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入泥巴地,一阵摇摇晃晃之後车子停了下来,我已经迫不及待的下车。
当我越过树林走到湖畔边,他已经停妥了车子在我身後提醒,「小心一点,这边很多青苔。」
走在湖边,一阵一阵凉爽的风吹来,我的视线越过了一大片清澈的湖水看向对面犹如一条界线的树林,「何雅风,你是怎麽知道有这个地方的?」我睁着亮晶晶的眼睛转头看他向我走来。
尴尬一笑,他说:「迷路找到的。」
「什麽啦?真的是迷路吗?」我大笑,然後踩着沿岸继续走,风的声音不断刮过我耳朵。
「开玩笑的。」他大笑。
「你很烦欸!」我槌了他的肩膀,不过发现意外的结实,反而把自己的手打痛了。
看我打痛自己的手在旁边甩,他走在我前面转头嘲笑我,「有点气质好不好?动不动就使用暴力。」
「要你管啊!」我羞着脸说。
一边散步,一边走到大树下坐着,他把他的口琴拿给我,「你不是说编好曲了吗?吹吹看,能不能配上我的歌词。」他裂开嘴灿笑。
「配不配嘞。」我笑着青他了一眼,不客气地拿走口琴,然後从包包里拿了写好的乐谱,认真地注视着我写下的每一个音符,我将口琴放在唇边细细吹出纸张上的音节,像随风飘荡似的,声音吹出来之後很快洋溢在我们之间。
吹奏着口琴,我缓缓抬眼看他,看见他随着音符摇摆着身体,很是沉醉的表情,口中念念有词,似乎是在套入他的歌词,而我也不管了,放胆让身体跟随着音乐节奏摆动。
曲子结束後,我把口琴还给他,一脸藏不住兴奋的笑意,「换你吹吹看,我就在旁边监督你。」
看了我一眼,他也笑了笑,「你以为我会怕吗?」接着他的双唇含住了口琴,轻轻晃动着,让音符流出。
他进步了很多,以前的他就算看谱也吹不出来,但是现在的他,看着谱就能略知一二,也懂得了我在音符上的一些设计,从他吹凑的顺畅能够看出他在这方面下了功夫,而我看他认真的神情,拿起了他写的词缓缓唱:
你听见了吗
我不安的心你听见了吗
我所有能量
只能让这首歌与你分享
你听见了吗
我所有的快乐悲伤
不用回答
你听见了吗
嘎然止住的音符让气氛突然安静了下来,我的歌声也随之结束,然後我问他,「你怎麽会写出这首歌?」
风声吹动树叶沙沙作响,阳光透过茂密的枝叶洒落,闪耀了湖面的一丝一丝细密的涟漪。
沉默半晌,他撇撇嘴,「其实这首歌还没写的很完整,还有很多部分我想细修,所以就先不跟你说。」在阳光斑斓下,他再次调皮的裂嘴笑,微风吹动着他头顶飘扬的发丝反着光。
「那好吧。」我指着乐谱说起了乐理,「不过你刚刚有些地方吹的音不是很饱和,像是这边…」下意识的,我靠近他,在纸张上指着一些音乐符号,不过当我讲的头头是道,却发现他一点声音都没有,一个抬头才看见他从头到尾都注视我的眼神。
静默望着他,精神有些恍惚的我没有注意到他缓缓的靠近,之後我能渐渐感受到他扑在我鼻头上温热的鼻息,然後我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呼哧…呼哧…」直到他的呼吸已经在我的鼻子下方,我才回过神来,不过我却没有推开他,而是放任他的靠近。太过紧张的关系,我注意力放在耳朵上,听着四周的风声呼啸的过。
也许只差零点几公分,他的唇就会碰到我的,不过却在这时候手机的铃声响起,我们同时拉开了距离,脸的温热占据了我所有的感官。
「喂?」他接起电话,「恩,我是,在哪?好,我现在过去,好,谢谢。」挂上电话之後他的语气变得严肃。
看他的脸色不太好,我有些担心,「是不是发生什麽事情了?」
他点点头,「我朋友受伤了,我得过去带她回家。」
「好啊,那你快去。」
起身收拾好了东西,他却又问我,「那你怎麽回去?」
「怎麽回去?」我笑他傻似的,「坐车啊,不然呢?这里离我家又不远,外面就有公车站牌了,而且你以为你骑脚踏车可以骑多远?」
「那好吧。」他淡淡的笑,「後天见。」
从湖边离开之後,我往站牌的方向走没多久,就看见他骑着脚踏车往我回家的方向骑过去,擦肩而过的瞬间,他不忘转头对我微笑。
上了公车之後,车缓缓行驶,而我坐在靠窗的位置上,轻轻一个转头,我又看见他骑车的身影在公车旁边,原本我还在担心他会跟公车靠得太近,但还好他後来就保持了一段距离。
「下一站,阳光医院。」机器的声音说,提醒了下一站要提靠的站牌,而我立刻按了下车铃。
下公车之後,我站在马路旁边,等斑马线的红绿灯,在变灯之前车子缓缓开走,马路的对岸出现在眼前,而我看见何雅风把脚踏车停在停车格,然後走进了阳光医院。
嗯?他的朋友在阳光医院?
还在震惊的时候,他从医院门口出来,搀扶着几次都出现在他身边的长发女孩,而那个女孩脚上打着白色又厚又重的石膏,两手拄着拐杖一跛一跛的走,我看着何雅风扶着那个女孩走到他的脚踏车旁边,将车子牵出来之後,女孩有些克难的坐上他的脚踏车後座,何雅风确认了女孩坐稳之後才将车子骑走,而我目送了他们离开远去的背影。
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尽头,我垂下了眼帘,已经算不出来我到底看到那个女孩多少次了,而这次我更想知道那个女孩到底是谁,而我没有注意到,这一份在意不知不觉越来越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