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小时侯长辈常说的一句话,就是睡到太阳晒屁股了才醒来!
当盈盈被温暖的阳光叫醒时,脑海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便是如此!当她还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时,一样的天花板,一样的纱帘,一样的丝被,一样的枕头,一样的床褥~咦?她昨晚是在做梦吗?
突然昨天夜里的记忆浮现,原本正在伸懒腰的她瞪大眼睛,终於有一点不一样可以证明昨晚的一切不是梦,没有裸睡习惯的她现在正一丝不挂!
「啊~」
当莲儿和小秀闻声冲进房里时,只见盈盈用丝被将自己卷成春卷,只露出一颗头,尴尬的傻笑
「夫人,您没事吧!」莲儿强压下自己想笑的慾望
「没事没事,你们忙你的!我还要再睡一下,你们不用管我,去忙吧去忙吧!」盈盈本来想挥手致意一下,但发现自己把自己卷得很扎实,只好努力地用头点来点去!
她们两人相望了一下,知道这位待人亲切有礼,又活泼不拘小节的夫人,就是脸皮薄了些!便识趣的离开了!
盈盈看她们俩一走,便又摊在床上,刚迷迷糊糊时没发现,现在发现全身酸痛,她只想这样躺着,但这样躺着脑海中又不断地浮现昨天夜里的旖旎之事,原来不只吻让她无法呼吸,他的每次抚摸、每个触碰,都牵动她每个细胞!
而且原来初夜,真的很痛!她本来对自己忍痛的程度还蛮有自信的,没想到昨晚她还是痛到失声掉眼泪,不过现在她回想的却是他的轻柔呵护!原来被他这样捧着、照护着、宠着,是如此甜蜜的感受!
想起夜里入睡前,她枕着他的臂,他的手拨开她鬓间的发丝,还有他轻吻时残留的温度!
原来发生了亲密关系後,真的会更不一样了!这样的她是不是果然是一个色女!
天浩轻轻推开门,远远的就看到她把自己卷成一团,蜷在床上,不知在想什麽想得很专心,专心到他都走到床边,她仍完全没发现。
「想我吗?」
「嗯!」她想都没想反射性地回应!语毕才发现,她想着的那个人正出现在她的眼前。
「你怎麽在这?」盈盈没预料到会那麽快和他面对面,突然有些惊慌的语无论次「你不是很忙吗?公事不是很多吗?」
「来带你去用膳!」天浩笑得挺开心的,盈盈把自己綑成一团的确省了他不少工夫,他轻轻松松就把她抱起,根本没有她反驳的余地。
「等等!等等!」盈盈被抱起,眼角余光看到床上一记红色的印记!
天浩循着她的视线望去,大概知道她在在意什麽!「等等莲儿他们会处理!」
「不行不行!你先放我下来,我自己洗啦!」
「你知道去哪洗吗?」盈盈泄气地摇摇头。
「你知道怎麽弄乾吗?」盈盈嘟嘴又落寞地摇摇头。
天浩趁机亲了一下她可爱的嘴「那就对啦!乖!」
「可是好害羞唷!」盈盈觉得让别人看见初夜的痕迹,真是很不好意思。
就在她还没来得及思考怎麽面对莲儿他们时,她突然发现天浩已经抱着她离开房间了,她才意识到被子里的她现在可是全裸的状态。
「你要带我去哪?」此时她还真是庆幸自己把自己卷得挺密实,双手紧拉着被子,应该不会有走光的机率。
「用膳呀!」天浩转个弯便回到了他的房间!
盈盈第一次进到天浩的房间,他房里的格局和她房里的差不多,但摆设更为简洁,所有的家俱全是黑色系,给人一种冷酷的感觉但却不令人感到窒息!先吸引盈盈目光的,便是挂於墙上的一幅挂画!以墨描绘的形影为龙,极简略的线条但却勾勒出复杂的龙形,令盈盈的眼睛都离不开了。
「看什麽那麽专心!」天浩将她抱到床上,偷揑了一下她的鼻子,唤回她的注意力!
「看画呀!那幅画好厉害唷!」
「先更衣吧!」盈盈顺着他的目光,发现床边有一垒衣服。
「你不出去,我怎麽换!」虽然昨晚已经算是坦诚相见了,但不代表能延用!
