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要说何时是杨堡主天浩兄最无力的时刻,大概就是现在吧!他和盈盈坐主位,江瑨独坐客座,刻意只留他们三人於一室,不过虽然无力,看着盈盈表演也颇有趣味。
「不知道江兄在坊间是否有听闻什麽关於我们天妤的流言传闻?」盈盈坐在天浩旁一脸忧心地说。
「谣言止於智者,夫人可不用过於操心!」
「事关婚姻大事,怎能不操心呢!」
「待流言较平息……」江瑨的话立刻被盈盈打断。
「现在不是找对象的问题,就凭咱们杨家堡,财大势大,那会有帮不了天妤找一个如意郎君的事!」盈盈看江瑨眉头似乎有点微蹷,便继续说到。
「先不说我们杨家的家业,就说咱们天妤的性格好、貌似天仙、琴棋书画样样都会,这样的条件,还怕嫁不出去!现在的问题是天妤不嫁!」
「不嫁?」天浩和江瑨同时惊呼出声!
「是呀!咱们杨家堡一向是严谨的,堡内向来绝不会有人碎嘴什麽,但天妤也不知是真的听了什麽还是发生了什麽,她竟然跟我说她不嫁!」
江瑨心想,她那执着的性子,肯定不会只是说说罢了,她不嫁的原因是他吗?他不禁有些开心。
「是说若真的不嫁也就算了,咱们天妤这麽乖巧美丽,留着当我们的好妹妹,就算是看着她生活也美丽些!但天妤还说她要出家!去那什麽山中的尼姑庵!这怎麽得了,去那偏僻又清苦的地方,每天不是念经就是打坐,难道咱们天妤的青春年华就这样渡过了吗?更何况天妤一向柔弱,简单的家事还好,但去了那不免砍柴、生火、提水这种粗重的工作都得要自己来!而且天妤这麽善良,去那肯定会被欺侮的,到时连个照应的人都没有!」盈盈说到激动处还加以拍掌跺脚,看得天浩都愣了。
「夫人!出家之人不会欺凌人的!」天浩想出声制止一下,免得盈盈过於夸张让江瑨起了疑心。
「这可难说了!虽说是出家人六根清净,但又有多少人是真心修佛,不是迫於无奈,现在来了个顶着千金小姐光环的人,谁敢保证所有人的修行都这麽好,不起异心!」盈盈言之有理,且这番话让江瑨更是担忧了。
「夫人意欲为何?江某驽钝!」这下就让江瑨直接了当的问盈盈找他谈论这些事,目的到底是什麽?
「我是看天妤对江公子说的话还挺信服的,想烦请江公子劝说一下!我们绝不会勉强天妤做她不想做的事!」
「何须如此繁琐,现今不就一名合适的人选!」江瑨说到此处盈盈眼睛都亮了。
「雷管家不但家族渊源深且又是杨堡主得力的左右手,相貌堂堂、英气挺拔,小姐对他又是百分信任,既可给小姐相当现今的生活,又不致让小姐伤心!」江瑨一直是这样说服自己,这些话在他脑中已像催眠般重复许多次。
「啊!雷管家?」盈盈一时没有意会过来。
「江兄弟是指文硕!」天浩轻声点醒盈盈「文硕!」盈盈听了後笑了出来「哈哈哈!开玩笑,文硕怎麽可能娶天妤!」话一说完,看到江瑨疑惑的表情才想到,文硕还是伪男儿身。
「难道杨家亦有门第之见?」
「当然没有,只是」盈盈求救地转头看向天浩「文硕和天妤不能在一起是?」
「咳!」天浩清了喉咙「我视文硕之父雷总管同家父般尊敬,文硕的亲事雷总管已有定夺,在下不便过问!」
「就是如此!」盈盈悄悄地给天浩一个飞吻,紧要关头果然还是天浩可靠!
「夫人如此看重江某,要是在江某的劝说下,小姐误择非人,抑或门不当户不对,这岂不是江某的过错了!」
「江公子这话可不对了,天妤已过及笄之年,自己会判断事情了!她必然是深思熟虑後才下的决议,我们一定是支持的!」
「难不成小姐要嫁一个毫无家业之人,杨家也不反对?」
「当然,没家业又如何,天妤能寻得她想做的才是重点!」盈盈看江瑨的神情已放松许多,还有闲暇谈笑,肯定是他心中已下了决定,现在就只差这临门一脚了「更何况,杨家永远都是天妤的後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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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妤自昨晚一直到今晨都没睡好,既担心江瑨发现她藏在手绢里的字,但似乎又期盼他能看到!极度矛盾的她又期盼今日能再见他一面,但若他真的发现了那些字句,她又有什麽脸好见他呢!
