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两人相安无事。
表面上看来相安无事。
权倾城心里自是明白杜晓若有所隐瞒,他不明言,只试探与等待,他要知道蓝衣人与她有何关系。
两人坐在权倾城寝房的前厅用着晚膳,满桌佳肴吃得杜晓若胃口大开,自从住进这左相府,她没有一餐不吃撑,相比她以前的日子,可真是天壤之别。
权倾城挟了一块红烧肉放进她的碗内,「你回京之後,怎麽不见你和你的义母见面?」故作关心询问。
动筷的手稍微停顿,「这还不都怪你,上回你派人带走她後,我就再也没有她的音讯了,说到这件事,我还正想请你帮我找找乾娘的下落。」他怎麽突然问起乾娘来了?莫非是察觉到什麽?
「有一件事还挺巧合的,先前我差人调查了你的义母,没想到竟查出了一件有趣的事。」这次挟了块鱼肉给她,顺便暗中观察她的反应。
心一突,急问:「何事?」一问完才惊觉自己的语气太急促,易惹他起疑。
他分明是在试探她什麽,难道他对她有所怀疑?
「不过是一件陈年旧事,你似乎很心急?」优雅地扒上一口饭,那语调让杜晓若听不出什麽,但又感到不安。
「我只是太久没有乾娘的消息,语气才急了些。」心不在焉地塞进一大口白饭,连他刚放进来的红烧肉和鱼肉都忘了吃。
权倾城看见,忍不住念了她,「别只顾吃白饭,把那些肉都吃了。」默默瞧进她的失常,继续方才未结束的话题。「李晚秋曾经是红极一时的青楼头牌,也是前左相爷府上的一名歌姬,後来因刺杀失败"死亡"。这些事你都知道吗?」
「这个...乾娘甚少提起过去,我不是太清楚。」闪避他探询的目光,低头又扒了一大口白饭。
「如此甚是可惜,原本还想从你口中打听他们二人的恩怨,也罢,我再让人去查查即可。」
他为什麽想调查他们的恩怨?
「为什麽你对我乾娘的事那麽感兴趣?」防备地问。
她语气中的戒心让他不怎麽高兴,但脸色却没半点不悦,只淡淡地道:「要了解一个人,就得从那人的周遭了解起,而我想知道所有关於你的事,不想遗漏任何一项,况且你的义母於你有养育之恩,我自是得对她多上一点心。」
他的话看似合情合理,但她就又觉得有那麽点不对劲,她虽然没有半分武功,单凭行走江湖多年的经验,也学会一套识人本领,她就是觉得他问起乾娘没那麽简单。
「乾娘若知道你有这份心意,一定会很高兴。」才怪!以她对乾娘的认识,只怕会将他当成黄鼠狼拜年,没安好心眼。「虽然我现在不知乾娘的下落,不过有你在啊,我就不怕找不到她了,这件事得拜托你了。」改天得找个时间出门,通知七衣帮要小心行事。
见杜晓若还不愿坦诚以待,权倾城话中有话地道:「你可知人与人的相处最忌讳什麽?」
不答,只以眼神要他说下去。
「是欺瞒。而你又知道我是如何对待故意欺瞒之人的吗?」不等她回应直道:「施以极刑。」
杜晓若困难地咽了口唾沫,面露不自在,脸色也有点苍白。
「不过我们之间不会有这种问题存在,你说是吗?即便有,我也不会那麽对你,不管你做了什麽事,你永远都是我的好兰儿。」
她总算听懂了他的弦外之音,这是一种威胁,没想到他即使已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对她仍是不留半分情面。
杜晓若心中顿感悲凉,他已经不是她的离哥哥了,在事情曝露之前,她得寻思一个万全之策,到那时,他们就不会再相见了。
权倾城一向主导惯了,往常审问人犯时他就是威胁加利诱,再行不通就施刑,这麽多年来都是这样狠厉的作风,是以在知道杜晓若有所隐瞒时,他还是拿出平时的手法对待,却不知此举会将她愈推愈远,弄巧成拙。
这也许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已在修复关系的两人,却因为这一席话,反而加深了裂痕。
心中既已有了决定,杜晓若收拾心神,微笑以对,「离哥哥也是我永远的离哥哥,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欺瞒离哥哥。」只有离哥哥,她不会欺瞒,而他,已经不是他了。
她的微笑有股凄凉,权倾城看得真切,他似是惊觉了什麽,欲言,杜晓若已然放下碗筷,说她累了,想回房歇息,不等他回应一句,就迳自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