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礼在确定失去徐老头的踪影时,她不由得恨恨地往幽亮的天空挥拳,那老男人的武学造诣还是比她高深。
回过头,她从城东的街市走到城西时已寅时过半,那家胡椒饼店刚把第一批做好的饼贴在铁炉子上。
「店家,我要的饼什麽时候会好?」
店家被问烦了,不再以客为尊的酸道:「你要好吃的就等,要不好吃的就可以拿走了。」
雪礼眨眨眼,如果只有朝贤书要吃她就不等了,但也有她的份,她不要吃不好吃的胡椒饼。
慢腾腾的时间悠悠过,店家的手终於打开炉盖,香喷喷的胡椒饼出炉了。
一阵无法抗拒的香气诱得雪礼嘴巴里的口水直冒。
她眼明手快抓起第一个被店家丢出来的胡椒饼,一碰上便叫道:「烫,好烫!」
店家也怕出事的喊,「姑娘,饼刚起炉,小心手会起泡。」
雪礼对着店家的提醒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但还是不放手。
她盯了徐老头大半夜,消耗太多体力,实在太饿了,顾不得矜持,先填补肚子再说。
她虽然饿极,但吃起东西,却不狼吞虎咽,快速进食间自有一股优雅的节奏,不让她这个人与刚才迫不及待的态样相同显得粗鄙。
店家奇异的瞄了她几眼,下意识收了对她的轻慢,道:「姑娘,你之前交代的胡椒饼,两份各三。就放在这了。」两份油纸包摆在她面前。
消灭了一个饼,不再肚腹空得难受,她瞧瞧天色,知道朝家的早点时分快结束了,她二话不说拿过摊上的饼,就往朝家冲。
她可不想赶不回去,让朝贤书藉故将事情闹大。被朝家爹知道她半夜偷跑出门,以後她就别想再出朝家一步。
她气喘的赶在最後时刻窜过朝贤书的窗,连滚带爬,将用粗纸包好的饼递到他面前。
朝贤书刚用完早膳,搁下筷子,对她差点迟到的行为挑眉,「你的动作再差一点,我就要走出房门。」
「我不会让你这麽做。」
「你的轻功又比前段日子进步。我已经没办法适时察觉你进来的身影。」她把所有的精力全放在武学上的确有所成。
刚才,朝贤书是在称赞她吗?
雪礼的迟疑只有短短一瞬。
她才不信朝贤书真了解她为学武付出的努力,他会这麽做的理由只有一个,「你想要我去做什麽?」
「什麽?」
「你需要利用我做事不是吗?不然才不会假惺惺的赞美我的进步。」
她又歪曲他的心意。朝贤书的嘴角霎时僵硬。
本是出自真心开口赞美她,可每当她说出怀疑他心意的刹那,他内心就会有股恶意熊熊冒出头,迫使他要顺着她的话意而下,然後狠狠捉弄她一番。
他眼中藏着阴鸷,说:「你办得成我要你办的事?可不要到时候还要我去帮忙救你。」
「你说这什麽话,瞧不起我啊,我没那麽不济事。」
「我一向实话实说。」
「你……,别以为你比我会念书,比我懂道理,我就每件事都说不过你。」
她的确是说不过他,张牙舞爪也不能改变这项事实。
朝贤书沉吟,心想,爹静心养病这段日子让她有事忙也好,免得夜半老是偷溜不在,他也不用睡觉了。
「我仔细想想,不让你办事,好像真的亏大了。朝家养你好几年,你总得做点事回报一下朝家对你的恩情才对。」
雪礼翻白眼,要人帮忙,还一副理所当然,这种人最惹人生厌,可冲着朝家有难需要她这点,她怎麽也不会昧着良心说不。
「什麽事要我帮忙?」
「我需要有人帮忙传出朝阁的点水堂获得了几本珍贵古书籍的传言。」她和她那群虎朋狗友总算能派上用场。
「你要做什麽?」
「这你不用管,帮我造言便是。但绝对不能传出这事是我们自己人造的局,要彻底无关。如果被人联想在一起便算你输。」
「这样就好?」这麽简单?
不简单。朝贤书实在不觉得到底哪里简单。
没见到真正实体的珍贵典籍,怀疑点水堂自导自演是买家的自然防备,所以要消灭买家这种心防,传言是要有技巧的。
她真的知道该怎麽制造他能将买卖运作成功的传言吗?这种人心的攻防,她其实并不擅长,搞砸的成分相当高。
他也不抱期待。
虽然朝贤书是这样想,但他嘴上说着相反的话。因为散布传言这事不足以让她忙碌,他需要有这饵让她主动找事做,这才是他打这赌的目的。
「是简单。你也只能做这样的小事。」他说。
「你太小瞧我了。」
雪礼果然如他所想,不服气的抗议。
「那你说你还能做什麽?」
她握紧小手,「我能查出盗钱失踪的掌事跑到哪里去了。」
他不信的嗤笑,「官府都找不到的人,你哪来的消息能找到人?」
雪礼拍桌,信誓旦旦的说:「我就找给你看。」
他轻然应道:「好啊,我等你的好消息,可别让我失望。」
她蹙眉,有种上当的感觉萦绕不去,可是又说不出她不干了。
她不想出尔反尔,她要证明在朝家有难时,她也能帮上忙,绝不是养在朝家没用的米虫。
朝贤书与她击掌约定,「这就当作是我们第九十六次的打赌,找出掌事行踪,我赢的话你就为我买一个月的胡椒饼当早膳,你赢的话我就为你说出十句歌功颂德的赞美。」
「这一次我照样赢定你。」她不会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