天浩对她微笑了一下,便转过身迈开步伐。
「这麽听话!」盈盈赶紧抓紧时间转身开始着装!幸好她这几天都有学着自己穿这时代的衣服,顺手多了。
「你也太快回来了!」盈盈一回头就看到他看着她,她嘟着嘴瞪他,强烈怀疑他根本什麽都看到了。
「用膳吧!」天浩忍着笑,端出准备好的一小桌膳食,有浅绿、翠绿、鹅黄、深紫、白色以及透明晶亮的各式饺子!看得盈盈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盈盈此时才感到饿了!一直动筷子的她突然发现只有她有筷子。
「你不吃啊?」盈盈吞下嘴里的食物,才有空冒出这一句话。
「我没筷子啊!」
「谁叫你不准备好,你请人家再拿一双给你呀!」
「我准备好啦!」天浩微笑地看着她,摆明就是要她喂他。
「哼!」盈盈嘟着嘴,但还是夹了一个透明晶莹的饺子,往他嘴里塞「什麽口味?」
「嗯!素菜菇肉!」
「这个呢?」她又塞了一个碧绿色的「绿色的吔!」
「渗了蔬菜汁的韭菜鲜肉!」
「那这个呢?」
「嗯!胡萝卜香菇丝」
「这个这个呢?」盈盈雀跃的声调完全表达出她兴奋的心情
这不在天浩的预期里,他觉得盈盈把他当饺馅辨认器,原本想开玩笑的心情完全消失殆尽!反而觉得被消遣了。
「你吃饱啦?」天浩被喂了好几个,看着眼前只顾喂他的盈盈
「嗯!吃饱了!」盈盈满足地笑了笑
「还疼吗?」天浩心疼的问话提醒了盈盈昨晚的事,脸上立刻染上一抹红晕
「那个,那个,你不是很忙吗!」昨晚的事发生的太突然,盈盈还没好好静下心来想!他似乎看透她的心思,旋即转了个话题。
「你怎麽知道文硕是女子?」
「你怎麽和文硕问一样的问题!我那年代多得是中性打扮的人,我很会看的!准确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九点九呢!文硕其实长很得很秀气,怎麽会大家都以为她是男生呢?」
「她自小便男装打扮!」
「所以真的都没有人知道她是女子吗?」
「石家堡内知情者不达五人,更别提堡外之人了!」
「我知道在你们的社会礼范里的确很多事只有男子才能做,但难道真的就让文硕这样一直装扮下去吗?」
「这是她个人的意愿。」
「但你明明知道不好,就应该要阻止她呀!虽然我不知道究竟发生什麽事,让她这麽执着,但我相信这也不是你所乐见的吧!」
「我与她谈过多次,她不欠杨家什麽!但她心里的结仍在!」天浩看了盈盈一眼,这个伤在他心里也不是秘密,只是他不愿提,彷佛多提一回便痛一次,但对盈盈,他有勇气提「我十三岁那年,异族大举来犯,父亲和雷叔常不在堡内,那时我向父亲保证会保护堡内的安全,但其实当时的我并没有如此的危机意识,我以为只要勤练武术、箭术、骑术,有坏人来便可将之驱逐!纷扰了一年多,难得接到爹捎来返家的信息,原本是开心以待,没想到隔了几日的夜晚,堡外突然抛入了大量的火球,我当下根本反应不过来,佣仆们原本还忙着救火,但我却只是看着,直到火势无法控制才赶紧叫所有人立即避难,雷姨那时带着天妤,但文硕不见了,我在爹的书房找到她,那时火势已漫延得很严重,我拉着她想往外跑,但书架已燃火倾倒,这时爹出现了!爹不顾身上已冒火花的炙热,将我抱起外往一丢,我跨越了那堵书架,回头想喊爹,但浓烟已呛得我喘不过气,後来爹抱着文硕也跃了过来,叫我奋力的往外跑!我才刚跑出门口,门正好整扇掉落,打到了我的背,也堵住了出口,爹叫文硕从缝隙中钻出来,那时我因疼痛躺在地上,只能伸手将文硕拉出来,但洞口太小爹出不来!我依稀还听见爹叫我快跑,别等他!雷叔再赶来时我已经没有意识了!」
盈盈心疼地将他拥入怀里,抚着他,这样伤痛的过去,难怪他不愿意提。
「文硕一直自责,认为是她害了爹,无论我提几次,她总听不进去!」天浩靠着她,这是头一回他提起这伤痛疾心的往事!如此地悲恸,令他全身发抖,而温柔的她抱着他、拥着他,让一直要自己坚强的杨天浩,第一次有了依靠。
「不是她的错。」盈盈轻抚着他「也不是你的错!你们都没有错!」
盈盈的话的确也是他多年来心中的结,他总会想如果当时能更早要大家撤离,或他那时直接抱着文硕跳过书架,或当时门掉下来时,他能挡在下方,让爹先出去,他要文硕别自责,但也遏止不了自己懊悔的心!
