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两条直线只会交於一点吗？」理性的语调拙劣地包裹着恶意，伊依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苏盈盈。
从那天她穿着徐默的实验袍和苏盈盈狭路相逢之後，不，甚至是在更早之前，苏盈盈就早已在关於她私人感情的每件小事上面展露出无法掩饰的强烈负面情绪。
确切的原因到底是为甚麽，伊依也不知道，但她相信自己的直觉。
她的直觉是她短短的人生里面，少数没有欺骗过她的东西。
过往的历练让伊依的尽管貌似清秀纤细，却没有长成那种可以舒适在华丽城堡里等待王子的甜美公主。
她自己就是战士，她会也得自己战斗。
所以伊依转过头，强悍的毫无畏惧的眼神直直望进苏盈盈眸底的玄暗。
她扬起笑，特别特别漂亮的笑，然後以异常轻快的语调质问「那又怎麽样呢？」
「交於一点之後，两条直线就会逐渐远离，再也无法交会。」苏盈盈说，学术研讨的平淡语气下面意指着什麽她相信伊依会懂。
伊依够聪明，甚至太聪明。
定定地直视着苏盈盈眼底的藏黑，伊依的眼神没有一点躲闪，而在她年轻的脸庞上是一抹极冷极冷的笑。
然後她开口，是不愠不火的冷静「有交会过就已经很好了，你还要求甚麽？」
苏盈盈愣了一下，显然她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她太习惯把天长地久当成唯一正解。
「所以就算分手了你也觉得没关系吗？」苏盈盈不可置信的问。
然後伊依邪邪勾起笑，问了个看似全然无关的问题「你数学很好吧？」
「跟你比的话，应该算满好的。」苏盈盈和伊依一同补习多年，非常清楚伊依乱七八糟的数理程度。
「那这概念应该国中就有教过吧？」伊依极其装腔作势的模仿苏盈盈平时那理性稳重的语调「数学公式就只有论证到两条直线只交会於一点，没有推论到那交会点的维持时间吧？在这数学理论之中，根本就没有加入时间这个维度。」
「虽然只交会一点，但可以在一起多久却是不一定的。」伊依扬起笑，强烈的自信着「那麽你怎麽能确定在那样一点的交会以人类的寿命来说不是永恒呢？」
苏盈盈以一种被迫灌输异端学说的心情听完这场短短的学术发表，完全没有能力反驳。
伊依也没有打算乘胜追击，到这里就可以了，她很确定再这样下去苏盈盈真的会杀了她。
所以她也只是安静走到早已落座的孙语萱身边坐下来而已，明显过瘦的身影看来非常疲惫。
「你还好吗？」孙语萱轻声问着似乎被掏空了灵魂的伊依。
「我刚刚惹毛了苏盈盈。」伊依淡淡地说，然後云淡风轻地挥挥手「不过反正她本来就讨厌我，所以没差。」
「而且我现在没心思去处理她，她不重要。」伊依说，声音竟然听来是透明色的脆弱，像是一碰就碎的美好信仰。
「我应该快分手了。」伊依面无表情，绀墨色的深沉眸子在她苍白的几乎没有血色的脸庞上晶亮着。
孙语萱不知道该说甚麽，只能安静的抱住伊依，感受到衣服底下的她的身体是多麽令人心疼的单薄。
「你也觉得我是个混帐吧？」零落的几乎要听不见的声音，孙语萱感觉到温热的雨落在她裸露的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