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温暖,记忆中的那道身影就像是守护着我一般,朝我伸出手,将我从迷途的恐惧中拯救出来。
那个人的笑容是那麽的天真,那麽的闪耀,那麽的……让人想守护。
我曾以为那个人会一直陪着我、指引我,就像是第一次遇到他的时候一样。
为懵懂无知的我引路,在我害怕的时候抱着我、安慰我,牵着我的手、带我走过拥挤的人潮,找到回家的路。
那是一场庙会,人来人往的地方充满了喧闹的声音,那一天,我一个人在那里迷了路,找不到回家的方向。
正当我一个人缩在角落哭泣时,他出现在我的眼前,挡住了摊贩上传来的刺眼光芒。
一大一小的两个人站在我的身前,那高大的身影牵着矮小的身影。
背光的他在我的身前蹲了下来,「你迷路了吗?」
是啊,我迷路了。
「你叫什麽名字?」
我叫……什麽名字?
「你跟父母一起来的吗?」
不是,我不是,父母都不在。
「哥哥们带你去找回家的路好不好?」
好。
谢谢你。
「你今天也是一个人吗?」
不是,但昨天是,明天也是。
今天,遇到你了,不是一个人。
「我带你们去游乐园。」
可以吗?
「来……」
真的,可以跟我这种人一起吗?
「这是我弟弟……」
嗯,谢谢你。
我曾以为,他会这样一直陪着我。
但美好的时光总是不会持续太久。
那一天,下着雨呢,还是阻挡视线的倾盆大雨。
「……小心!」
大哥哥?为什麽,你没有反应?
大哥哥?那些红红的,是血吗?
大哥哥!
拜托你,睁开眼睛,我只有你了……
为什麽,连你也离开我了……
如果我死掉的话,他会回来吗……
会吗?
啊啊,对不起。
谢谢你、谢谢你,谢谢你谢谢你谢谢你谢谢你谢谢你……
对不起。
•••
现在,正下着雨呢,还是狂风暴雨,跟我此刻的心情一样,灰暗不已。
我坐在教学大楼的门口、仰望着灰黑的天空。
湿冷的风吹散我的发丝,左脸颊还火辣辣的痛,但此刻,我却像是感受不到那份痛楚一般的坐在路中间。
因为,心,好痛。
像是在烈火中中被熊熊燃烧一般炽热,同时又像是在冰柜中被急速冷冻一般冰冷。
心灰意冷,眼泪已经流到流不出来了。
也许,从一开始,认真的人,就只有我而已吧……
突然觉得自己好可笑,为了一个不爱自己的人掏心掏肺的。
我笑了起来,如果眼前有面镜子的话,看着这样的自己,我肯定会觉得自己丑死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没有站起来,也没有要移开的意思,就这样看着其他人离开学校。
「挡路,滚开。」一片宁静中,我的头顶上忽然传来一阵磁性的低沉嗓音。
我吓了一跳,心脏差点就原地爆炸了。
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那是这所大学的校草,阎岳。
修长的身子挡住了从教学楼照出来的光,俊俏的脸上带着厌烦。
我本来想起身移开身子,但脚踝突如其来刺痛让我又一次的摔在地上。
可恶,扭到了。
我自暴自弃的坐在地上,看着这个以桀骜不驯的作风和冷漠闻名的学长,心想着要是被揍就被揍吧,已经不差那一、两拳了。
阎岳冰冷的双眼直视着我,我别开视线,余光瞥见了他弯下腰。
手臂被一股强劲拉住,我被他强硬的拉起身。
「嘶!」脚踝好像被坦克碾到一样,我一瞬间没站稳,朝着阎岳的方向倒了过去。
阎岳抓着我,不耐烦上更是多加了一层不耐烦。
「站好。」
「站不了……」站得住还需要他吗?
阎岳放开了我,掏出了雨伞。
我瞄了他一眼,一拐一拐的走到一旁的墙边。
我靠着墙,缓缓的要坐回地上。
「你打算在那种地方挡路多久?」
阎岳站在雨中望着我,我看着他的身影,内心充满了疑问。
为什麽,要转身等我呢?
