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叶楠找了个时间跟房东联系过,房东对他突然不租的房子的事颇有微言,却也没对叶楠表现出不耐烦的态度,只是一再强调如果叶楠确定不租的话,按照合约上的内容,已经付的租金和押金是不会退回的。
想起两个月的租金,叶楠又是一阵心疼,最後才咬紧牙,告诉房东他真的不租了。
不晓得最後听到房东的声音有点开心是不是他听错。
总之,挂了房东的电话,完成了一件事,叶楠也松口气,想起他还得跟公司的会计联络就感到一阵头痛。照理来说,不应该由他直接跟会计部的人接触确认酬劳的问题才对,但李孟勤显然全副心思都放在谢与侬身上,根本就不会浪费时间替叶楠处理这件事。
叶楠左思右想,最後终於拨通了李文晟的号码,待对方接通之後,将他碰到的问题大致说明一次。
李文晟只是个助理职位,并没有那麽大的权力,不过他还是答应替叶楠向会计部那里做确认,总好过叶楠这个人直接越过中间的经纪人跑去找会计部还要来得好。
叶楠连番在电话中向李文晟道谢後才结束两人的通话。
麻烦的事情全解决了,叶楠觉得海阔天空,全身放松地倒在沙发上看着天花板,心里却又渐渐地浮现出一丝丝不安。
就算李文晟帮他跟公司会计那里确定了「熊熊爱上你」的片酬,但那也只是解决了叶楠暂时的燃眉之急。若是迟迟没有新的工作进来,就算叶楠进到演艺圈的目的只想要好好演戏,能不能大红大紫对他来说并不是那麽重要的事,但当一个艺人总得时常在大众面前曝光,不然很容易就会被人遗忘。当红艺人如此,更别说叶楠现在连点咖位都没有的超级小咖。
现在会有人知道叶楠这个名字,叶楠得感谢顾清洲主动在「娱乐新星闻」来采访时伸出大腿叫他抱,他的名字才能在他连部正式的作品都还没有时,就出现在众人面前。
只是倚靠着别人而获得知名度这并不是一个长久之计,因为这样而注意到他的人也不是真正在意自己,要是他没有什麽能让人记住的地方,很容易就会被人遗忘。。叶楠知道,要让人能够记住他,最好的方式就是能有一部拿得出来的作品,而不是因为他曾和什麽人一起在什麽节目中同镜而以「顺带」的方式进入别人的眼中。
最後整个人躺在沙发上的叶楠转头看见被他摆在桌上的那本《潜在危机》,他心想要是李孟勤不给他工作,他又是不能自己去找工作。只是前提得是也必须先知道现在有哪些剧组缺人,他要有门路才能混进去参加试镜。
明明是个背後有经纪公司和经纪人带着的演员却还得用这种土法炼钢的方法找寻演出机会,该觉得丢脸的不是叶楠,而是他身後该负责这些工作的人。
自我调适的速度飞快,心情豁然开朗的叶楠起身,进到卧室换了一套运动服後,拿了手机、钱包和门禁卡就离开了顾清洲家。
顾清洲家附近有一座运动公园,叶楠在搬过来之後没多久就知道有这麽一个地方,只是先前他们拍戏早出晚归,休息都来不及了,更别说是到运动公园运动,而且他们拍戏的时候消耗的体力也不比运动来得少。
叶楠从高中时期就养成了慢跑的习惯。他下楼後,先和门口总算已经混了个脸熟的警卫打声招呼,便以散步的方式慢慢走到几百公尺远的运动公园。
平常日的运动公园里人不多,他挑了个地方做了十几分钟的热身运动,等到身体确实热起来了,他才一边从手机里找出记录用的APP,设定好,站在标准的四百公尺操场边按下计时的同时,跨入跑道以一个稳定的均速绕着操场跑。
就这样跑了半个多小时,绕是现在天气只有十二、三度,叶楠也跑得全身是汗,不得不稍微拉开运动外套拉链让身体透透气,他也放慢了速度,朝着场边移动,同时拿出手机确认自己这回跑了多少距离。
只是记录还没看到,就先接到了叶幼洁的来电。