「你父亲一定希望,你们都快乐的成长,背负着期待,而不是愧疚!不是为谁而活,而是为自己而活,如同他教导你们那样!」
这是天浩第一次感到心情是真正的放松,或许是因为从未曾有人对他说过这些话,或许是因为她抱着他,或许只是因为她是她!
现在的他只想将自己深深地埋在她的温暖里,他的双臂也环绕着她,紧紧地感受她的抚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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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以为一切都很美好的,但偏偏在当天晚上出了点状况!虽然盈盈觉得她的确是有点失言,但这也不能全怪她嘛!毕竟他们两人的生长环境相差了数十个世纪呀!
起因就在於晚膳後她和他一起走回房时,他和她说晚点让莲儿他们整理她的衣物,移来他的房内。
「为什麽?」盈盈提出质疑,家产如此丰厚的杨家堡怎麽可能连换洗床单都没有?为何要她换房间?
「虽然现今房内摆设的确刚硬了些,但今後你想怎麽更动都随你的意!」
「不用动啊!这样很好,就是你的风格,很适合你呀!」
「可是你不喜欢!」
「我没有不喜欢呀!」
「那为什麽不搬来?」
「因为……因为……不对,为什麽要搬过去?」
「你不想搬过来?」
「我…我只是觉得搬过去太快了!」盈盈看杨天浩没有回应,沉默地看着她让她突然紧张了起来。
「我的意思是,这是我的初恋吔!哪有连牵手、约会、爱来爱去、甜言蜜语都没有,就直接搬过去同居的!怎麽说都是初恋!初恋吔!」
他听不懂她这一长串又快又急的话里的那些名词是什麽意思,在他的认知里,婚姻就是两人相敬相守一起生活,以前的他对婚姻不抱任何期待或想法,但遇见盈盈後,开始对他这位夫人充满期待和惊喜,但现在的她似乎并不想接受这场婚姻。
「那昨晚?」
「昨晚,昨晚只是因为我误会了,然後又一时冲动!」
「昨晚只是误会、冲动?」天浩知道盈盈的很多想法都与常人相悖,但他不相信对她而言,如此亲密之事仅因误会和冲动就可一言带过。
「不是不是!虽然的确有点像一夜情!但就当作是一夜情好了!从一夜情开始,也是可以谈恋爱的嘛!」
「一夜情是什麽?」天浩的眉头皱了,他隐隐觉得这个辞汇令人难以接受。
「嗯,简单的说就是两个人看对方顺眼就……发生了关系,不需要负责任,也不算在一起!」
「所以昨晚仅是你所言的"一夜情"?」
「当然不是,我的意思是,昨晚的确是因为我的误会开始,但我是真的喜欢你……」盈盈算是提起勇气告白了!
但迎来的却是他的沉默,盈盈觉得空气中的氧气似乎急速消失似的,盈盈深深地呼吸,却觉得没有吸收到氧气。
「我只是想要……」盈盈觉得再不说些什麽,她就快不能呼吸了,她真的只是想要和他谈个恋爱!
「一夜情!你觉得我只是想一夜情?」
「你不明说,我只能猜,尽管在我心里的你,不是只将我当物品的人,但你不说我永远都不知道。」
「你说啊!」盈盈逼进了一步。
「你告诉我!」盈盈又靠近了一点。
「你不说我怎麽知道,你怎麽想的?」盈盈直视着天浩,他们两人之间仅咫尺之隔。
天浩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现在的状况,应该说他完全不知道现在是什麽状况!他的人生以至於他所了解的任何一个人的人生,没有遇过这种事,但对於她的步步逼近,他没有想逃的意思!身为杨家堡的肩负者,他一向只面对问题,解决问题,所以他直挺地站着面对她的质问,只是他也没有答案。
「回房休息吧!」天浩转身往书房的方向走了
盈盈一时无理解现在是什麽情况,他在生气吗?
