更动。
导播向工作人员交代一声，工作人员立刻开始协助来宾换座位。
虞亚青还不知道他要换到什麽地方，走到叶楠旁边，「是突然要玩大风吹吗？」
「应该不是吧？」叶楠耸肩。
「啊，我看到小文姐跟学长了！」虞亚青惊呼一声。
虞亚青并不是第一个注意到小文和顾清洲的人，只是其他人直到这时才敢做出点反应，而叶楠则是真的在虞亚青喊了一声之後，才知道顾清洲已经到了。
他看过顾清洲的毕业纪念册，也看过对方穿着瑞阳制服的样子，但亲眼见到是第一次，颇有几分新鲜感。
「原来你跟顾清洲真的是同高中毕业！」周允臻走过来，不无惊讶地开口，同时看了眼叶楠左胸上的校徽，「我记得瑞阳高中好像是中部的升学名校。」
叶楠看着穿深绿色上衣的周允臻，脸上带着礼貌性地微笑，「你的母校也很有名。」
「我呢我呢？」虞亚青拉着制服上的校徽挤过来徵求存在感，「我的高中也很有名啊！」
「你高中不是在台湾读的，知道你的学校的人应该不多。」叶楠道。
虞亚青一脸失落，「那早知道我就该回台湾读高中的。」
周允臻一脸状况外，「亚青的制服我没见过，是哪里的学校？」看上面还写着中文，她心里有几个猜测。
「日本。」叶楠帮忙回答，刚才也是经过虞亚青的解释，他才知道先前他在网路上看见有人称呼虞亚青为「Aoi」的原因是因为那是「青」字的日文发音。
这会儿周允臻脸上的惊讶比刚才知道叶楠和顾清洲念同一间高中的样子还来得真实许多，「你在日本念书怎麽会想到回台湾当演员？」
虞亚青眨眨眼睛，没正面回答，「家庭因素嘛，哈。」
周允臻识相地不继续问下去，工作人员正好走过来安排她坐到新的座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