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清粥小菜來一碗 — 第十九章

休息区和电梯恰巧是有大厅的左右两侧。

顾清洲和叶楠走在前面,助理小文满肚子埋怨地跟在後头。顾清洲见叶楠似乎有些紧张的模样,便开始和他解释这类的杀青派对和一般的宴会差很多,整体来说比较轻松,不需要在意太多繁文繻节,只是说如果叶楠身边能有个人帮他介绍在场的来宾的话会比较好。

「你的助理呢?」顾清洲早就注意到了,只是拖到这时才问。

「他只是送我过来,说是一会儿我的经纪人会来。」叶楠想着,李孟勤这样也算是有始有终,把他送进剧组时露了个面,最後整部戏拍完後也来露个面。

顾清洲「喔」了一声,「真想见见你的经纪人。」他笑道。

小文又想捏顾清洲,最好他会不知道叶楠的经纪人是谁。

三人等到了电梯,先後进入,正要关上电梯门上楼时,外面忽然有人喊了一声「不好意思」,小文下意识按下了开门键,礼貌地等待另一个人过来和他们一起搭电梯。

顾清洲则是反应很快地在听见对方那句话後,不知道从哪拿出一副墨镜戴上,非常有身为新生代男神的自觉。

也因此,在电梯里的三人看见来人的模样时,唯独顾清洲脸上的厌恶是没被发现的。

叶楠看见那人也是愣了愣,才轻声开口:「孟勤哥。」

李孟勤看见叶楠时,脸上也带了些惊讶。他很快就整理好自己的情绪,笑着朝叶楠开口:「小楠,原来你已经到了,怎麽不先给我说一声?」

顾清洲听了李孟勤的话,眼角微微一抽,完美地被墨镜给藏了起来。

「刚到而已。」面对李孟勤的亲切态度,叶楠一时间不太能反应过来,回话时的语气甚至还有些冷淡。

李孟勤不以为意,拉近和叶楠之间的距离後,他才光明正大地看着从进电梯後便不断暗自打量的对象,脸上带着微微的笑意,一副温文儒雅的模样,「你应该就是『熊熊爱你你』的男主角,顾清洲吧?」

这种程度的伪装本来就不太能骗过圈内人的眼镜,顾清洲也不甩态,拿下墨镜收好,放在西装外套的暗袋里,朝着李孟勤点点头,「你好。」他顿了一会儿,才笑着反问:「不好意思,我有些脸盲,不太擅长记别人的脸,请问你是哪位?」

李孟勤态度自然地从口袋中拿出自己的名片,「我是星岚艺能的李孟勤,小楠的经纪人。」

顾清洲没动手,倒是小文主动伸手把李孟勤的名片接过去,同时也递上自己的名片回礼,「李先生您好,我是沈丹文,顾先生的助理。」

接下了小文的名片,什麽话都还没来得及聊,三楼便到了。

小文站在电梯面板旁按着开门键,李孟勤率先走出去,叶楠看了两人一眼,点点头,视线最後在顾清洲身上多停留了一会儿,才随着李孟勤离开。

被留下的两个人这才先後走出电梯。

他们来到了不挡到别人路线的地方,有默契地互看了一眼。

顾清洲有些感叹,「这样真像是学长在高二时演出的话剧一样。」

小文不想听,一点也不想听。

「他就像罗密欧,而我是茱丽叶,我们因为背後的经纪人互看不顺眼,所以没办法在一起。」

小文忍无可忍,「我没看过一八六的茱丽叶。」

顾清洲一脸怜悯地看着矮了他三十公分的小文。

小文面无表情地看了回去,暗暗握紧拳头,总有一天她一定要揍上顾清洲一拳。

杀青派对的时间还没到,宴会厅里倒是已经塞了不少人,入口处还特别设置了留给媒体记者的空间。

叶楠默默跟在李孟勤身後,两人之间没有任何交谈,在经过入口那些记者时,叶楠还刻意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等到安全通过了,他才松了口气,没想到立刻就有人直接找上门--目的自然只会是李孟勤,叶楠连走过来的那人叫什麽名字都不知道,长相也是第一次见到。

李孟勤相当熟稔地和对方开始交谈了起来,叶楠只能一声不吭地待在李孟勤旁边,称职地扮演着花瓶的角色。偶尔对方把话题扯到他身上,他便简短回答对方的问题。不过李孟勤显然是不太想让对方将重点一直放在叶楠身上,当聚过来和他谈话的人又增加了两人,李孟勤直接当着那些人的面,一副担心叶楠无聊的样子:「小楠,要是太无聊的话,你先去找找认识的朋友聊聊天。」