为什麽,要停下来关心我呢?
为什麽,那个人就不曾关心我呢?
我的家人都在外地工作,所以我是个跟父母分开住的孩子,从小就习惯把所有的负面情绪往肚子里吞,无论是悲伤还是气愤都是自己一个人熬过来的,别的孩子有的关爱,对我而言,遥不可及。
曾经对我温柔的人,在记忆中,也仅仅只有两个模糊的影子,而且那两个人,最後也离我而去了。
因为我的关系,离我而去了。
甚至是几乎永远的……
有一瞬间,我把阎岳的身影跟记忆中的身影重叠在一起了。
「我没伞,我等雨停再走。」
阎岳沉默了一会,正当我以为他要离开的时候,他拿着开成圆的摺叠伞朝着我走了过来。
这时间点还在学校的大学生不少,所有路过的人都在看我们这里。
看来今天会上校版的热搜啊……
阎岳将伞塞到我的手中後转身离去,我看着他在雨中的背影。
什麽状况?
「等、等一下,你这样会淋湿的!」无论怎麽样,抢了别人的雨伞总不能就这样让他感冒。
我抓了一旁的手袋後一拐一拐的撑着伞跟上阎岳的步伐。
「滚。」
「不行,你这样会感冒的。」
「不要让我说第三次,滚。」
「都说了不行了嘛!」
他不再搭理我,自顾自的朝着校门口走去。
他是大二生,规定了不住校,而我是大一新生,学校强制住校的。
我跟着他到校门口,阎岳睨了我一眼,「送你。」
我满头问号的看着阎岳的背影,一直到回了宿舍才知道他在说什麽。
原来是在说伞啊,不行不行,收了那个超级大魔王的东西,天晓得会发生什麽事情。
收了校草的东西,说不定会折寿。
可能明天被女同学围殴致死吧……
我回到宿舍里,将伞收起来,总觉得这伞的图案跟样式都很眼熟啊。
也许是以前看阎岳撑过吧,但他会撑这种印着小狐狸图案的伞也真是令人意外,感觉还挺可爱的。
一般的宿舍都是四个人一间的,只有我这一间是两个人,我和我的闺蜜住在一间。
我把刚才从宿舍阿姨那里拿到的信件扔给大字型躺在床上的室友黎佳岱,我随意的坐在书桌前摸着红掉的脚踝。
躺在床上的少女冷不防的遭到偷袭,茶色的身影从床上翻了下来,「痛死我了,哦对了,你知道吗,你上校版的热搜了哦!」
果然来了,不出我所料的上了热搜。
我掏出手袋里的手机,点开校版後醒目的两个标题让我无言以对。
『惊爆!体育系系草洪焱当众闪外文系女友巴掌,宣告和表演系系花交往!』
下面一条则是:
『号外,本校校草拥抱失恋女同学,两人共撑一把伞离校。』
第二条还有照片,照片上是我被拉起阎岳拉起来脚软往他身上压的画面跟我拿着伞对着他说话的照片。
看来接下来的日子不会好过了。
我往下一滑,这一滑不得了,短短十分钟下面的留言已经灌爆了。
满满的都是骂声跟叹息声,有骂表演系系花的、有骂洪焱的,也有骂我的。
我不在乎别人对我的看法,但当我往下滑看到了有人留言骂阎岳的时候,我的心可以说是瞬间染上了怒火。
他只是帮了我一把而已,这些人凭什麽骂他?