「怎麽在这!」江瑨的声音从身後传来,天妤急忙转身慌张地手脚都不知该摆哪!
「天妤听闻江大哥来了……」话才起头天妤就不知怎麽接,总不能说她想见他吧!
「是呀!托你的福,来跟杨堡主要谢礼的!」江瑨发现她的气色不好,但又有一抹红韵「身体不舒服吗?有发烧吗?」
「天妤没事!」天妤看江瑨如同以往,试想应该是没发觉那些文句,心也安了下来
「你不好奇我向堡主要了什麽谢礼?」天妤灵活的大眼似乎将她的心事都透露了。
「我向他要了一份大礼,印制你写绘的书籍,只是内容尚未完整!故……」
盈盈紧张地一直想凑过去听江瑨究竟跟天妤说什麽,硬生生被天浩挡下。
「让他们自己谈吧!」盈盈哀求的眼神看向天浩
「人家只是想偷听一下!」
「等会天妤不就什麽都跟你说了,耐心点!」
「也是啦!」盈盈再远望着那对远方的人影,怎麽还是如此疏离呢?真是令人担心!
当然结果如盈盈预期,江瑨迎娶了天妤,但既没大红花轿迎亲队伍,亦无设宴摆席宴请四方,就如此默默地将天妤娶了去,还没向外宣布这个天大的消息!这可完全不在盈盈的计划里了
「这这!你就答应了?」盈盈嘟着嘴苦着脸质问天浩「连咱们自己人一起吃个饭都没有!」
「江瑨说待天牧回来再一起吃饭!」
「这鬼话难道你信吗?他肯定是想天妤没几天就受不了这般辛苦的日子,便再静静地送她回来!」
「这不也是一番良意,江瑨这人我是信得过的!若妤儿真无法适应,静静的返家也免得外人扰心。」
「哼!绝不可能的,凭天妤的性子定是会让江瑨爱得更深,深得舍不得她吃苦!更何况……」盈盈的贼笑让天浩心里毛毛的,这个聪慧又狡黠的女人教了他那纯洁的妹妹什麽事!
坐在马车上的天妤有些紧张,她的人生变化得太快了,昨日还是,为可能就此一别今生无缘而感伤的小姐,今日已成嫁作人妻的妇人,虽然这只是权宜之计,但天妤还是心甘情愿的!
她想着昨日江瑨所言,大意就是为了成就书籍,她便以妻室身分一同协助他完成其编制,江瑨应允她想做什麽,他都会谒尽所能!他说能还这份礼的就只有让她抛弃杨小姐的枷锁,让她做一回自己,待她完成後,她想去哪都随她!他不知道的是,她就只想留在他的身边,如同她对盈盈说的,她在他身边时觉得世界是新颖的,日子是值得期待的,而且他让她觉得自己很重要,而他也很重要!
马车停了,天妤自行掀帘下车,免得被江瑨发现她一直偷看他的背影。
「时候不早了,简单收拾一下便休息吧!」江瑨其实不习惯有人闯入他的生活,原以为会有许多不便,但天妤却让他很自在,除了第一次听她唤他时的小小心悸。
「瑨哥哥,天好已收拾好了!」
「什麽?你叫我吗?」
「大嫂说夫妻间不合适以姓氏称呼,瑨哥哥不喜欢天妤这般叫唤?」
「不会,很喜欢!」江瑨发现她只带了只竹箱,想来只有几件衣裳和日常用品,一点也不像千金小姐的行头!