叶楠至今还是很不习惯李孟勤故作亲密地只喊他的名字。他没表现出来,朝着在场的另外三人点点头,离开的脚步不能走得太急,必须稳重,好不容易算好了距离,他才悄悄加快脚步,思索着会场这麽大,他一个被经纪人赶到一边去的孤儿,何处才是他的依靠。

所幸虽然派对时间还没到,但是场内的自助吧上的餐点已经全都准备好了。吧台边聚集了不少刻意不吃晚餐,打算来在派对上大吃一顿的工作人员,叶楠这才彷佛找到自己的归属,发现了几个之前还算挺聊得来的工作人便迈步准备走过去,没想到从他身後突然伸来一只手按在他的肩膀上。

叶楠的身体微微一顿,会场内的灯光让他不至於胡思乱想,但他心里多少有些对於这方面的禁忌,只是心里就算不高兴,他也得看场合按捺住自己的脾气,慢慢回头,只看见虞亚青笑得一脸开心。

「嗨,叶楠!怎麽只有你一个人?我学长跟小文呢?」说完,他立刻朝着叶楠身後四处张望。

「原来是你……」叶楠松了口气,注意到站在虞亚青身後的男人。对方脸上没有什麽表情,看起来就觉得不好相处,叶楠尽可能地不要在意对方,开口回答虞亚青刚才的问题,「到会场之後我就和他们分开行动,所以我不知道他们现在在哪里。」

「没关系啦,找女生最多的地方,八成就能找到他。」虞亚青似乎已经习惯了,目光还真的专往女孩子聚集的人群方向看,直到他差不多把会场望了一圈,竟然才在会场的某个角落找到顾清洲跟小文两个人,「没想到打脸的时间来得这麽快,学长身边居然只有小文一个女的!」

虞亚青身後的男人这是举起手握了个拳,抵在嘴边轻轻咳了一声。

虞亚青连忙改口,「我的意思是小文不算女……」

「咳。」

「……你当我什麽都没说好不好?」虞亚青苦着一张脸,哀求叶楠。

叶楠配合地用手捂住双耳,和虞亚青对视了一眼之後,两人不约而同地笑了出来。

虞亚青身後的男人露出一脸无奈的表情,按着笑得跟个疯子没两样的虞亚青的肩膀,向前走了一步,伸出右手,「不好意思,刚才没先做自我介绍,我是亚青的助理,我姓林。」

叶楠愣了愣,看着眼前身形高大的男人,他心里还一直以为虞亚青可怜到得跟顾清洲共用一个助理,没想到虞亚青自己就有一个专属助理?他很快回过神,握上对方的手,「你好,我叫叶楠,这次和亚青一起合作,虽然对戏的机会不太多。」

叶楠笑得腼腆,林畤平脸上的表情也和缓了许多,「我跟丹文说亚青给你跟清洲添了不少麻烦,希望你们别太在意。」

虞亚青听见林畤平这麽说,连忙瞪大眼睛,偏偏心里有再多意见也没办法直接抱怨出来,「畤平哥,我哪有给他们添什麽麻烦……」没说完的话,被林畤平看一眼就全吞了回去。

叶楠这才联想到眼前这人大概就是他曾听说的那个「四瓶」了。

缩在角落的顾清洲和小文这时也走了过来,小文手里拿了两杯饮料,顾清洲则是端着一个已经装满了食物的盘子,一高一矮地两个人看见虞亚青和林畤平,默契地无视了虞亚青,只顾着和林畤平打招呼,「畤平哥。」

「仪钧姊还没过来吗?」顾清洲用动作示意叶楠想吃的话可以直接吃。

「沈小姐比我们晚一点出发,应该等一下就到了。」林畤平才说完话,入口处立刻传来一阵骚动。

叶楠摇摇头,客气地表示不用,顾清洲却非常坚持地在向叶楠推荐会场的烟燻鲑鱼味道很不错,怂恿对方快吃下他手中叉子叉的那一块。叶楠正觉得尴尬,他一点都不想被顾清洲喂着吃东西,但顾清洲丝毫不放弃。

於是在被记者簇拥着走进派对会场,明明只是个经纪人,声势却堪比一线艺人的沈仪钧走进来时,她锐利的眼神就看见顾清洲成功地把食物喂到了叶楠嘴里的画面。她面上不显,却是已经快速地把叶楠给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随後才状似不经意地隔着人群之间的空隙,和同在会场的李孟勤视线交会。

整个会场似乎没人发现他们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锋了一阵,李孟勤继续和身旁的厂商聊天,沈仪钧则是毫不厌烦地回答不去采访艺人演员,反而缠着她不放的媒体记者。

「每次仪钧姊出场,我都怀疑她自己为什麽不下海?肯定打遍天下无敌手。」虞亚青也想吃顾清洲盘子里的东西,顾清洲立刻仗着自己的身高之便拿高了盘子,让身高和叶楠差不多的虞亚青想偷拿都拿不到,「学长,为什麽楠楠有得吃,我就没有!」

叶楠立刻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楠楠是谁啊!