她只是想要更明确他的心意,昨晚茫乱之中,她只记得他说了他在乎她,然後她就陷进去了,可是不代表她要跳过甜甜蜜蜜的恋爱直奔同居夫妻的模式!
只是现在发现自己陷得很深,满脑子都在想他在想什麽?她想更了解他!
当晚,盈盈回到自己的房间,自己的床上,躺在崭新的床上,却总想着天浩的霸道和孩子气,想着抱着她哈哈大笑的豪迈的天浩,想着在马背上因她无奈紧抱着而得意的天浩,想着温柔地搂着她不发一语的天浩,想着把她骗到湖畔而狡黠偷笑的天浩,想着乱吃醋而气冲冲的天浩,想着谈起往事时令人心疼的天浩。
不行!不行!盈盈努力地让自己不想他,努力告诫自己什麽都别想,努力让理智提醒自己床单是新的,没有他的体温!但对天浩的想念无法理智、无法克制,今夜一向好睡的盈盈失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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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破天荒的,才刚过卯时盈盈就慢慢踱步来天妤的住处,天妤一时还以为她今日睡晚了!
昨夜的翻来覆去,让盈盈几乎整夜未眠,一脸倦容的盈盈无聊地望向远方,像似在发呆又像在想事情!而天妤还是一贯地静悄悄,但多了几分紧张神情,眼神不同之前一般沉静,偶有波澜地偷偷瞄向盈盈。
「唉!」盈盈终於有反应了,整个人摊在桌子上,脸贴着微凉的木桌,这时她才感到有些凉意,拉了拉衣服。
「请莲儿添外衣吧!」天妤正准备要向外喊,被盈盈阻止了。
「不用啦!我只是需要动一动!」盈盈挤出笑容,跳下椅子开始绕着桌子跳跳跑跑地绕圈圈!
天妤明白盈盈心里有事,但她仍是选择静待,静静地看着眼前的盈盈,看她累了又摊坐回椅子上,似乎心情好了些。
「应该要给你加堂体育课的!」盈盈伸了伸懒腰,振奋了精神。
「天妤!」盈盈突然转向直视天妤,虽然此举让天妤吓了一跳,但也放下了悬着的心「那个,之前听说杨天浩有娶过亲是吗?」
「大嫂别多心,那并非为真!」
「不是真的?难道都只是流言蜚语吗?」
「其实,详细情形天妤不甚明了,但大嫂是大哥唯一说是他妻子的女子。」天妤对盈盈有些愧疚,她也曾听过大哥之前有娶过三任妻子的传闻,但天浩似乎全然不放心上,也没特别提过,她自然也没多问,以至於现在能回应盈盈的,少之又少。
「那杨天浩之前有带过他娶过的妻子回来吗?」
「前年曾经有带过一位林姐姐进堡内住,但大哥仅说林姐姐是先暂住,且不久之後大哥又远行了,林姐姐约住了两个多月,之後也离开了!」
「离开?去哪里呀?」
「这我也不清楚,林姐姐居於杨家堡内时,深居简出的,连林姐姐离开,还是听巧巧说,她看林姐姐未补粮,想去问问才发现房里已收拾乾净,推估已离开一日有余。」
「走得这麽隐密呀!」盈盈整个兴致大起!
不知为何,看见盈盈如此兴奋的样子,天妤似乎有一丝不安的预感!
「难怪听媒婆的语气,感觉得出传闻很不单纯!天妤,你还有听说什麽吗?」盈盈想再多了解杨天浩一点,就算是鸡毛蒜皮或流言蜚语,她都想知道!