一起生活了几日,江瑨即将准备启程上山,天妤也收拾了两人的行囊。
「天妤,你真的要和我一起去?」
「瑨哥哥担心我添麻烦?」
「你会吗?」江瑨每次用这种诡谲的笑容对她时,她总会小小的心跳加速,然後她谨记着盈盈说的,不可避开视线,但每回都失败。
「尽所能不给瑨哥哥添乱。」她又低头了,这回好一些,有坚持久一点。
「明日先带你回杨家,让你敍敍旧,再启程。」他贴心的用意天妤了解,其实大多粗重的工作一早他都做完了,她只是简单的洒扫和种植药草,当他夸她学得快又好时,天妤就开心,只是这毕竟是第一回离开杨家堡(上次的两天一夜当然不能算),多少有些思家之情。
然而天妤一回娘家,除了被众多丫鬟和婆妈们围着嘘寒问暖外,当然还有盈盈这关。
「如何?如何?」盈盈将所有人都遣出去,关起门来,紧张的问天妤。
「嗯!我大概了解了!不过……」盈盈听完天妤讲述了这几日的生活,闪着好奇的大眼看着她「我比较想知道,他有没有……欺负你?」
「瑨哥哥待天妤很好,不会欺侮我的!」
「我的欺负不是指那个欺负,是……」盈盈发现天妤实在太纯洁了,跟她讲这些她都开不了口「你有照我说的做吗?」
「嗯!」天妤应得很心虚。
「你叫他的名了?你们同睡张床了?」盈盈看天妤害羞的点头「睡一起还没发生什麽事呀?他床是做多宽呀!」
「大嫂!」天妤羞得脸都快和地面平行了。
「好吧!好吧!也是啦,你也还小,慢慢来就好!」盈盈再叮咛了她几句出外要注意的话语,还特别强调了「没有嫁出去的女儿是泼出去的水这回事,所以千万别理什麽女诫那套,知道吗?你永远都是杨家的女儿,天浩的妹妹!」
「嗯!」天妤微微地笑了,笑容很不一般。
「怎麽怎麽,笑我呀!」
「只是觉得大嫂愈来愈像大嫂了!」
「我是愈来愈爱你大哥啦!可是我还是永远是你的朋友唷!」盈盈直白的告白,果然还是很有她的风格。
目送他们离开,盈盈苦着一张脸,万般思索就是没料到这天妤太纯洁,江瑨太有定力。
「别担心,江瑨会照顾好妤儿的!」
「照顾得太好了!」
「什麽?」
「没什麽,我得好好想下一步棋!」
「方才文硕的信到了!」天浩轻搂着盈盈「江瑨是南海仙人的未入门弟子,熟知药理和草本,对医术颇有见解,专注制药和养生,行事诡谲!要不是天牧从仙人那问得,以他不经商的性子还真查不到,因几乎消声匿迹,行内人给他个称号!」
「什麽什麽?」盈盈整个兴致都来了,她就知道他很不一般。
「药阎王!」
天妤随江瑨上山已约莫半个月,这期间江瑨细细的讲解,小心的呵护,她也学会了许多和大自然和平共处的方式,虽然夜寐简陋的山洞,但却简洁怡然,且为了攀爬山林,江瑨一路牵着她的手,她还眷恋那份温暖和安心。
「瑨哥哥!这草好像似麻非麻,是什麽植物呀?」江瑨走了过去,看见天妤正拨开一片黄麻,下方有几株五叶草,外形同麻,叶脉却多了许多微小的细刺。
「这我也头一回见,小心!」江瑨发现天妤往前时,脚边有根枯枝,还没来得及出声天妤就被跘倒了。
「你没事吗?」天妤反射性地以掌撑地,恰恰右掌压到了那陌生的草叶上,江瑨紧张地询问她的状况。
「瑨哥哥,天妤没事,就是被刺了一下!」江瑨细细地用针将她掌上的细刺尽数挑起,这些刺细小却坚韧「有什麽感觉?」
「还是有些刺刺麻麻的。」
江瑨用银针刺了一针,再细细的诊脉「应该没有毒性,但还是小心为上,右手先别抬起。」江瑨取了草叶後,转身示意要背天妤。
「瑨哥哥,天妤没事的。」
「未知其性,现只能先降低你气血流动,先别行走,待回洞里,我再细看!」
天妤顺从地让他背着,仅用左手搭着江瑨的肩,身体也不自觉地靠在他的背上。
「瑨哥哥,天妤给你添乱了!」
「要不是你,我还不会发现这草呢!你可是大功臣,可是下回得再千万小心,别以身试药了!」听他爽朗的回应,天妤也安心了。
「天妤下回定会再加以小心!」
「绝不可以再有下回了,否则我就罚你!」
「瑨哥哥要罚天妤什麽?」
「罚你」江瑨停顿了一回,竟让天妤猜测得心跳加速了一下「罚你回杨家堡当千金小姐。」
天妤一听,失笑出声。
「怎麽,这不是罚吗?」
「这怎麽会是罚呢!」盈盈左手绕过江瑨的肩,头顺势靠在他的背上,有一种好甜好甜的感觉「大哥、大嫂、天牧、文硕哥,还有杨家堡的每个人都对天妤很好!」
「哈!想家了?」江瑨以笑声掩盖他的落寞
「嗯,那是天妤生长的地方,天妤是想的!」
「这是我第二回背你,怎麽还是这麽轻。」江瑨下意识地转了话题,明明就该让她选的不是吗?那才是他的目的呀!
