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記憶 — 為了這個家

「玫瑰,你醒了没有?」好不容易等到辰时刚过,杨耀祖就来敲玫瑰房门。

「早就醒了,什麽事这麽急?是平安怎麽了吗?」玫瑰整夜无法阖眼,听见杨耀祖匆促的敲门声,赶紧来应门。

「平安到现在都没有回房,她一向早起,但是我到现在还没有看到人,你可以帮我去瞧瞧她吗?我有点担心。」杨耀祖着急的对玫瑰说着。

「好。」於是玫瑰往杨耀宗房里去了。

到达杨耀宗房里的玫瑰,发现房里没人,连忙四处寻找着平安。最终,终於在柴房发现了正在低声哭泣的她。

隔着一扇门,玫瑰在犹豫要不要进去。路,是自己选择的,平安选择去找杨耀宗,自然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现在选择躲起来哭,不论是为了什麽,都是不想被找到不是吗?一番思考後,玫瑰决定默默的待在门口守着平安,毕竟她今天会这样,自己也有一部份的责任要付。

等着等着,好不容易听不见平安的啜泣声,玫瑰轻轻地敲着柴房的门。

「平安?你在吗?」玫瑰轻轻地开门进入,搜寻着平安的身影。

「玫瑰姊~」躲在角落的平安带着浓厚的鼻音叫住玫瑰。

「嗯,我在。」玫瑰走过去,静静的坐在平安身边陪伴她。

「玫瑰姊,你觉得我做得到吗?」半晌,平安幽幽的问。

「不管你想继续,或是想放弃,记得我和耀祖,和大家永远都支持你。我们心里是希望你能放弃的,现在放弃没有人会怪你的。如果你还是想坚持下去,我们也会一直在你的身边陪你。」玫瑰本来想问平安怕不怕,杨耀宗有没有好好对她…许许多多的问题,但话到了嘴边,觉得自己的问题太多余,也太伤人,这是逼平安再回想一次昨晚的事情,於是,她表达了她的支持,也希望平安能看开,能放弃。

「嗯。谢谢你。我经历的,你们一定早就经历过了吧?甚至经历的比我还多…」平安两眼失神的望着前方,「俗话说:万事起头难。我既然都撑过了第一天,其他第二、三、四、五天也会过去的,是吧?」随後她深吸一口气。

「没事,我可以!我做得到!」平安大声地为自己打气。

「吃了没?我们去找些东西吃吧!」玫瑰见平安没事了,想带平安出去让杨耀祖看看,亲眼看到比较安心。

「不要!我…我不想见到任何人,你可以帮我吗?求求你了!」平安恳求着玫瑰。於是,玫瑰仔细端详了平安,发现即便是在柴房微弱的光线下,平安的脖颈间全是欢爱过後的印记,清晰可见。

这杨耀宗未免也太狠心了!把好好的一个人弄成这副德性,要她怎麽见人?玫瑰在心里暗叫不妙,这下该怎麽办才好?

「这…这样吧!你白天就先躲我房里,我会帮你张罗食物,顺便尽量的帮你应付你相公,你应该不会想被他看到你现在的样子。至於杨耀宗那里,你如果非要去不可,那就想想有没有什麽快速怀胎的偏方,你写给我,我去帮你弄来。这样的日子能少过一天是一天。平安,你看这样好吗?还有没有我没有想到的?」玫瑰提出了她的建议,全部都是站在平安的立场思考,让平安感动不已的点着头。

「有问题再说,你饿坏了吧?先带你回我房间,我好赶紧帮你找吃的。」玫瑰说完就马上起而行,展现她的行动力。

「为了避免你影响到平安的决心和心情,你暂时别和平安见面了,行吗?人我会帮你照顾好,保证完璧归赵。」由於迟迟没有见到平安,杨耀祖受不了,直接来找玫瑰问个清楚。没想到玫瑰告诉他,要他别见平安了?这…连人都没看到,被挡在门外的杨耀祖实在是放不下心。

「玫瑰,能不能去帮我问问平安,只看一眼。我只要见她一面,确定她真的没事就好。拜托你行行好,帮帮忙吧!」

「不行!我说了平安没事,难道你就这麽不相信我?还是你想永远失去平安?耀祖,就听我这一次,好吗?」玫瑰软硬兼施,希望能让杨耀祖打退堂鼓。

「真不行?……好吧!那平安就麻烦你了。我先走了,你们俩赶紧休息一会儿吧!」杨耀祖眼见玫瑰如此坚持,自己也不好再说什麽了。饶富深意的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後,悻悻然的离去了。