「有流传大哥曾有一位指腹为婚的妻子,於年幼时因病夭折了,又说大哥之後娶亲的女子因故而亡或下落不明,故流言四起。」虽然天妤觉得这些听闻的传言绝非事实,但她还是无法隐瞒盈盈,或许她内心深处也相信盈盈对天浩的信任不会因这些传闻而动摇。
「也是啦!就拿你说的那个林姑娘,消失得不明不白,肯定会被怀疑是不是被杀了!」
「大嫂!」天妤紧张的想辩解些什麽,立即被盈盈笑笑地打断了。
「我知道!我知道!我当然相信杨天浩不会是东方的蓝胡子,而且搞不好还是他自己有意塑造出来的形象呢!故意把自己打造成一个冷酷又绝情的人!他究竟有何用意呢?」盈盈从天妤一脸疑惑的表情可以推断天妤应该没有消化她刚刚那一长串的话。
「怎麽了?我刚刚说什麽奇怪的辞汇吗?」
「天妤或许听错了!」
「这很难说,你说你听到我刚讲了什麽吗?」
「有人有蓝色的胡子吗?」
「哦!那个啊!」盈盈又忘了这可是古代呢,哪来的西方童话故事,难怪天妤一脸疑惑「这是我们那里的一个传说,有一个家财万贯的男子,但他其貌不扬,不但长了一脸的蓝胡子,还因他之前娶过七名妻子都下落不明,所以没有人敢嫁给他,但乡镇中有一个父亲,他有三个女儿,因家境贫困,为了钱只好将小女儿嫁给蓝胡子,一开始小女儿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两人相安无事,但之後蓝胡子要出远门,出门前蓝胡子交给小女儿一串钥匙,他说怕小女儿无聊,所以他一一带小女儿浏览家里的每个房间,这一间是放绫罗绸缎,那一间是放金银珠宝,对面是放古玩字画,几乎每一间都详细的解说,最後在一个隐密的地方,有一扇小门,蓝胡子没有开门也没有说明里面是什麽,只是神色严肃地拿着最後一把钥匙对小女儿说,这扇门千万不能打开,不然他会很生气。」盈盈说到此停了下来,望向正听得入神的天妤「如果是你,会不会开门看看?」
「既然言明不能开,天妤自然是不会打开的!」天妤一副正经的回应
盈盈不禁感叹,不愧是深受华夏思想的传统女子,相公就是天,说的话彷佛圣旨,且天妤一向乖巧顺从,但盈盈不死心,她相信天妤一定有些许的好奇心。
「难道你不好奇,里面是什麽吗?」盈盈看天妤的表情,知道她肯定也是好奇的,紧接着继续说「而且他连钥匙都给了,摆明着就是诱惑你打开看看!」
「或许仅是暂放保管呢?」
「这是钥匙又不是其他的什麽钱呀或贵重的物品,让你明明白白知道拿着的是什麽,手中握着的不只是钥匙,而是一个答案!这把钥匙开了门就明白,不开门永远都只能猜!」
「大嫂所言之意?」
「反正又没有监视器,打开看一眼再关起来又不会有人知道!」盈盈觉得自己彷佛变成恶魔正努力的引诱着天妤这个天使。
「行事唯自知,做了就是做了!就算无他人知晓,也终究不安心的!」
盈盈心想果然还是我们东方的传统教育厉害,就算有好奇心也不做踰矩的事,不像西方人写了一堆寓言故事,仍旧故我!不过也很难说,就算是长期被如此教育下的女子,应该也鲜少像天妤能坚守原则之人吧!