叶家一共四个小孩,叶楠排行老么,上面有一个姊姊和两个哥哥,叶幼洁排行老大,和排行第二的叶桓盛只差十一个月,叶家老三叶绍宸比他们两个小三岁,叶绍宸和叶楠之间则是足足差了六岁。
叶楠心里一边疑惑为什麽叶幼洁会打电话给他,同时调节自己的呼吸,任由电话又响了好几声,等到他不那麽喘了才按下接听键。
另一头的人也不急躁,接通电话之後确认叶楠没立刻接电话的原因,又听到叶楠的声音,叶幼洁便让叶楠先缓一缓,「还是我等会儿再打给你?」
叶楠用力吸了一大口冷空气憋着再慢慢吐出,来回个几次之後,他的呼吸平稳了一些,他拿起挂在脖子上的毛巾的一角擦掉额头上快被冷风吹乾的汗水,「没关系,我现在好多了……你怎麽打电话给我?」
叶幼洁失笑,「我这个当大姊的人打电话关心一下自己小弟也不行吗?」
叶楠抿了抿嘴,「没有说不行,只是你一直都很忙……」
「我这不就有空了,所以打电话给你吗?」叶幼洁轻轻笑了几声,「姊姊好久没和你见面了,正好现在我凑到了几天的假,去你那里住个几天可以吗?」
叶楠愣了愣,「咦?来我这里?」他忽然想起他没跟家里的人提过他已经搬出大学城里的租屋处。
叶幼洁是个医生,平常的工作一向很忙,不过她在叶楠念大学那四年里,每年总会挤出几天时间北上找他。每次她来找叶楠,叶楠都会把房间的床让给姊姊睡,他再自己打地铺。
「不方便吗?」叶幼洁敏锐地察觉到叶楠语气中的犹豫。这阵子她确实很忙,有段时间没和叶楠联系,不太清楚叶楠这两、三个月的情况,但叶楠好歹也是个成年人,加上个性稳定有主见,叶幼洁一向很放心她这个小弟,但是身为姊姊的人总是会难免担心纪比自己小的弟弟一个人在外面闯荡,又没有家人作为後盾,是不是会遇上什麽事。
「不是不方便,只是我现在和朋友……」叶楠顿了顿,「合租,你要过来我当然很欢迎,不过我要先问问我朋友。」
远在台湾另一头的叶幼洁闻言,眉头一挑,语气轻松许多还带了点调侃,「楠楠,你不会是交了女朋友,现在和女朋友同居?」
「姊,你想太多了,我没有女朋友。」叶楠立刻否认叶幼洁的猜想,「而且我现在也算是个艺人,哪可能随随便便就交女朋友?」
「喔?」叶幼洁的音调微微上扬,打趣地问道:「否认得这麽快,心里有鬼?」
叶楠深吸了口气,压低声音语气沉重,「姊,我真的没有女朋友……」他又停顿了一会儿,才开口,「有件事情我先前忘了跟你说,就是我之前租在学校附近的房间因为邻居失火,消防队灭火的时候……」
「这麽严重的事怎麽没跟我说?」叶幼洁没让叶楠把话说完,不满地开口:「你没事吧?」
「我没事,失火的时候我正好在工作,只是房间被搞得一团乱没办法住,所以……呃,姊,你知道顾清洲吗?」
「嗯哼,虽然我平常很忙,不过我还没跟世界脱节。」
叶楠轻轻笑出声,「嗯,我现在住在他家。」
叶楠看不见电话另一头的叶幼洁目瞪口呆的表情,叶幼洁也很快地整理好自己的情绪,「你说的是我知道的那个顾清洲?」
「对,现在很红的那个顾清洲。」
「你什麽时候跟他交情那麽好了?」
「我和他同一个剧组,後来後来还发现原来他是我高中学弟,只是我高三的时候他高一,那时我不认识他。」
听到叶楠提及高中的事,叶幼洁不再追问,她将话题拉了回去,「不然这样吧,楠楠,到时我再住饭店就好了。」不用叶楠说,她也明白弟弟目前寄人篱下的顾虑。
叶楠也反应过来,「对不起,姊,你特地来找我,却要你住外面。」
叶幼洁开玩笑道,「要不你到时陪我一起住饭店?」
「也是可以,只是……」叶楠想起现在他阮囊羞涩,总不能让他姊增加不必要的额外支出。
「我开玩笑的,你别在意,别人说我是弟控的时候我可是全否认了喔。」