「他走了。」回到房内的玫瑰第一句话如是说道。不带任何的情绪,因为她不知道该用怎样的情绪表达这样的事情。该开心她说服杨耀祖了吧?不,她不开心。该失落於杨耀祖对平安的不再坚持?不,他们心里都明白,这个做法对大家都好。她看着眼前身上带着无数青紫印记,双眼红肿,失神看着前方的平安,她没有再多说什麽,只告诉她,快吃吧!吃饱了,洗个澡,睡个觉,日子还是得要继续过下去。

「谢谢你,玫瑰姊。」平安点点头,倔强的把眼泪留在眼眶,然後吃饭,洗澡,继续过日子。得过晚上的日子,也过白天的日子…

「平安!我终於见到你了。我好想你,你过得好吗?耀宗那家伙有没有欺负你?」几天後,终於被杨耀祖找到平安出房门的时间,他开心的一口气问了许多问题。

相对於杨耀祖的喜不自胜,被吓了一跳的平安显得有些慌乱,她拉紧衣低头想要装做没听见,试图快步离开。

「平安…平安?」杨耀祖看着从眼前走过的平安,他终於发现了妻子的不对劲,彷佛平安急着想离开他的世界,所以杨耀祖慌忙之下,伸出手把平安拉了回来,没有防备的平安就这麽跌进杨耀祖的怀里。松开的衣领下,新的旧的印记清晰的映入杨耀祖的眼帘。他深吸一口气,嘴里除了“平安“两字,其余什麽话也说不出来。

「不…不要,不要看…」平安的眼眶又红了,她用力挣脱杨耀祖的怀抱,跑回玫瑰的房间,把门扣上时,平安已经泪流满面。怎麽会…千不愿,万不愿见祖哥哥的理由就是不想被他看到肮脏的自己,可现在却…该怎麽办才好?

「平安!开门啊!求求你了,我只是想亲眼看看你过得好不好而已,真的就这样。我不知道会…会让你这麽难过…平安,开门,我对不起你,你出来打我,骂我都好,可不可以不要躲起来,我想陪着你…就算是这样,我依然想陪着你,我不在意的,真的!让我陪着你,好不好?平安…」杨耀祖赶到玫瑰房间外,听见里面传来平安啜泣的声音,他想推开门,但是门被扣上了,打不开。杨耀祖急忙在外头大喊着,希望能让平安开门。正巧玫瑰带着早餐回来给平安,所以全听见了。

「别喊了,她要见你早就开门了。你走吧。」玫瑰头疼的说。还以为这家伙会乖乖听话,没想到才过没几天,就给我捅了个大篓子,真是的,这下麻烦了,玫瑰想。

「玫瑰,求你帮帮我,我真的不知道…我,我还是很爱平安…我不介意…我只是很想她…我想陪着她一起,她为了我承受了太多,我不能只顾自己…我…」看到玫瑰就像看到救星,杨耀祖急的语无伦次。

「你该好好听话的。唉!这里交给我,你先回去吧!」现在只能先把杨耀祖打发回去,看到平安再说了。

「听我的,走吧!」看见杨耀祖还想说话,玫瑰坚定地说道,不容一丝拒绝。杨耀祖只好悻悻然离去,留下落寞的背影和待收拾的残局。

看着哭得唏哩哗啦,连饭都顾不得吃的平安,玫瑰叹了口气,开口。「平安,要哭也得要吃饱了才有力气哭啊!再说了,你老是哭泣,又不好好吃饭,万一肚子里有孩子了怎麽办?不为自己想,也要为你的孩子想啊!你说是吧?」

听完玫瑰的话,平安总算是停止了哭泣,开始进食。虽然吃的有些食不知味,但玫瑰也能够稍微放心了,只是这样下去,真的好吗?

