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要黑了吧？
好像快要下雨了吧？
难过的时候，天空都会是灰色的吧？
徐默摸了摸眼角，很乾燥，他连哭都哭不出来。
太习惯了，习惯了难过、习惯了疼痛、习惯了伤心到底也自愿放弃悲伤的能力。
拐了个弯，徐默一个人走回一个人的实验室，在关上门前，鸽灰色的阴沉天幕中打起一道响雷。
天气预报说：这会是今年夏天的最後一个台风。
「靠！又下雨！」伊依看着那近乎着魔的倾盆大雨干骂。
「你不会又没带伞吧？」苏盈盈斜斜瞟了伊依一眼，语气是恨铁不成钢。
伊依耸耸肩，无所谓的笑着转向脾气最温和的孙语萱「你有伞吗？」
「喔喔有啊。」孙语萱从背包中拿出她那把米白色的伞「要一起撑吗？」
「好啊好啊。」伊依笑容的弧度更大了「谢谢孙语萱，你最好、我最爱你了。」
「你只有在这种时候会讲这种话吧？」苏盈盈不以为然。
伊依斜斜勾起笑，是那样的世故却又如此玩世不恭「那又怎样？反正我还是拿到了我想要的不是吗？」
苏盈盈没有回答，她要到很久以後才学会怎麽反驳这句话。
大雨滂沱，细细密密的雨滴搭载着伤心的联想，浪漫地把这个梦醉人迷的城市裹上一层透明色的诗意，这是最适合聊些虚幻事情的天气。
「我好想看你男友喔，他是个什麽样的人呀？」孙语萱问，声音差点被雨声淹没。
「很可爱、脾气很好。」伊依很简洁的回答，专注地看着雨滴淅沥哗啦攻击着小小的伞面。
「那他对你好吗？」孙语萱问，这是她最关心的事。
「算满好的吧？他很喜欢我。」伊依扬起笑，表情却有些飘忽不定。
「那你也很喜欢他吧？」孙语萱问，几乎是肯定句。
伊依却沉默了，过了好久好久，她才说「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甚麽才是喜欢，所以我不知道我对他是不是真的喜欢。」
孙语萱看向伊依清秀的侧脸，想说甚麽最後还是没说出来。
看似游戏人间、甚麽都不在乎的伊依，其实是比谁都还要谨慎、还要害怕的吧？
「喜欢这种事情很难说啦。」孙语萱最後也只能这样说。
那时候的孙语萱很虔诚地相信：喜欢这件事情，长大就会懂了吧。
一定得是这样的啊。
「那男生你认识吗？」原本走在前面的苏盈盈回过头来，问着伊依。
「那是我男朋友。」伊依很坦然的说，苏盈盈倒抽了口气，这消息对她来说太过突然。
「那我先过去罗。」伊依向孙语萱挥挥手，向着对面的那男生小跑过去。
对面的那男生也冲了过来，脱下身上的外套替伊依遮雨。
在这个被雨反覆刷洗的城市里，她们年轻的躯体在冰冷的雨滴里面相拥。
「伊依甚麽时候交男友的啊？」苏盈盈问着似乎早就有所知的孙语萱。
「应该就是最近吧？我其实也不太确定。」孙语萱回答，她说的全是实话。
苏盈盈点点头，过了下才说「真不知道那男生为甚麽会喜欢她。」
孙语萱没有回答，从这个角度她看不到那男生的表情，但是她能清楚见到伊依脸上浮动的光影。
伊依看起来没有很快乐、也没有很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