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又在大厅闲聊一会儿,之後钮烨才因事与墨狼一同离去,而慕容君兮和花殇也再次在下人的带领下,来到了别院的客房歇息。
两人闲来无事,於是到别院的後院散步聊天,「本来只是想跟墨狼告知一下我们俩的喜讯,没想到最後竟演变成我们又在钮府住下了。」
慕容君兮笑着朝他挤眉弄眼,「这样也很不错啊,至少省下食宿费用。」
花殇失笑,「其实我觉得,到时候房子也用不着我们亲自盖了,光凭墨狼有要和我们一起动手的念头,钮少爷就肯定会命人将一切做得妥妥当当,绝对不让墨狼有亲自动手的机会。」
慕容君兮勾起笑容,显然是同意花殇这番话。
「哪,君兮,你看钮少爷因为墨狼跟我是好朋友,就对我们两个这麽好,那你要不要帮他看看未来,给他一点暗示,作为回报啊?」
慕容君兮一脸不置可否,「何尝不可?」
花殇勾着慕容君兮的手,两人在後院散步,步伐很慢,享受着片刻的宁静。
「对了,君兮,你不是能看见人家未来吗?那你当初有没有在墨狼或钮少爷的未来看见我们还会再回来钮府啊?」
慕容君兮一只手任由花殇勾着,另一只手则负在身後,「……这麽说吧,我能看见别人的未来,主要是一些注定好的未来,有很多未来,都可能因为一个人的决定而改变,所以大多时候我看到的未来都是那些注定好的未来,而其他不确定的未来,很多时候我都只会看到很模糊、或很杂乱的片段,通常要那人做出决定,我才能看清。」
「而关於我们是否会再次回来这里,这又得牵连到当时你是不是有脱口而出向我表白、我是不是有趁着喝醉时向你表明心意,甚至是之後我们有没有决定要找个地方定居——所以之前我在钮少爷的未来中看到的片段很模糊,并不清楚。」
花殇一脸愣愣的点点头,勉强能吸收进去。
而慕容君兮低头看着花殇,神情若有所思,半晌後深吸口气,像是下了什麽决心,「……花殇,你知道当初我为何会邀你同行吗?」
花殇对上慕容君兮一双满是正经的黑眸,他拧眉,「你……你不是说是因为我长得俊又很有趣吗?」
「那是随意说来搪塞你的,真正的原因并非如此。」慕容君兮摇摇头,「我会邀你同行,是因为我看不见你的未来——这表示你和我有所重大牵连。花殇,你是除了我爹娘和我师父以外,少数我看不尽命线的人。」
他顿了顿,换了口气续道:「所以我把你留在身边,想知道你和我究竟有什麽样的关系。」
花殇看着慕容君兮认真的神情,一时之间做不出任何回应,而慕容君兮突然又换了一副表情,脸色温和,笑得温柔,「虽然还不是很确定我们之间重大的牵连是什麽,不过目前看来,或许是因为我们注定会在一起,你的未来和我处处相关,所以我才看不见你的未来吧。」
花殇知道慕容君兮是很认真在说这番话,而不是故意说些好听的情话给他听,但不知道为什麽,花殇竟觉得有点害羞,脸皮微微泛红。
「……呃,所以我的未来,你是完完全全看不见罗?」怕被慕容君兮发现自己羞红了脸,花殇别开头,直视前方。
慕容君兮点点头,「嗯。其实我觉得这样也挺不错的,毕竟跟人对上眼就会被迫接收那人未来的画面,是挺累的一件事。」
「咦?你不能控制你要不要知道吗?」花殇诧异。
「算可以又算不行吧,只要与对方对上眼,四目相交的时候我就会看见,但别开眼就看不见了,所以平时我会避免跟别人对看,毕竟我对别人的未来一向没什麽兴趣。」
「那你曾改变过别人的命运吗?」
「……嗯,有啊,以前还小的时候有过。」慕容君兮表情扭曲,脸色有点难看,「当时我清楚的看见那个人没多久以後就会因意外死去,於是我出手干预了这件事——当下虽然我在他眼里看见他的未来因我的影响而改变,但你猜怎麽着?因为我自以为好心的举动,竟让他的未来加倍痛苦。」
「那时候我才顿悟,有些事情啊,看似有改变的机会,但其实都在冥冥注定中,你若硬要改变,就得承受扭转命运的後果。」
慕容君兮感叹般的喃喃着,话落,他长吁一口气。
「因此,从那时候开始,我便不再干预他人的未来,除非是还未注定的未来,我不会试图强行改变,我只会给予建议,至於事情最後的走向,那就得看当事人如何决定,不是我可以决策的了。」
花殇听完以後,不自觉的怔怔失神着,忍不住再次感慨起来——
慕容君兮这样看似人人称羡的能力,其实有他自己的无奈——明明能事先知道别人的命运,妄想改写他人的未来,却只是亲手将结局写得更加悲惨,最後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别人一步步朝上天事先编撰好的剧情往下走,或许有人会觉得他可以提早知晓别人的命线,就像是个掌握大局的操纵者,但其实对他而言,他从头到尾又何尝不是人生这盘局里的一粒棋?
他可以知道别人的未来,却无法阻止悲剧发生,反而将事情越搞越糟;他可以知道别人的未来,却唯独看不见自己,与自己在意的人的未来——某种程度上,这对他来说是好事,也是坏事——看不见,他就不会想要扭转,可是看不见,拯救不了在意的人、改写不了心爱的人的命运,那他拥有这个能力,究竟有何用?
对於他这个能预知未来的能力,他拥有太多无奈了,道不尽,诉不清。
花殇放开勾着慕容君兮的手,改拍上慕容君兮的背,一下又一下,轻柔有耐心的安慰着。
「君兮,你辛苦了。」
正当慕容君兮想问花殇突如其来的举动是怎麽回事的时候,花殇温柔的声音传来,轻抚过他的耳旁,安抚了他一直以来因这样的能力,而被多种情绪困扰着的心。
知道他有预知未来的能力的人,从以前到现在,就只有他爹娘、他师父,之後又多了花殇,和几个妖谷的妖。
他爹娘不在了,这世上只剩他师父、花殇以及妖谷的妖知道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