「玫瑰姊,你说我真能怀上个孩子吗?会不会其实不能生的人真的是我?」吃着吃着,平安突地幽幽开口。

「会的,等会儿你先去休息,我帮你熬好补药,会去注生娘娘那里帮你求道符,保佑你和孩子的。你有没有想要些什麽,我都上街了,可以顺便帮你带。」玫瑰不想让平安继续悲观下去,故意转移了话题。

「那…帮我弄些布吧,我想帮孩子做些衣服。」平安想了想,最後这麽告诉玫瑰。

「吃饱了就赶紧去洗澡,休息吧!瞧你眼眶黑的跟什麽似的。」玫瑰表面看似一派轻松的说着,但内心真的很不舍。平安嘴上不说,但是看也知道她怕的整晚不敢睡,玫瑰有时回房间,不小心发出声响,都会吓到平安。而且,她现在养成习惯,每天回房一定要洗个澡,有时吓醒了也会再洗一遍,总是觉得自己很脏,任凭玫瑰怎麽劝也不听,玫瑰只好随她去了。现在,平安竟然要帮小孩做衣服,那是在好不过了,有件事情让她去忙,比成天没事胡思乱想的强。

「玫瑰,平安那孩子还好吗?」自从杨梅轻死了以後,杨夫人一夕之间苍老许多,身体状况也大不如前。在她发现平安失踪多日,大家却对她三缄其口之後,好不容易让她找到机会,追问玫瑰。

「嗯,老样子。」玫瑰闪烁其词,没有正面回答。

「最近辛苦你了,都是你来照顾我,平安呢?怎麽这麽久没看到她?是在生我老太婆的气吗?」杨夫人开始试探玫瑰,旁敲侧击。

「义母您可千万别乱想,平安她…平安她最近只是比较忙,所以拜托我来照顾你,再过一阵子她就回来了。」一时之间,没有防备的玫瑰差点儿就要说溜嘴了,还好反应快,临时掰了个理由。本来一直平静的生活着的杨夫人,今天怎麽突然想到平安?太可怕了,要找时间和其他人套好招。这个家里面的事情已经太过於多,不能再节外生枝了。

「别骗我了!」杨夫人突然板起脸孔,怒斥道。「你们一个个都以为我人老无用了是吗?平安到底怎麽了,为什麽不能告诉我?我是曾经做了对不起她的事,但是我好歹也是一路看着她长大的呀!能不能让我关心关心她?你说她忙,她到底是在忙什麽,好几天不见人影?祖儿说她人不舒服,在房里休养,却又不肯让我去看看她。你们行行好,哪个人来告诉我实话好不好?」说着说着,杨夫人激动地眼泪都流下来了。

「…好,那我就告诉你吧!可是你得先答应我,听完不准去找平安,事後见了她也得装做不知道这件事,你做得到吗?」玫瑰见杨夫人说的有理,仔细思考後,便跟杨夫人约法三章。

杨夫人连忙点头答应,玫瑰简单把平安找杨耀宗生孩子的事情说一遍,老实说,玫瑰也松了一口气,至少杨夫人不会再找不必要的麻烦,她希望。

「平安现在…好吗?」杨夫人的表情很尴尬,因为她恨自己当初随口应下的誓言,害惨了平安;可是她更高兴於杨家将有属於自己血脉的後代。

「她…还好。现在在帮孩子做小衣服,小鞋子。有件事情做,比无所事事,脑袋整天在胡思乱想强。希望她能早日成功怀胎,别再受折磨了。」玫瑰感叹的说着。

「这样啊…那要我帮忙就尽管说吧!对了,过两天你找个时间陪我去庙里给平安求个平安符,保佑她们母子均安。」杨夫人满脑子充满了要如何帮平安进补,和要给孩子准备些什麽之类的事情。

这个家总算有对这件事感到开心的人,玫瑰感叹着。答应了杨夫人後,藉故找个理由顺势离开。

一晃眼,一个月过去。

藉着银白的月色照耀,杨耀宗看着身下的女子,双眼紧闭,精神紧绷,僵硬的躺在床上。看着自己每晚努力流下的印记,感叹着她为什麽就是不懂!都好些日子过去了,怎麽她一点也感受不到他的爱?他已经把他今生的全部都给了她,可她反而更怕他了。杨耀宗无奈的看着眼前脸色苍白的平安,他一把坐起。

「起来!瞧你这副德性,让本少爷一点味口都没了。快起来把衣服穿上。」杨耀宗故作不屑地说着。其实他也知道自己嘴巴坏,但他可是少爷啊!总是可以有那麽点傲娇属性吧?再说了,大家从小一块长大,还不了解我个性吗?赶快撒个娇我就一切好商量了。

「别!二少爷,那你要我怎麽做,你才会有味口?」平安连忙睁开眼睛,爬起来紧张的问。

「你怎麽就那麽怕我?难道我会把你吃了吗?」杨耀宗看着平安的反应没好气的说。

「不…不会。」平安尴尬的连话都说不好,头低低的像个挨骂的学生。

「……」不会?杨耀宗低头看看两人之间的距离-隔了快大半张床,这还不怕他,那什麽是怕他?