「是呀!第一回时是天妤没了气力。」
「若没有那一回,大概就不会有此回了吧!」
「可是若没那一回,天妤只会是杨家的小姐。」
「不好吗?」
「很好,没有不好,只是那时的我觉得日子只是如此,若没有与瑨哥哥相遇,我不会知道,原来日子不只如此!」
江瑨听了,却接不上话了!她真的不是只因礼教而嫁给他的!
「瑨哥哥,大嫂说有句话要我一字不差地跟你说!」
「你那鬼灵精怪的嫂子又讲了什麽?」
「大嫂说,天妤遇见你後才像十六岁的少女,没遇见你前,是六十岁的老太太!」
江瑨的心更是动摇了,这杨夫人可真是会对症下药「她蒙你呢!」
「大嫂还教了!」
「什麽?」
天妤枕着他的肩,气息轻轻的吐在他的耳边,她的鼻尖滑过他的颈项,轻轻地在江瑨的後颈吻了一下!
这下可把江瑨吓得止住了脚步,深深的大口呼吸了几回,镇定了心灵,轻声道「你大嫂教的别……」江瑨突然不知道自己该说什麽,第一次因慌乱而语塞了。
待他冷静下来後,发现天妤已枕着他沉沉睡去,江瑨拉过她的手把了脉,呼吸匀称,脉像平缓,应为熟睡之相,他赶紧快步回洞内,得让自己将注意力转移到草药上,要不然,他可不想做出他所不齿之事。
当天妤悠悠睡醒时,映入眼帘的是江瑨关心的神情。
「醒了!有哪不舒服吗?会头晕吗?」
天妤摇摇头,虽然心里有些歉疚,但看他如此紧张她却有些开心「天妤给瑨哥哥添乱了!」
「真的,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不过别再吓我了!」江瑨温柔地抚了她的额头、脸庞,当他意识到他正在侵犯她时,旋即为自己找了藉口「嗯!没有发烧!」
「还记得,你睡着前的状况吗?」江瑨冷静的将手抽回,彷佛一切都很正常。
「嗯!」天妤努力回想了一下,她知道江瑨是为了详实记录草药功效「也不知是因为瑨哥哥负着天妤,仰或草药之因,天妤觉得身体好轻,意识有些飘飘然!」
「然後呢?」江瑨看天妤的模样,知道她又害羞了,但他可要保持镇定,虽然她的那个吻,他此生大概都不会忘了。
「瑨哥哥和天妤交谈了几句,之後天妤就不记得了!」
「那最後说了什麽?或做了什麽?」
「嗯!」天妤深呼吸了一下,以一种豁出去的态度羞着脸说「识君二八心,未识老妪魂!」
「哈!」江瑨忍不住笑了,也是,盈盈的那段白话她实在说不出口,只能尽她所能将它化为她说得出口的辞句,连辞汇都如此,想来那个吻她真的已无意识了「然後呢?」
「然後?」天妤惊慌的表情像似看到了什麽异物「天妤有说什麽冒犯瑨哥哥的话吗?」
「别紧张,然後你不记得了吗?」他刻意地靠近,天妤觉得自己似乎能感觉到江瑨的气息。
江瑨愈来愈爱欺负她了,看着她紧张地涨红脸、瞪大眼、咬下唇,他伸手轻抚她的发「诓你的!」
「就问问你睡前有什麽感觉?」他看她松一口气的样子,真是太可爱了,再这样下去恐怕又严重考验他的自制力了。
「天妤没觉得有何异样。」天妤暗自思量,要不是意识飘渺,此话她可能永都说不出口。
「此草之梗有细刺,其刺可使人於半个时辰内昏睡,其余状况需再细查。」当江瑨抬头望向天妤时,她的眼神来不及闪躱,四目相交,江瑨投以微笑,而天妤则害羞的低下头。
「瞧你暂时是无法入眠了,今夜弯月皎洁,出去看看吧!」江瑨替天妤披了厚衣,牵着她的手慢慢地踱步到洞外。
虽然不是头一回牵江瑨的手,但她觉得此时由掌心传来的温度,更是温暖。
「被刺的地方还疼吗?」他的手指轻抚她的掌心,像小心呵护着。
「不会了!」天妤顺从地跟着他
「此回收获颇大,我想明天先下山,回去细究新草。」天妤知道江瑨是担心万一此草有什麽毒性,先返回药品齐全的平地较易防范,但担心她自责,便讲了让她安心的话。
弦月高挂,微光清透,繁星点缀,洒散夜空,俪人双影,松树摇动,寒夜暖心,此生唯一!