没品的垃圾东西,我生气的关了手机,抬眼看向依然躺在地上的黎佳岱。
「洗澡了。」
「好勒,看完那些,你有什麽想表示的吗?」
我拎着衣服和盥洗用具站了起来,没有回答黎佳岱的问题。
直对她说了一句「回来再聊」就朝着澡堂去。
热衷於八卦的黎佳岱显得心情特好,连连答应,我和她并肩下楼,朝着眼前这个人有点多的地方走去。
•••
所有人都在看我,没错,所有的人,这一点都不夸张。
澡堂里的每一个女同学都死死的盯着我看,我完全不意外,真的。
我们学校不知道是脑子抽筋还是怎样,居然把澡堂特意弄成日式的,墙上还很酷的画上了富士山,上个学期的还是樱花树的说。
我搓洗了身体後泡进了浴池里,不想回应众人的眼光。
黎佳岱也很识时务的没有多问一些不该问的,不过该来的,从不缺席,顶多迟到。
泡了一段时间後,我离开浴池,走到更衣间去穿衣服。
我穿上内衣裤,套上我的狐狸睡衣,裤子都还没穿就被找碴了。
我完全不意外,真的。
「喂,你真的是好大的胆子,居然刚被男友甩了就去勾搭阎岳。」我看着眼前这位我跟本叫不出名字的女同学,这位女同学非常的fashion,她只穿内衣裤就来找我碴了。
我记得她是阎岳的疯狂粉丝,没错,“疯狂”粉丝。
站在这位疯狂的时尚女郎身旁的还有一左一右的两个护法,那两个一个只穿下半身的衣物,胸前的脂肪在我的面前晃来晃去的,另一个只穿了看上去非常色气的内衣裤。
就我看来,那造型非常像是情趣内衣。
这三个人的自信颇大的,也不知道怎麽会有人这样做,但我就是给他遇到了。
即使人生苦短,也用不着如此放纵自己。
这里可是宿舍啊,真是的。
我没有打算回她话,我穿起我的短裤後转身看向正在擦头发的黎佳岱,「走了。」
跟神经病待久了会变蠢的。
「本小姐有说要让你走了吗?」
「就是说啊,乡下土包子就是不懂礼貌。」
「刚分手就去勾搭男人的小婊子就是不一样。」
恭喜我,看来我中了特别奖,三瓶特级绿茶。
「欸你们怎麽说话的啊!」见我没有回应,黎佳岱挡在我的身前,怒气冲冲的样子,好像被骂的人是她一样,比我还生气。
「呦,关你什麽事啊,土包子一边去!」裸上半身的小姐抖着她的两团脂肪喊道。
「你!」
「佳岱。」我看黎佳岱还想跟那三个女学生拼命,只好出声喊住她。
我离开了澡堂,背後传来那几个女生的嗓音,「本小姐是绝对不会让你更靠近阎岳的,你给我走着瞧!」
乱吠的狗不会咬人。
而我,属於不乱吠,却会咬死人的那一类。
只不过,比起当只狗,我更想当肉食的小狐狸。
一路往二楼的房间走去,我们的房间在走廊的最深处,明明是最後一间却是101寝,真不明白学校到底是怎麽排的。
房间里果然比较让人安心,我坐到床上去,看着聚好奇与不爽於一脸的黎佳岱。
我向她解释了事情的真相,并告知她绝对不能说去。
「为什麽不解释?」
那一天晚上,真是非常的不太平,当我一觉睡醒,大概清晨五点的时候,我的手机私讯栏已经被认识跟不认识的人传的讯息灌爆了。
要不要考虑请假呢?
还是先换个帐号吧。
摇了摇头把手机扔下,我七早八早爬起来的目的可不是回讯息。
蹑手蹑脚的收拾好自已跟手袋後我离开了房间,来到了宿舍的厨房。
「啊啦,你怎麽会来厨房呢?」正在做早餐的舍监阿姨疑惑的转头。
「我想做个甜点。」手做甜点,当做谢礼应该很有诚意了吧。
舍监阿姨笑着调侃了我一番後大方的让出了厨房的一半给我。
我也没有要用到太多东西,心想着用现有的材料随便做个派就好了,我打开了冰箱。
「……」无法决定做什麽,是谁让冰箱里的东西这麽齐全的!
最拿手的选项最好的选项,做蜂蜜塔好了。
我所谓的蜂蜜塔,没有食谱、市面上见不到,网路上……应该也查不到,我还真没查过。
我所做的蜂蜜塔,只不过是小时候跟着某个人随意调味出的甜点而已,不过味道意外的成功就是了。
我很喜欢自己做的食物,但其他人吃起来什麽想法我就不知道了。
借用了免钱的厨房跟免钱的食材,我做了三个蜂蜜塔,一个是谢礼,一个给佳岱,另一个留着我自己吃。
当我做好,也烤好时已经七点半了,完蛋,佳岱今天早八啊!