「不过传说里的小女儿敌不过自己的好奇心,别的房间就算再耀眼再美丽都吸引不了她,无论她今天缝制了新衣或增添了饰品,都无法让她停止猜测那个不能开启的房门!终於有一天,小女儿忍不住了,她悄悄地来到那扇门前,拿出钥匙,扭开了锁!」盈盈特意停顿,让专注力十足的天妤更加紧张起来!「结果一开门,一股刺鼻的腥味迎面而来,房间内异常昏暗,小女儿探头一看,发现原来房里挂着七具女人的屍体!」天妤听到这,吓得把茶都翻倒了。
「小女儿吓了一大跳,不小心将钥匙弄掉了,她赶快捡起来,然後把门锁上,匆匆忙忙地回到房里!惊魂未定的她一时之间没了主意!这时她才发现钥匙上沾到了血迹!小女儿急着想将钥匙上的血迹擦掉,但无论怎麽洗怎麽擦都弄不掉,就在这时蓝胡子提前回来了,小女儿紧张的先将钥匙藏起来,结果蓝胡子一回来就问小女儿有没有打开那间不能开的门,小女儿矢口否认,蓝胡子半疑半信的要小女儿将钥匙还他,小女儿找了一大堆藉口想拖延,到最後实在拖不下去了,便将钥匙还给了蓝胡子,蓝胡子一看就发现了血迹,开始逼问小女儿,小女儿本来想蒙混过去,但最後还是被蓝胡子识破,小女儿努力的想逃,蓝胡子也在後方追要杀了她,这时小女儿的哥哥们听见小女儿呼救,急忙赶来将蓝胡子杀了,救了小女儿!」天妤自一开始就专注十足地听盈盈说故事,整个精神紧绷,一直到盈盈讲完才放下悬着的心,这种奇异的感觉令她有些呼吸急促。
「那若小女儿并无开启那扇门,是不是就不会引起蓝胡子的杀意呢?」天妤深呼吸平复了心情,才缓缓说出这句话
「你的问题很好!」盈盈激赏地说「或许故事的发展会不同,但蓝胡子既然已杀害过那麽多女子,那会不会他哪天突然心情不好就胡乱杀人也不一定!」
「所以啊!要结婚真的要看清楚想清楚呀!」盈盈一副心有戚戚焉的样子,令天妤脱口提问了「若是大嫂呢?」
「我呀!」盈盈想了一会「如果是杨天浩给我钥匙又不准我开门,肯定就是诱惑我嘛!这麽摆明的诱惑我,我怎麽能让他得逞呢!」
「大嫂不会开门?」天妤的语气应该是百分之两百的疑问!
「当然!」盈盈斩钉截铁地回应「是叫杨天浩开门!」
盈盈生动夸大的描绘,让两人都笑了!
「唉!杨天浩到底在想什麽呢?」提到天浩,盈盈又想起他昨晚的不回应。
「啊!文硕!」盈盈原本消沉的气氛一扫而空「天妤,我去找文硕唷!」
看着盈盈兴奋的背影,果然这样充满活力的盈盈,才是令天妤安心的大嫂。
******
盈盈兴冲冲地跑来文硕的书房,用力地敲了门,也不等有没有人回应,便自行推开门进去。
坐在桌前办公的文硕才正想这个时间怎麽会有人又急又匆忙地敲门,是发生什麽大事吗?但他还没出声门就被粗鲁的推开,看见盈盈出现在门口时,原本不安的心平静了下来。
「文硕!」盈盈蹦蹦跳跳地进来,完全无法想像她早上忧郁的模样。
「夫人今日怎麽有空来访?」
「哇!你的工作也太多了吧!」盈盈看着桌上的帐本和文件,堆得有大概有三十公分这麽高吧!「天浩这麽压榨你呀!」
「仅是文硕份内之事。」
「哇!是他把你当电脑,还是你把自己当电脑!」盈盈翻开一本帐簿看了一下「这总结怎麽怪怪的?」
那些文硕挑起的帐本的确是她初估会有作假的帐本,但她尚未细算,没想到盈盈一看也能感觉出问题点!
「夫人有何高见?」
「有点奇怪,这看起来有赚钱,但资产增加了,负债也相对增加了!还有这里前面虽然写要购买蚕丝一批,先支付一笔订金,但後面又没有记载有预付货款!这不就疏漏了吗!而且这个金额加总也不太对。」盈盈抬头看了一下「那个算盘借我一下!」
「夫人会打算盘?」文硕将桌边的备用算盘递给盈盈
「因为我们家是双薪家庭,幼稚园时就留在学校上珠心算班,一开始还蛮有兴趣的,只是学到後来去日本比赛时,才深深的觉得世界上厉害的人太多,之後就偶尔当兴趣玩玩!」
盈盈一开始用不惯这算盘,这算盘珠子较大且重,和现代版的木质算盘不一样,但拨着拨着,渐渐手感也回来了!