「瞧,那弯月既亮又美,真如银牙儿般!」江瑨一时兴起,指着月亮。
「瑨哥哥」天妤紧张地用她空着的左手拦了他「指月娘割耳朵的。」
天妤一慌张,左手是成功拦了江瑨的右手,但转身力道太大,整个人差点跌进江瑨的怀里,就差两步之遥止住了。
天妤一脸慌乱地往後退了一步,江瑨紧握着她的双手,将她拉回了一步,江瑨此举令天妤反射性地抬头望着他,只见江瑨静静地望着他捧着的双手,用很轻的声音说着。
「执子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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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妤随江瑨上山也已半个多月了,盈盈现在除了协助文硕的工作外,还积极地缠着天浩教她一些防身的武功,只是找事情让自己很忙的盈盈还是很想念天妤,非常关心她的近况,当然还有她和他的进展状况。
近期文硕接洽了天竺那方的商人,之前都是由洪舖主接洽,因语言的隔阂,令他暗中做了许多手脚,现在将洪舖主法办後,由文硕亲办,令文硕耗费不少心力和时间,现在总算上了轨道,文硕也得以回杨家堡休憩数日。
「辛苦了!」盈盈笑盈盈地端了壶茶来到文硕的书房。
「乃文硕份内之事,反倒这些日之帐册劳烦夫人了!」
「厚!你明明知道我最讨厌文诌诌地客气来客气去的,找些事给我做比较好,不然厨子肯定会再申请两名护卫挡住厨房的门,免得我进去!」盈盈倒了杯茶放在文硕的面前「这是照天妤留的方子泡的,有舒解疲劳,安定心宁的功效唷!」
「恭敬不如从命!」文硕爽朗地端起杯子品茗,从前辛劳工作不觉苦,而现今不但不苦,偶尔还颇有意味地感到笑意!依盈盈的说法这叫『成就感』。
「可惜我的义大利语和西语都只会皮毛,更别谈拉丁语了,帮不上什麽忙!」
「对方有位通译,文硕向他请教数日,大意略能通透。」
正当盈盈和文硕聊得兴起时,莲儿传来讯息说天妤回来了,刚到杨家堡正在往厅堂的路上!
「啊!我亲爱的天妤,好久不见,我好想你唷!」盈盈闻声便立刻冲去堵她,远远地就朝她奔去。
「天妤也想念大嫂!」许久不见,盈盈的热情仍然不减,天妤也早已习惯她的直白。
「走走走!我们房里谈。」盈盈拉着天妤朝天妤的房间走去。
天浩微笑地看着这两名女子,他发现天妤的眉予之间,真的不一样了「到书房吧!有事和你相谈。」
天浩言词中的亲昵感,让江瑨欣然自在地回应。
「天妤啊!」盈盈看得出他们绝对产生化学变化了「我就直接问了,你们有夫妻之实了吗?」
「大嫂!」天妤羞的低下头,依她的反应看来!肯定是还没!
「那牵手呢?」天妤点点头
「那抱抱呢?」天妤犹豫了会,轻轻点了一下
「那亲亲呢?」这个天妤立刻摇头还附赠挥手。
「半个多月才到二垒呀!」盈盈又讲天妤不懂的辞汇了。
「你有鼓起勇气,把我上次跟你说的话,一字不漏的说给他听了吗?」
「嗯!」
「那吻……」盈盈音都没发完,就换来天妤激烈的摇头
「好啦!对你来说真的太困难了!」盈盈思索着,看来得从江瑨下手才行。
「瑨哥哥对我说!」天妤望着自己的手,腼腆地说「执子之手!」
盈盈轻轻地抚了天妤的头,对天妤而言『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不就是江瑨最深的诺言了!