我匆匆忙忙的收拾了厨房後跑到宿舍食堂去,我看黎佳岱不没有在吃早餐就知道她肯定还在房间里头。
开了房间的门,我看着那位不知大难临头还在呼呼大睡的傻子,抄起枕头就往她头上扔去。
「操!」遭到爆击的黎佳岱从床上跳起来,还好我们寝室不是上下铺,不然看这力道,撞在木板上肯定成白痴。
「操谁呢,一大清早的,现在都七点四十八了,你不是八点十分的课吗?」
闻言,这颗不得了啊,我看着黎佳岱陷入每周一次的混乱状态,实在无言。
还好她只有一堂课要这麽早起,否则要我的命也要她的命。
黎佳岱一边刷牙一边换衣服还一边口齿不清的呐喊着没早餐吃,看着看着都觉得可悲。
我把刚做好的蜂蜜塔塞进她的手袋,顺便帮她把课本、笔记本跟铅笔盒都放了进去後拿到房门口。
「都收好了,早餐也给你放好了,头发就放弃吧,你来不及的。」
「呀啊啊啊啊啊,我先出门啦啊啊啊啊!」我摇头叹气,这位同学可以在两光一点。
我关上房门,开了校版来看。
我看戏似的看了有关我的所有八卦论坛,网友们真是人才,编出来的故事惊心动魄的,虽然除了洪焱是个垃圾是对的之外,其他都是错的就是了。
我往下看了一下,没有我要的内容,我坐到我的书桌前,写起了那群机车老师出的作业。
我也真是悲摧,所有课的老师都喜欢这种又臭又长的内容吗?
去他的报告跟论文。
绝望笼罩了我的人生,当我好不容易弄得差不多的时候,手机的通知铃点醒了我。
目标现身了。
因为校版被『捕获野生校草』、『阎岳捕获』之类的贴文给沾满了。
看了一下课表时间,我这一堂的时间也有课呢,不过我比他早十分钟下课。
从我的教室到他的教室,十分钟一定到的了。
既然决定好了就出门罗!
把该带的都带上,我拿起了自己的伞和阎岳的伞後就出门了。
我在学校不算出名,本来也不打算多做什麽来让自己出名,但现在可以说是红透半边天了。
走出宿舍後,我拐了弯走向教学大楼,我感受到了走星光大道的感觉。
全世界都在看我,shit。
没办法,我在学校为了不惹上麻烦一直都是以弱气的形象在行动的,基本上所有人都认为我是个会读书却不会自保的人。
估计现在想找我麻烦的人已经能从宿舍门口排到本能寺了。
我开启无视模式,一路走向了我的教室。
一切都如我所料,非常老套的走向。
围在教室门口堵我呢……
这欢迎阵仗可真是惊人,不知道还以为是什麽大明星来了勒!
我走进人群中,顺着陷入混乱的人潮进了教室。
看着门口爆炸多的人,我一整个无言以对。
也许今天下不了课、离不开教室了。
我上课习惯坐在前面一点的座位,但要靠窗。
今天也一如往常的这样做了,但光是上课时间收到的小纸条就超过十张,还有几架纸飞机。
都几岁了还搞这一出。
我一张都没有打开,所有的纸条都被我推到一旁去,视而不见就好。
台上的老师滔滔不绝的讲着一些跟课程完全无关的事情,我看着窗外。
某个渣男的身影闯入我的视线中。
扫兴。
我轻飘飘的转开了视线,老师催眠的声音不断的传入耳中,我一边看着黑板一边等着下课的来到。
度秒如年正是上课时的心情写照,非常之贴切。
老师这种生物最喜欢下课前点名了,听老师很准确的点出所有没来的同学,我直勾勾的盯着窗外,不觉得自己会被点到。
正如我所料,老师很准的点了几个之後,轻飘飘的讲出下课两个字,那一刻,我将桌上所有东西扫进手提袋里,用自己最快的速度离开教室。
开玩笑,老师点名已经有点耽误我的计画了,要是再被堵在教室里的话我的计画直接夭折了。
我跑了起来,还特别挑了一些比较少人会走的路绕到阎岳上课的那一栋楼。
其中最麻烦的就是通往那一栋楼最重要的那一条路,简直就是下班时段的市民大道,上下课的人多到飞起来。
一路上被认出来的机率之高,面对众人指指点点的视线,我摆脱人潮,踏上漫长的阶梯,阎岳的教室在五楼。
五楼!