看着盈盈越来越熟练地打着算盘,文硕虽然不了解她刚刚的说明,但不禁对盈盈又是另眼相看,若是之前文硕可能还会对盈盈的行为举止更加戒备,但如今文硕反倒只是赞赏她的聪慧和爽朗,看来,她也被盈盈影响了。
「算好了!我把有问题的都写在纸上!」盈盈把手中的帐本交给文硕,心中庆幸自己这几天有练了一下毛笔字,但眼看文硕桌边的帐本还那麽多,心底实在很想帮文硕的忙「文硕,你不介意的话,要不要看有什麽我能帮上忙的?」
「若能得夫人之指教,乃文硕之幸。」
「才怪,你心里一定想说别害你愈来愈忙就好!」
文硕翻阅着盈盈刚核过的帐本,计算精准又有其独特见解,指出了帐本模糊之处,还把她看不懂的字标注起来,在一旁画了个流汗的鬼脸!差点令文硕失笑出声。
盈盈聚精会神地看了三四本帐单後,大概也比较抓得出来他们惯用的方法是什麽,速度也变快了。
「夫人特地拨冗前来,不会只是为了督察文硕的办事能力吧!」
「啊!对厚!」盈盈突然想起来这的目的「我是想请问你,杨天浩娶过几个老婆呀?为什麽要娶他们?他们又去哪里了?」
「夫人听了什麽传闻,有什麽疑惑,不妨亲自找堡主……」
「什麽"不妨"」盈盈硬生生打断文硕的话「他现在对我根本就很防!」
想起昨晚他突然冷却的举止,盈盈又陷入低气压中「唉!我只是想多了解他一点,你是最了解他的人,不问你问谁!」
「夫人言重了!堡主心思,无人可测!」
「这到是,他到底在想什麽呀!」想起天浩昨晚的举动,盈盈真是有点生气,嘟着嘴说「哪有人前一刻还甜甜蜜蜜,结果立刻就变脸!怎麽,位高权重的人都这样的吗?完全没有在听人家讲话的,就说不是一夜情了!结果他还自己在那边生闷气!」
「咳!」文硕清了下喉咙,藉以提醒盈盈以上对话,似乎不是那麽适合说给第三人听。
「文硕你感冒了?就是你受风寒了吗?」
文硕听到盈盈的回应还真是哭笑不得,她不是挺聪敏的吗,怎麽对这种事神经这麽大条!
「文硕身体无恙!只是闺房之趣,还是关起房门,不宜对外人道!」难道就一定要她讲这麽明。
盈盈转头看了一下「有呀!门是关的!而且,这根本就不是什麽闺房之趣!」
文硕这下真是无言了!
「总之,我想多了解他!」盈盈看文硕没接话,於是继续自顾自地说着「对他的一切很好奇!」
「所以」盈盈用真诚又渴望的眼神望着文硕「文硕,告诉我嘛!」
「那些传闻重要吗?」文硕怎麽觉得,盈盈应该是不受任何影响,一心信任着堡主的。
「当然,只要是跟杨天浩有关的,都重要!」
盈盈这句斩钉截铁的话打动了文硕的心,是呀!对盈盈来说,只要跟堡主有关,无论是什麽事,都重要!她自己会判断定夺!
「三年前堡主为了壮大重建後的杨家堡,前往富庶的南方,和江南李姓富商谈生意,因成效显着,李老爷有意将他的小女儿嫁给堡主,以巩固生意的往来!」
「果然,不论哪个朝代都有政策联姻!」盈盈不禁感叹了一下「没事,请继续!」
「堡主并无此意,但在堡主尚未表态前,先传来李家么女自缢未逐的消息,但李老爷并没有因此而改变心意,反而派人监看她,并更积极洽谈婚事并紧急筹办。」
「哇!这年代婚姻不都是父母之命吗?这位小姐以死相逼也太严重了吧!而且,这个老爷很奇怪,真的疼爱这个女儿的话,怎麽会不顾她的意见,而且感觉更急了!」
「堡主也觉得有异,所以暗中察访後,得知李家小姐原与一名王姓男子有婚约,王家原是书家世家,李老爷原也是看中王家的独子在中了秀才後能有所仕途,所以当时了让年龄最小的李小姐和王秀才订婚,但以李小姐年龄太小将婚期延後,就是为了观望王秀才之後的进展!」
「那个王秀才,大概是个不懂逢迎拍马、不屑官礼细节的"纯"秀才吧!只会读书不懂仕途中里里外外、上上下下都需要打点,所以仕途无望,那李老爷当然不可能将小姐嫁给这个对他生意完全没有任何帮助的书呆子!正好杨天浩这麽及时的出现了,他当然要好好把握这个机会!」
