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贤书悄悄来到朝桑磊床前,出神地凝望着。
这几年他ㄧ直问错问题,所以才得不到他要的答案。他终於懂了,难怪所有人都说不出当年的恩怨纠葛,因为根本就没有。
他爹与他娘的感情除了世交儿女来往的泛泛,只有那唯一的一次错误,还可能是他娘存心设计,然後这个胸有丘壑的男人成了他爹。
他的爹疼他爱他,即使自认为曾经做过错事,但没有逃避该背起的责任,於他这个儿子而言,他无可苛责。
朝桑磊察觉床旁有人,睁开眼睛转头看他。
「爹。」朝贤书这一声轻唤,让所有人心底深处的那抹不安尽在不言中化解掉。
朝桑磊对他ㄧ笑,要求道:「扶我起来。」
朝贤书小心翼翼将朝桑磊扶靠在床头,让他半坐起身。
「雪礼呢?」
「爹,我在这里,你找我?」她从朝贤书背後探出头来,一脸神秘兮兮,隐隐还露出有宝贝要给的欢愉。
朝贤书用眼神与她交谈。
他问:你又做要什麽?不是说好你待在门外等我出去。
雪礼答:罗嗦,等下你就知道。
她的双手从背後伸出来,乐洋洋的显摆,说:「爹,你最爱的含笑花送给你。」一枝沾染露水,含苞待放的雪白递到朝桑磊眼前。
朝桑磊轻轻扯开嘴角,彷佛想起什麽般的失神。
他喃喃:「花季不是过了,你有心了。」
「只要爹开心,这有何难。我去把花插起来。」
她将插上含笑花枝的花瓶,放在迎风的窗口,风一吹,强列香气溢满房间,沁人心脾,郁郁的心情受到安抚,不再闷闷不乐。
朝贤书的目光不自觉的追随着雪礼俏丽的身影。朝桑磊看见後,暗暗一叹,这两个孩子要不让人推上一把,等他一离世,要他们亲自开口承认喜欢对方,怕是难了。
「之前我说过我要为你们主持婚仪。」
他话一出,雪礼差点翻倒手中的花瓶。
她惋惜的想,朝家爹要是有朝三叔的头疾,能把这件事忘了就好了。
朝贤书这次明言拒绝,「爹,何必这麽急,不出几个月,我们两个分别就要举行成年礼,不差这点时间。」
「我活不久,也等不了。」朝桑磊神情平淡,说出来的话却是生死大事。
闻言,雪礼和朝贤书眼中双双闪过黯淡,却又强撑欢言,纷纷劝慰道:「爹,等我们买到衔命草,你会没事。」
「没有衔命草。不要再安慰我,何况衔命草只能吊命,不能医病。人到该走的时候留不住,你娘如此,我也是如此。」朝桑磊一语道破其中的玄妙,不再让他们为了他的病费尽心思。
他看得豁达,对自己的病没有怨恨,话中只隐藏着担心对两个孩子未来的忧虑。
这对小冤家不是看不上彼此,只是这两个孩子好面子,脾气倔,常常为了一点事针锋相对,闹着脾气不肯先向对方示好,才让两人的感情不好也不坏,这样继续拗着怎生是好。
他们还小不懂,有些事错过便不能再回头,也没有机会给他们回头。
他真的害怕他们会死不服软的错过彼此,不明白他们是天生一对,合该属於彼此的怀抱。
「我已经让你二叔找了圣德大师重新合了你们的八字,请他老人家选好你门圆房的日子,婚期决定在一个月内。」
雪礼与朝贤书下意识觑了彼此一眼,又马上转开头,有志一同决定不能在朝桑磊面前争吵,可是直到他们离开之前,心中都有一丝尴尬和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