我真不是体育的料,才爬三层就已经双腿发软了,我抬头看着向下而来的几个人。
不妙了。
当我赶到的时候完全不意外的他们已经下课了。
我探头看向教室里,熙熙攘攘的人们在闲话家常着。
阎岳,不在教室里。
被他跑了,看来今天是遇不上了。
「喂。」背後忽然传来一个充满不爽的音节,压在肩上的力道让我吃痛的倒吸一口气。
我转头,其实本来是想转身的,只是阎岳靠我太近了,我才转半圈就撞上他了。
抬起头,对方将近一米九的身高让我不得不抬头才能对上他的视线。
长那麽高干什麽!
「你在这里干什麽,」阎岳一把抓住我的手腕,把我拖离教室的位置,「过来。」
我被他一路拖着走,手腕被抓得发疼。
看了看他的脸色,我也只能一声不吭的跟着他下楼。
我被他带着来到了教学楼後面的人工湖。
他放开了我的手,我摸了摸发白的手腕。
怪力啊!
「来干嘛?」
「我来还你伞的,顺便给你谢礼。」不然我也不会冒着被围殴的风险跑半个校园来啊!
我掏出包里的狐狸伞跟早上做好的蜂蜜塔,将两样东西一并递给他。
我瞥向阎岳,他皱起眉,有些烦躁的耙了耙头发。
「就说送你……」
「不行,我才不要随便收你的东西。」天下没有白拿的摺叠伞,更何况是这种看上去很贵的里面还有一层银色、可以防晒的雨伞。
「更何况,讨好我又没有意义。」
我也不是什麽特别的存在,就是个普通的大学生,送我东西也得不到好处。
更没有讨好我的必要吧。
真不晓得现在的人都怎麽了?
「……不是讨好。」
「哈?」
「没什麽,雨伞送你,不要再来找我了。」讲雨伞推回来给我,他一把夺过我手中的蜂蜜塔。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总觉得刚才阎岳的眼里闪过了一丝笑意……还有一丝悲伤。
看着阎岳潇洒离去的背影,我只觉得莫名其妙。
所以伞到底为什麽要送我啊?
见鬼了,这家伙听不懂人话。
也罢,刚好我缺伞,不收白不收。
说回来,刚刚被阎岳拉着手跑了一路,这肯定又会被大肆的写成报导吧……
人生绝望、生无可恋……
我拿着阎岳的伞,看了看此时高照的艳阳。
不撑白不撑。
我撑着几分钟前变成我的的伞走向下一堂课该去的地方。
•••
一整天都过的不容易啊……
此时颓废在宿舍床上的我深深的感受到了活着的感觉。
躺着真好。
不要阻止我,我要睡了……
翻过身,我看着落在我身旁的手提袋。
装满格式东西的提袋里落出了一张四方形的小纸条。
「什麽东西……」
摊开被折的有些皱的便条纸,简短的几个字落在纸上。
『晚上十点人工湖』潇洒的字迹和没头没尾的内容,一眼看上去我真只能想到一个人。
阎岳。
不想去……
我去还他伞他有那麽生气吗?我是不是做了什麽很不该做的事情?
感觉会有校园分屍案之类的……
还有约晚上十点是怎样,我们宿舍门禁是十点半,难不成这家伙真不打算让我活着回去宿舍了?
乾脆约一个门禁前的时间,直接灭口?
是说阎岳是什麽时候把纸条塞到我袋子里的?