「夫人心思真是敏捷,立即就料想得出前因後果!」
「前因大概猜到,不过後果就不知道了?但是那个李小姐真的那麽喜欢王秀才?跟着他可是会吃苦的,李小姐OK吗?」
「李老爷一向重男轻女,李小姐又仅是偏房的女儿,而且有段期间王秀才入府教导李老爷的三个儿子,那时他们俩便已有所接触,王秀才虽然不善交际,但对乡镇教育颇是勤勉,也颇得村民的推崇,再加上……」
「什麽?」盈盈有预感文硕接着要说的事,才是她想听的重点
「当时南方都认为,北方都是收继婚制,所以一般的名门千金都不愿意嫁到北方!」
「等等等等!什麽叫收继婚制?」
「就是兄收弟媳或子继父妾。」
「哦,了解!所以天浩看他们可怜,就决定先把李小姐娶进门,再放她和王秀才去别的地方,假装李小姐死了这样吗?但如果真这麽做,李老爷不会藉机敲诈吗?」
「夫人和堡主真是心思一致!堡主的确嘱咐要为李小姐新编一个身份,并为他们俩寻个合适的村落,但并没有即刻对外公开李小姐的消息,约莫过了三个月,等他们生活较为稳定後,才对外宣称李小姐因故逝世,李老爷当下的确提出许多不合情理的要求,堡主一开始全予应允,但李老爷食髓知味,又提出不平等的交易,堡主此时向他提出李小姐私奔及这段时间李家私下舞弊的证据,李老爷终知自己理亏,且为顾全颜面这才罢手!」
「哇!来这招呀!他策划的呀!还真是聪明!」
「夫人不认为有何不妥?」
「不妥?没什麽不妥呀!」
「不觉有失道义?」
「哪会,明着对李家是仁至义尽,暗着对李家是天大的恩典!」
文硕真是愈来愈欣赏盈盈了,虽说生活是现实的,但仁义仍是中国人心中应守指标,她身在商道中磨历已久,亦知"无奸不成商"的道理,且许多手段被认为非君子之为,没想到盈盈还大大赞赏,果然有异人之处。
「然後然後呢?」
「王秀才夫妇安居村落,李富商安份遵守条约,杨家堡版图顺利拓展!」
「我是问下一任啦!」文硕觉得原来看盈盈着急的样子还挺有趣的。
「前年四月,堡主在拓展新商道时失了联系,幸得一名林姓女子相助,之後想回敬薄礼却寻无行踪,之後得知因受当地一大户设计,那位林姑娘被逼迫当婢,她抵死不从连夜逃亡,却仍被捉到,原本是想用钱解决,但那大户欺人太甚,所以堡主为了还以颜色,安了强抢民女,欺凌良民的罪名给他,令他不得不迁徙别处!而林姑娘因当时绝食自残,身体太虚弱,所以先接回堡内调养,待她康健後给了她一笔盘缠让她去投靠远亲了!」
「林姑娘没有留下来的意愿?」
「林姑娘的确当初有提出愿在堡内当差,但堡主认为不妥,原是打算为她另寻杨家堡其它合适的商家,但她以投靠远亲捥拒,堡主也就随她了!」
「我可以理解林姑娘想在这里工作的意愿,先不说杨家堡又安全又有福利,就说外面的世界,女人要谋生,真是既危险又不容易!但为什麽她不愿意接受杨家其他地方的商号,而要去投靠什麽远亲,都说远了,那不是很危险吗?而且,天浩为何也没有留她的举动呢」
「堡主行事自有堡主之虑,文硕只是个下人,没有置喙的余地!」文硕明知这段往事一提,肯定会提起盈盈的疑心,但若是隐瞒反而只会适得其反!
「我看你根本是不想管!」盈盈现在大概能抓到文硕的心思,大概就是会危及杨家人的事,她就会插手,但若像这种她觉得无所谓的事,就一律不闻不问,整个冷处理。「然後呢?下一任呢?」
「骆冰!」
「骆冰?」盈盈对她是陌生的,虽然她是承接了这个身份活在这个时空,但却完全不认识她,有的只是初来乍到时那媒婆说的话!她对她是好奇的,为何她会和她交错,为何会来到这个世界,她是过着什麽样的生活,在什麽样的环境生存着!还有……她为何会嫁给杨天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