但是,她秦盈盈怎麽可能这麽轻易放过他呢。
「对了!天妤呀!有件事我告许你,你一定会更开心的!」盈盈露出天真无邪,但腹黑到爆的笑容。
「你的食疗方子,如此珍贵,若是牟利之用,肯定是富甲一方了!」
「堡主过奖了,此食疗亦非药,不是一针见效,还得长久调养,要不是堡主的提议,江某也没想到能如此运作。」
天浩和江瑨从书房商谈後走出回廊,边互聊近况边商讨食疗的作用,突然稍远的一个身影吸引了江瑨的目光。
远远地,文硕朝着天妤的闺房走去,或许也是被盈盈同化了,对表面的礼教也较疏散了,虽然天妤嫁作人妇,但许久不见,还是想看看这个一直当成妹妹的女孩是否安好。
正巧天妤走出园中,见到文硕徐徐走来,天妤的眼泪便不听使唤地掉了下来。
「小姐!」文硕紧张了一下,走近询问「何事让小姐落泪了?」
天妤啜泣了一声,轻轻地抱着文硕,低声唤道「莲姐姐!莲姐姐!是你,原来一直是你!一直,一直在我身边!」
文硕由惊讶到理解,她轻抚着天妤的发,如同童年时的他们,只要天妤疼了、哭了、受伤了,她就会像这样,轻轻地安慰她!
而这一幕,让回廊上的两名男子亲眼望见了,不用猜天浩也知道肯定是盈盈出的招,为了老婆大人,为了妹妹的幸福,他只好缄声静待江瑨的反应!
天浩派人驾车送他们回去,马车上两个各怀心事的人,静静地牵手坐着,一个是开心的天妤,不时偷看着江瑨和他握着她的手,原本想第一时间跟他说的,但那时马车已在侧,她只好等到回家再和他说;另一个是混乱的江瑨,脑海中千丝万缕的忆测,但手却握得更紧了,他不想放开她,但若她心里只有那个雷文硕呢?不!她说她的心已经给了他,可是刚刚那幕!江瑨纷乱的心下了个重要的决定,就算花上他一辈子的时间,他也要将天妤抢过来!
「瑨哥哥!我跟你说」回了房,门才刚合上,天妤兴冲冲地望向江瑨,话还没说出口,江瑨已将她拉进怀里,紧紧拥着她,彷佛一放松她就会消失一般,这是她第一次和他这麽贴近,他是如此地放踪自己,尽情的抱着她。
「瑨哥哥!」天妤紧贴着他的胸口,彷佛可以听到他的心跳声,抑或是自己的心跳声「怎麽了吗?」
「没事!」他只是想任性地抱着她,紧紧的抱着她「你要跟我说什麽?」
「哦!」天妤找回自己原本的思绪,试图平复现在的悸动「瑨哥哥,记得我跟你提过的莲姐姐吗?」
江瑨不懂她怎麽突然提起这件事,但他还是不想放开她。
「就是年幼时,有个小姐姐总是保护我、逗我笑、安慰我,对我很好很好的莲姐姐!」
「我记得,可是後来她就失去踪影,你问了其他人都说没有这个人。」
「对!对!」果然转了思绪,她的心跳就没那麽快了「我一直担心着,她是否也和家父一同遭遇变故,但又担心大哥会因此牵动伤感,不敢多问!」
天呐!她怎会如此善良,但他不愿拿她的善良当武器,可是他真的不想放手。
「方才我才知道,原来莲姐姐就是文硕哥!」天妤欢欣鼓舞的词句像棒喝似的打来。
「你说什麽?」此时江瑨才松开了她,直视着天妤,他无法确定刚刚他听到了什麽。
「原来不是莲姐姐,是雷姐姐!」这句话是什麽意思?雷文硕小时侯有变装的怪癖吗?
「在变故发生後,文硕哥为了要协助大哥,就此改扮男装,雷叔也是将文硕哥当儿子般的教养!大嫂说为了文硕哥处事的方便性,这件事不得让外人得知!所以我也是今日才知晓!」
『又被阴了!』江瑨心里呐喊着!那个杨夫人早就知道文硕是女儿身,难怪先前他提出文硕和天妤的嫁娶时,她是如此理所当然的反应!还特意在他面前上演这出,但也因此,他更能深刻知道他自己的心,但天妤的呢?