……你只是不控我上面那两个哥哥而已。
回家後叶楠立刻洗了个澡,把自己弄乾净了便顺从自己的渴望,倒在床上睡得不省人事。
醒来时天已经黑了,拿起手机一看,时间是下午五点,他差不多睡了两个半小时。同时他还注意到他收到几封顾清洲传过来的讯息,内容是向叶楠抱怨上课很无聊,还趁讲台上的老师转身写黑板时偷拍了张照片传给叶楠,说反光太亮了,他想打瞌睡都睡不了。
叶楠没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看着确实反射着日光灯光线的後脑勺,笑意浮上嘴角。
虽然讯息是一个多小时前传来的,叶楠还是回了一句:「上课专心点。」
清粥:已经放学了,学长,我在等小文来接我。
叶楠回忆了下顾清洲的课表,他的最後一堂课下课时间是五点二十分,早就过了。
清粥:等一下还有工作,好想回家睡觉啊……
顾清洲传了一张打呵欠的贴图,心里忽略了四个字没写出来。
木南:辛苦了,自己选的路。
清粥:跪着也要走完。
叶楠故意只写了前句话,顾清洲直接接上了後面的内容,叶楠脸上的笑意更深,心想这是个好机会,就把叶幼洁打算来找他的事情告诉顾清洲。
木南:到时我应该会暂时跟我姊一起住在外面吧。
清粥:住我家又没关系!
不,这关系可大了。
木南:你是公众人物,要是被人发现有个陌生异性住在你家的话,你的粉丝会怎麽想?
清粥:那是学长的姊姊,又不是陌生的异性,而且我也不认识她,能传出什麽谣言?
叶楠顿了顿,又输入一行字:「你先问过小文……我看你还是先问问你的经纪人,要是仪钧姊同意再说。」
网路另一头的顾清洲噎了一下,「学长你好狠的心。」
木南:我是为你好。
清粥:那好吧,我问问仪钧姊。
……我错过了什麽了吗?怎麽突然就答应了?叶楠百思不得其解。
之後叶楠就没再收到顾清洲的讯息,他猜不到对方那里现在是什麽情况,只是换了衣服下楼一边熟悉环境,顺便找了个地方解决掉一顿晚餐之後才回去。
顾清洲结束完工作到家时,时间将近凌晨一点。
他在停车场下车後就让小文回去休息,没让小文陪着他上楼。
拿出门禁卡开始,客厅的大灯没开,桌上的灯却是亮的,顾清洲的心里随着那道暖黄色的灯光感到一丝暖意,於是他特意地放慢所有动作,偷偷摸摸溜进主卧室,发现叶楠裹着棉被缩在大张双人床的一边睡得正熟,顾清洲舍不得把人吵醒,轻手轻脚地拿了换洗用的衣服之後,用外面的浴室洗了个澡。
没想到再回到主卧室,叶楠还是被他吵醒了,坐起身捂起嘴打了个呵欠,黑暗中看不太清楚对方脸上的表情,只听见叶楠还带着浓浓倦意而显得沙哑的声音有些模糊地喊着他的名字,「顾清洲?」
心跳骤然加速,顾清洲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正常,「嗯,学长你继续睡,我等一下也要休息了。」
叶楠「嗯」了一声,又打了个呵欠,也不坚持,向後一躺,盖好棉被,不一会儿就安静了下去。
顾清洲只能站在原地按着胸口,深深觉得没有冲上去对叶楠做点什麽的自己好厉害。
他一点都不想当什麽柳下惠,但是顾清洲记得当年在学校看到的狂贺海报当中,还包括了恭喜叶楠代表学校参加比赛而获得了高中校际盃跆拳道季军。当时还没喜欢上叶楠的顾清洲,还想着叶楠这个人还真是文武全才。
他默默叹了口气,喜欢的人武力值太高一点也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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