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第二次来到这里。
站在杜晓若的家门口,权倾城举起手欲敲门,随即又想到他何须客气,手势一变,改为推门而入。
前厅没人。
毫不犹豫地走到内室。
仍然没人。
再走到那方简陋的小後院。
没人。
此时从隔壁传来一声声精力充沛的叫声,权倾城循声望去,是一只结实精壮的大黑狗。
大黑隔着一道矮围篱,一双前脚立在矮篱上,不停地对权倾城吠叫和摇尾巴,显然是认出他了。
「元宝?」他不太确定地轻唤。
最近有太多事情处理了,他都忘记元宝了。
放柔了目光,权倾城走到元宝面前,轻抚牠的头,道:「看样子你过得不错,很健康。」想当初牠还只是一只需要人家抱在怀里呵护的小幼犬,没想到一下子就长成如此雄壮威武了,时间可真是过得飞快。
莫名的感叹自心底涌出,他回忆起自朝阳村覆灭到现在,不知不觉已过了几个寒暑,这几年一直心心念念报仇,如今仇人已逝,他却没有比较轻松,还有好多事待完成,他还没找到兰儿。
兰儿...。
他今天来此就是想知道杜晓若是否就是兰儿。
「元宝,你好好待在这儿,改明日儿我再来看你。」再次环视一圈,确定没人在家,权倾城便打算离开。
他走到前厅,正好和刚进门的杜晓若打了个照面。
杜晓若还在奇怪自家的门为什麽是开着的,还在想着是不是今早出门时忘了关门,才想着而已,眸光不经意一抬,竟然看见了她很不想见到的权倾城。
「你、你、你怎麽会在我家?」这是不是强闯民居?她可不可以去告官啊?
权倾城眼睛一亮,瞧着她的眼神带着几许观察和几丝期待,杜晓若即刻感受到他不同於以往的变化,悄悄升起了警戒之心。
「你...特地来找我?」佛祖啊!求求您让他只是走错路,不小心进到她家啊!千万不要是特地来找她的。
「正是来找你。」五个字立马打下了杜晓若的希望。
「敢问...大人前来所为何事?」这男人阴晴不定,一点也不输那个小相爷,他早已不是当年善良的禇离了,她必须小心应对才是。
不语,眼光打量了屋内的摆设,淡淡地道了句:「我渴了。」接着就撩袍落座。
忍住拿扫帚赶人的冲动,杜晓若满心不愿地去後头提了茶壶回来,倒了杯水给他,将茶杯重重地放在桌上,杯内的茶水还因此溅出了几滴。
「大.人.请.用.茶。」每个字都讲得咬牙切齿,恨不得溅出来的水能溅到他的脸上。
权倾城端起杯子凑近鼻翼一嗅,露出嫌弃的表情。「你竟敢端这种劣等的东西给我?」将杯子放下,不悦地问道。
她真的好想哭喔!
她只是一个平凡的老百姓,还是很穷的那种,哪可能端出多高级的茶给他喝呀?有口乾净的水饮就很不错了,他是还想怎样?
「真是对不住了大人,民女家里也就只有这种劣等的东西了。」
「罢了,不喝了。」此时,他的目光落在角落的一个柜子,那里放着未完成的绣品,他趋近一瞧,是一条上等丝绸帕子,上面绣着一对戏水鸳鸯。
「这是你绣的?」
「对,是我绣的,我帮一位富家小姐绣的。」等等,她干啥跟他解释那麽多,她只要回答对就好了呀!
权倾城缓步走到她面前,状似漫不经心地瞄了她衣服上的花饰,问:「你那身衣裳也是自己做的?」
杜晓若不疑有他,直接回答:「我的衣服都是自己做的,上头的丝绣也是我亲手绣的。」接着她露出很狐疑的眼神,问:「大人问这个,难不成想让我替你制衣?」
这不可能吧!他现在可是左相,专属的绣娘就不知有几个了,哪轮得到她啊!不会的,不会的,千万别自己吓自己。
才这麽安慰着,却听他道:「不无不可,你就替我裁制几套衣裳吧!」
「我不...」几乎脱出口的拒绝在见到他投射过来的冷冽目光後,及时改口:「我不得不说这真是民女的荣幸啊!」荣幸他的头!她一点也不想要啦。
「很好,我期待着。」他又坐回椅子上。
杜晓若本以为他来找她就是为了裁制衣服的事,正想送他走,不意见他又重新落座,搞得她实在糊涂,完全不知他今天来到底是来干什麽的?
「你知道,先前在朝阳村,我遇袭一事吗?」问话的同时,不着痕迹地观察着杜晓若的神情。
杜晓若脸色一僵,不由得紧张了起来。
呃...,怎麽无缘无故提起这件事?难道他认为那事和她有关?
「这个...民女不太清楚。」不管了,先否认再说。
「你不知道也是应该,毕竟那个时候你已离开了。」很好,她在说谎。
「不知大人为何向民女问起这件事?难不成是认为与民女有关吗?」她知道她不该这样直接问,很容易让他起了疑心,可她若不问,这事一直搁在心里就是个疙瘩,她的日子可是会过得提心吊胆呀!
「当然...」目光灼灼地刺向她。「不是。」
呼,松了一口气。
权倾城起身,在离开前丢了句话:「你的兰花绣得很漂亮,让我想起了一位故人。」
心突地砰咚一下。
都还没缓过情绪,权倾城的身影突然一晃,杜晓若赶忙慌张又担心地跑过来搀扶他,那句关心的言语就这麽从口中逸出。
「你的伤还没好吗?」
下一瞬,原本虚弱到要人扶的权倾城反掌握住她的左手腕,将衣袖往下一扯,一道淡色疤痕霎时曝露在两人的面前。
「我从来没说我受了伤,你又是如何得知?」
血色从杜晓若的脸上褪去,一时之间,她竟然不知该怎麽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