蒜头豆豉烤茄子、香煎牛排伴洋葱汁、肉碎甘笋煎酿豆腐及上汤大白菜伴碟——那两袋莫名其妙的食材居然能弄出像样的菜式,每一道都色香俱全,简直能当食谱的参考图片。与其说崇拜的眼神,不如说秋爽爽正以看怪物的眼光盯着换上家居服、解下围裙的柳翘轩。
虽说这显然是别的世界,但「柳翘楚做菜」这场面真真是个奇观。柳翘楚是个厨艺白痴,中学上家政课,他为免被油溅到,站到十步之外的距离把猪排扔进烧满滚油的镬,结果把镬弄翻了,油倒在炉上的明火,把天花板都烧黑了,品学兼优的他生平唯一一次被老师记了一个小过。除此还有其他战绩:煎荷包蛋让一只平底镬报销;以墨汁、蜂蜜、柠檬、豆乾、咸鱼煮成「创新fusion蜂墨意大利饭」,她吃完後躺着进急症室,住了两晚医院。
因此,爽爽自学成才,什麽样的料理都会做,就是想要填饱翘楚的肚子,并避免这个「厨房恐怖份子」带来更大伤害。可惜,最终翘楚也明说了,他不需要她的付出。多余的付出。
「时间不多,随便弄而已。」
柳翘轩一坐着,就拿过女儿那份牛排,其中半块切成肉丁,余下的留给渺渺自己切。爽爽咽了一下,之前的记忆使她感觉翘楚做的菜,堪比生化武器,纵然知道眼前人是「柳翘轩」,不是「柳翘楚」,仍无法不将这两人看成同一个人。
「……好吃!」厉害,牛排煎到七成熟,却保留入口即融的甘美。烤茄子的豆豉味很轻,尝到蒜头的咸香。煎酿豆腐看似平凡,可是豆腐做到外脆内嫩,甘笋化解猪肉的油腻,清爽可口。她对这男人另眼相看。
柳翘轩是个人才!
「果然爸爸的厨艺是世界第一的!而且爸爸最厉害的不止是厨艺,」渺渺的双眼几乎要浮起爱心:「而是把妈妈想出来的诡异配搭,做成一点都不奇怪的美食!」
柳翘轩拧了拧女儿的脸,以拇指抿去她脸颊的酱汁:「女生要有仪态。」
「是——啊唔!」渺渺从善如流,大啖着美食。
「没胃口?」
爽爽回神过来,见柳翘轩看着她,立刻急急吃起来:「不不,很好吃!比餐厅的水准更厉害,你怎麽能煮得这麽好?一个大男人有这样的专业水准不容易呢。」
柳翘轩定睛看着她,良久才说:「我为了演厨师的角色,曾经跟一位六星级酒店的行政总厨拜师学艺。」
糟了,她理应是他的经纪人,怎可能不知道?这问题简直踩到地雷。爽爽脑袋不灵光,却总算了解自己大概去了别的世界——一个陌生的世界里,只有人的脸孔是熟悉的——这种情况很危险,最好是少做少说少犯错,不然被其他人察觉异常,肯定拿她当成精神分裂,要关起来治疗的。
「是你亲自为我接的角色,上厨艺课也是你的建议,你居然会忘记?」
渺渺有感一道名为「醋王爸爸」的低气压逐渐形成,爸爸是圈里有名的「爱妻号」,私下更是爱吃醋得不得了。有次妈妈陪他出席颁奖礼,不过是多看某队韩国男子组合几眼、跟人家几乎脸贴脸的自拍,当晚就被爸爸「整肃」了,翌日搥着腰、双腿打颤的从睡房出来,说什麽「韩国的小伙子毛都未长齐,还是你老爸够呛」。如今她居然忘记跟爸爸有关的事,简直不知死活。
「那个……妈妈今天怪怪的,凉风阿姨说她在商场昏倒的时候撞到头,可能一撞就把记忆给撞飞一点,爸爸你别生气。」
柳翘轩闻言,搁下餐具,在爽爽面前俯下身子,双手捧起她的脸,轻柔地以指腹在她的额头打圈,双眼像要化成显微镜般,细细查看那上头是不是有什麽细微到让他一度错过的伤痕。
「这里痛吗?」指腹稍微用劲按下去,一阵尖锐的刺痛使爽爽低呼,他垂下眼:「有块乌青。等下洗澡卸妆後,在床上等我替你涂药膏。」
「……」只不过是上药,怎麽还要加句「在床上等我」?顿时变成有颜色的、有某种暗示的话。渺渺暗笑,爸爸就是个一年到头「花式秀恩爱」的闷骚货。
「回答呢?」
「啊、是!知道了!」
「呐,妈妈,今天是结婚纪念日庆祝,你就放松点,别像向军官覆命似的,你平常都不是这麽拘谨的。」
「……结婚纪念?」爽爽狐疑地指着自己:「他……跟我?」
柳翘轩再度由平常的「优雅黑豹」模式,进化为「肉食暴龙」模式,黑着脸,一整顿饭下来也没说过半句话。饭後,爽爽自动请缨当洗碗工,落得清闲的渺渺跑回房间看连续剧,柳翘轩说要跟公司联络,讨论接下来几天的通告。
洗碗这件事,是爽爽醒来後觉得最踏实的一件事。这是她十几年来做惯的家务事,也不用思考这段时间发生的破事,脑袋放空。
浴室、主人房等位置,她隐约有所感觉,一一正确料到,或许这是「秋飒爽」的身体记忆。纵使她对於这具身体的主人跟柳翘轩之间的事全无记忆,某些做惯做熟的日常事,她倒是不陌生:比如是毛巾、沐浴乳跟洗头水的位置。
「……睡衣怎麽都这样暴露?『秋飒爽』……感觉不是正经的女人。」爽爽千辛万苦才在衣柜深处翻出最「保守」的睡衣:白色无袖棉背心,配浅灰色小热裤,背心前面还开了洞,一俯下身子便挤出乳沟。其他睡衣几乎全是蕾丝、透视款式,内衣也有一批暴露得近乎下流的,一看就知道是用在什麽时候。
慢着,秋飒爽是一个母亲,这具身体岂不是并非处子?爽爽那迟钝到突破天际的反射弧终於在线,镜中的她羞红一张脸。难怪这具身体比原来的她要丰满多了,尤其是胸前鼓鼓的两个大包子,从原本的迷你寿桃升级为叉烧包的程度。伸手捏了捏,是女人的手稍微无法一手掌握的大小。
「怎麽办?万一那个男人要我履行『妻子的责任』,我、我……」爽爽专职单恋柳翘楚,从未恋爱,更遑论跟人上床。哪怕这男人顶着柳翘楚的脸,可他实际上是名为「柳翘轩」的、别的男人,她怎可能跟一个陌生人发生关系。不过,退一万步而言,说不定他们确实是「相敬如冰」、虚有其表的夫妇,看他惜字如金的态度,这不是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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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包按:祝大家中秋节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