「今晚我们什麽都不做,陪我聊聊好吗?」杨耀宗放低姿态,轻声问道。丝毫听不出他心里的紧张。

「为什麽?我做错了什麽吗?对不起……」平安一听,犹如惊弓之鸟般的跳起来,不住的像杨耀宗鞠着躬。

「……」不过只是聊聊,有必要这个样子吗?这厮如此难聊,天还能怎麽聊下去?「算了,你回去吧!」看着眼前受惊的小兔子,杨耀宗无奈叹气。自己现在既做不成单纯的小白兔,坏心的大野狼自己又演不好,罢了,还是回去做那个纨絝子弟-杨家二少爷吧!

「回去?不,我不能回去啊!」平安的头摇得跟波浪鼓似的,那个样子让杨耀宗啼笑皆非。

「不陪我聊天,你不走还能留着干嘛?」杨耀宗没好气的说着。不走难道还爱上我了不成?

「我…我们还有事没办…」平安话说完,脸也羞红了。这种事,不论是对祖哥哥,还是对二少爷,都很难说出口啊!好害羞!

「…你傻啦?你不是女神医吗?你脉搏里的胎动你都感觉不到,你过去是怎麽救人的?还是你希望我说声恭喜?」杨耀宗的心里很不是滋味,所以口气听来有些酸溜溜的。

「…」平安愣在当场,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开心的问道:「真的吗?我好开心喔!谢谢你,二少爷。」说完还忘情的给了杨耀宗一个短暂却真心的拥抱。

突如其来的拥抱让杨耀宗猝不及防的尴尬到红了脸。他瞥过头去掩饰自己的害羞,用着不客气的口吻把平安给赶走了。等平安开心的离去後,他才开始回味着这第一次,应该也是最後一次的,平安主动的拥抱。

走出杨耀宗房间的平安,心情一好自然而然地就往杨耀祖房间走去,她满脑子里头都在想着要如何照顾她的小娃娃,该怎麽对他好…想着想着,很快地就来到了杨耀祖的房间,她推开房门,开心的大声喊着:「祖哥哥,我怀孕了!我终於怀孕了!」

正睡眼惺忪的躺在床上准备梦周公的杨耀祖,一听见平安的声音,什麽话都没听清楚就连忙从床上跳下来,开心的冲到门口找平安。

「我的平安,你终於回来了。我可想死你啦!你瘦了,得叫娘给你好好的补一补,不,我自己好好的帮你进补一下,想吃什麽尽管跟我说。对了,你刚才说什麽,我没听清楚?」杨耀祖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平安,关心着她。好不容易终於盼到了平安主动出现,杨耀祖真的是太开心了,但也害怕会再度吓得平安落荒而逃。

「祖哥哥,我们有孩子了,有孩子了,你开心吗?」平安兴奋不已的分享着怀孕的喜悦。

「真的吗?太好了!那你可更应该补补啦!来,赶快坐下来休息。」

两个人就这麽开心的聊着,直到俩个人都呵欠连连。

「平安,累了吧?赶紧更衣歇息吧!别累坏了。」杨耀祖先开口说话。

「不,我还不…哈啊~累…」平安边说边打哈欠,眼睛也快睁不开了,可是她仍然像个孩子般,不愿意上床。

杨耀祖想起玫瑰曾经和他说,平安很在意身上的印记,也觉得自己很脏,他思索该如何婉转的告诉平安,他不在意。

「平安,你仔细听我说,不管你变成怎麽样,你做了什麽,我爱的人只会是你,也只能是你。在我心中,你永远是那个可爱的平安,至死不渝。我不会在乎你和耀宗之间发生的事,除非他伤害了你,懂吗?如果你愿意相信我,我们就睡觉吧!如果你害怕我碰你,我可以不再碰你,直到你希望,并且愿意为止。如果你有事愿意和我分享,只管告诉我,我随时洗耳恭听;如果不愿意也没有关系,我愿意无条件让你出气用,只要你能像以前那样开开心心,快快乐乐地在我身边陪我,好吗?」杨耀祖深情的望着平安,做出最诚恳的告白。她有发现平安现在似乎会怕他,她的身体一直很紧绷,与他也多了一份莫名地生疏,他试图让她放松下来。

平安听了感动不已的直点头。两个人终於可以安心地躺下休息,虽然不能再紧紧地拥抱彼此,但至少他们的心,又重新紧紧相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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