「雷文硕是女子之事,你失落吗?」
「失落?」天妤不解的看着他「为何?天妤能得知心中一直悬着的故人之踪,欢喜得很,只是辛苦文硕哥一直以来的隐瞒!啊!」天妤似是想到了什麽「莫怪,当初大嫂对文硕哥偶有亲昵之举,当时天妤还担心大哥会因而心伤……」
江瑨等不到她说完,便覆上了她的唇,深深的吻她,将她圈禁在他的臂膀里,吸吮她的唇,挑弄她的舌,似是要夺走她的每一分气息。
当他将呼吸的自由还给她时,天妤已无力地倚在他的怀里急切喘息着!她脑中一片空白,唇上还留有他的触感和温度,她的心猛烈地跳着,江瑨轻轻吻着她的发,她的额,倏地他将她抱起,轻柔地将她抱上床。
天妤直视着江瑨的眼神,他的眼中多了分以往没有的狂热,她并不害怕,但却很紧张,紧张地令双手不知该放何处,紧张地呼吸急促,紧张地轻咬下唇!
「这是我的!」他抢着轻囓她的唇。
「这也是我的!」他轻吻着她的颈、肩、锁骨,他吻一次,便低唤一声,天妤觉得每当他轻触她、吻她时,便有一丝酥麻的感觉,这样的自己好陌生,这样的他好陌生,但她不害怕,只是害羞。
这又何尝不是江瑨的第一次,他原以为此生他必定孑然一身,直到她闯入了他的生活,他忘情而任性地吻着、轻囓着,除了天妤的喘息声外,他什麽都听不到,当他暂时找回理智时他已褪下她的外衣,仅存不整的亵衣,他再次深深地索取她的吻,天妤轻轻地回应换来他更渴望的需索。
她羞愧地试图掩盖自己全裸的躯体,却止不住自己无意的呻吟,他尽力克制自己的急切,但还是换来天妤的失声,他疼惜地抚慰她,轻吻她,将她轻拥怀中,等怀里的她平复些後,再柔顺的吻着。
「弄疼你了!」江瑨歉疚的在她耳边轻声说着,他的声音彷佛也能抚慰她,天妤在他怀里摇头,她脸上的红晕和那白晳的肌肤,以及裸露的颈项和肩膀的线条,又令江瑨的身体发热,他又不是没有见过别有居心的女子特意的引诱,但他只对她失控。
他拨开她耳际微湿的发丝,他让她枕在他的左臂上,现下他才发现她的身上有好几处瘀伤,有些地方他还忘情地囓出伤口。
「瑨哥哥!」天妤害羞的被他抱着,但他突然放开她时,天妤又慌了手脚。
「等我一下!」他在她额上吻了一下,让她安心,他转侧身去取了一个瓷瓶,取出里面透明的药膏,轻轻地为她上药。
「这散瘀霜有冰镇之效,若有伤口不令隐痒,亦能活血化瘀,最晚明日午後,便散了!」他缓缓的解释,虽然已近霜降,大概可以衣物阻隔,但天妤肯定还是会心虚的遮掩。
「这对瑨哥哥背上的伤也有效益?」天妤指的是他左肩胛被她抓伤的痕迹。
「天妤替瑨哥哥擦药」江瑨将瓷瓶交给天妤,转身让天妤擦药。
「天妤鲁莽了!」她没想到原来自己的力道有这麽大!他的上臂不但被她抓得已呈青瘀,还有些抓破皮了。
「我弄疼你,你抓伤我,你还亏了呢!」江瑨一贯的轻松,令天妤更羞涩。
待上完药後,江瑨的右手往後伸向天妤,天妤将药瓶放他手上,却被江瑨连手一并握住,他双手握住她的,轻轻一带,江瑨拉着天妤环过他的腰抱他。
天妤倚着他的结实的背,虽然如此地肌肤相亲她仍然有些羞愧,但靠着他的感觉太好了,温暖而安心,她闭上双眼先以额再以颊抵触着在他的背上游走,最终找到一个最舒适的姿势,深深的将自己埋入,感觉他的心跳他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