「嘶——」苦苦思索後唯一的可能性游荡在我的脑海。
是他从背後叫住我的时候吧,先塞纸条再拍我的肩膀,或是拍的时候塞……
不管如何反正,不去的话应该是……
「不行吧……」
「什麽不行?男人不能轻易的说自己不行啊!」
「滚,」把脸埋进枕头中,我闷闷的朝进门也不吱一声的黎佳岱,「你自己去对面男宿,不送。」
抬眼看了一下床头没有唤醒作用的闹钟,已经七点了,还有很久很久才十点。
「走佳岱,去吃饭然後晃一晃,一起好好享受剩余的人生吧!」瘫软了几分钟後我丢开枕头,从床上跳了起来。
我注意到了背後黎佳岱的异样眼光,她八成觉得我疯了。
但为了避免人生最後留下遗憾我决定,出去玩一场。
反正十点有到人工湖就好了,吧?
•••
抛开一切问题跑去嗨的我,很爽快的……
「迟了迟了,肯定被杀掉,天啊——」当我回过神来的时候,愣愣的看着手机上跳动的数字。
9:58
然後我还在学校外面!
惨了惨了,就算油门摧到底之後在校园里全力狂奔也肯定迟到。
一会儿被阎岳误会我鸽他我就完了,本来没分屍也被我自己搞到分屍了。
经过了一连串红灯右转、违规左转,绿灯行红灯冲的加速行径後,在校园里狂奔几百公尺的我气喘吁吁的止步在人工湖前时,手机上闪烁的数字正写着——
10:11
死了……
可恶的交警啊!
我绕过人工湖旁的一小片树林,阎岳的身影孤傲的站在湖边。
波光粼粼的湖面上倒映着阎岳修长的身影,幽蓝的月光洒在他的身上,乍看之下好似神仙一样,仙气十足。
「呃、我……」
「我以为你不来了。」
双手插在口袋,阎岳偏过头来,琉璃般的眼睛直直瞅着我。
那个有点庆幸中带着委屈的语气是怎样!
害我突然有罪恶感了啦!
「我、我是那种鸽子精吗?」
乾~~这是什麽恶心的语气啊,这种傲娇的感觉是怎样?
我被自己恶心到了……
偷偷瞄了一眼沐浴在月光下的身影,背光让他的表情变得模糊不清。
他生气了?还是笑了?
我忐忑不安的看向他,晚上十点被找出来论谁都会不安的吧,不是我例外吧!
「伞。」
毫无预兆的一个字杀得我措手不及,满头问号的看着阎岳。
伞,什麽伞?
那把狐狸伞?
「知道为什麽送你吗?」
「为什麽?」这问题我苦思了一天,此时完全没有犹豫的就把疑问给扔了出去。
我今天彻底的回忆了我的大学生涯,这里头还真没有阎岳的存在,他的影子只有出现在黎佳岱偶尔犯花痴的时候而已。
我跟这个人,还真是没什麽交集。
「那是要还你的。」
不知道为什麽,在他说出那句话的瞬间,我的脑中浮现出了一点点模糊的回忆。
那份记忆悄然飘起,随後占据了我的脑海。
『你怎麽可以弄坏我的伞!』
『好了啦,不要生气了,我带你们去游乐园。』
『可是那是我的小狐狸……』
『来,你道歉。』
谁,最後道歉的人,是谁?
『别耍脾气了,小岳,快道歉。』
『唔…对不起嘛,我之後再还一个给你啦!』
“那是要还你的。”
要还我的……雨伞?
原来,是他。
是那个人的、是我的……
我傻傻的看着他,眼前的景象和童年记忆中的模糊轮廓交叠。
当年的事情我已经忘得差不多了,当年弄坏我雨伞的那个孩子,原来就是他。
突如其来的消息量让我一时反应不过来,「你是,我们……」
是在我小时候陪伴孤单的我的,那个大哥哥的……
「想起来了?」
「我……」
「虽然很不愿意,但这是笨蛋大哥的意思,」
我看着阎岳,他俊俏的脸上挂着淡漠的表情,但他的眼中却挂着一丝笑意。
「所以我就勉为其难的照顾你一下吧。」
阎岳缓步走向我,朝着发愣的我伸出了手,「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