顾清洲也是嘴角抽搐了几下,正准备说点什麽,已经和各家媒体记者寒喧得差不多的沈仪钧走了过来,原本想跟着当小尾巴的记者纷纷被门口的工作人员和服务生拦下,无法离开特意为他们划分出来的空间。

小文、林畤平以及虞亚青先後和沈仪钧打过招呼,沈仪钧一一点头回应,随後她看着顾清洲,即便矮了一个头,气势却远远在顾清洲之上,「清洲,这位是?」和顾清洲交换了个眼神,她才看向叶楠。

不待顾清洲介绍,叶楠主动开口,「你好,我叫叶楠。」

沈仪钧闻言,嘴角带上浅浅的微笑,原本环绕在她身边那股压迫的气势顿时消散,此时她给叶楠的感觉相当的和善亲切,「你好,我是清洲和亚青的经纪人,你可以跟他们一样叫我仪钧姊就行了。」

叶楠眨眨眼睛,从善如流地顺着对方的意思开口,「仪钧姊。」

沈仪钧原本还想再跟叶楠说点什麽,不知何时已经和几个受邀来参加派对的投资厂商聊完的李孟勤却在此刻走了过来,手里还拿了两杯红酒,笑容可掬地向沈仪钧打招呼。

「仪钧姊真是好久不见了。」说完,他将手里的其中一只杯子递给沈仪钧。

沈仪钧没犹豫,接过了杯子,脸上同样是笑脸盈盈,「的确好久不见,看来你在星岚的日子过得挺好的。」说到这里,她用手中的杯子碰上李孟勤手里的酒杯,随後她举起酒杯凑到鼻子前闻了闻,才轻轻啜了一口,接着道:「前阵子听说谢雨侬的新专辑卖得不错,真是恭喜了,这杯酒就当作是为她庆祝吧。」沈仪钧再次举高杯子,不待李孟勤回应,便直接一口饮尽杯中剩余的红酒。

打从李孟勤走过来之後,叶楠就发现其他人的表情都不太对劲,彷佛只有他一个人处在状况外,完全不知道现在这是什麽情况,他只知道沈仪钧和李孟勤之间的气氛似乎有些僵硬,嘴里说的是客套话,语气也非常平淡,却总隐隐约约能够闻到隐藏在其中的烟硝味。

叶楠想了想,打算继续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哪知这时李孟勤居然朝他这方向看了一眼,他顿时成为几个人视线的焦点,不得不先清清喉咙,开口:「孟勤哥。」

就在李孟勤打算把叶楠带走时,周允臻和罗宥茜两人突然跑了过来,丝毫不在意他们这一圈人与周围其他人之间截然不同的气氛,两个女孩子脸颊微红,不晓得是不是先喝过酒了,她们的情绪异常高昂,逮着了离她们最近的顾清洲和叶楠之後,不忘朝虞亚青招招手,「走走走,大家一起开同学会!」

顾清洲和虞亚青同时看向沈仪钧,後者笑了笑,摆手道:「去吧去吧,和其他人玩得开心一点。」

挽着顾清洲手臂的罗宥茜这时更有了底气,「清洲哥,你们经纪人都答应了,走吧走吧!」

「没错,大家都在等你们。」周允臻接着道,完全没给叶楠说话的机会就拖着人走了。

虞亚青有些孤单地追着前面四个人,「为什麽没有第三个女孩子来带我一起过去?我被排挤了吗?哭哭--」

底下的小朋友们全离开了,一时间只剩下沈仪钧、小文、林畤平和李孟勤四个人。

李孟勤这会儿才慢慢地喝了口红酒,一声招呼也不打地迳自离开。

人走远了,小文才不满地哼了一声,「他到底来做什麽?」

林畤平看向沈仪钧,後者放下手中的空酒杯,轻声开口,「谁晓得呢,呵。」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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