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被杜思年带走的杜晓若原本是躲在一棵树上,想着等风头过去後再去和堂哥会合,谁知躲着躲着先是看见权天下从自己的面前飞身掠过,再隔了一会儿权倾城也紧追而去,杜晓若心想这是一个好机会,她大可以回到那个和离哥哥有共同回忆的洞穴,在那里等待离哥哥的出现。
这就解释了为什麽会出现在洞穴中的原因。
权倾城因寡不敌众受了不算轻微的伤,他凭着意志力将伤躯拖回到朝阳村,虽然他流血过多,几至昏厥,可是却还不忘将地上的血迹稍作掩饰,以免敌人沿着血迹找到他。
杜晓若动手审视权倾城的伤口,发现大多都是皮外伤,只有几处伤口的面积较大,幸好都没伤到要害,只是血流多了一点,一时半刻还不可能醒来。
自从离开朝阳村遭乾娘收养後,杜晓若走南闯北的算是见过不少世面,也结交了一些三教九流的朋友,其中有个不具名的江湖人士医术颇为了得,她曾跟在身边学了基本的疗术,所以在面对权倾城大小不一的刀伤或剑伤时,她还算知道怎麽应付,不至於慌了手脚。
首先,她去打了些乾净的水清洗伤口,再来就是将权倾城那一身残破的衣物褪除,眼看手边没有乾净的布料可以替伤患擦拭身体,杜晓若寻思了一会儿就从自己的身上撕下一片布料权当擦拭。
那些可怕的伤口大多布在上半身,下半身倒是没有什麽影响,不然若要她脱下姓权的裤子,她怕等这人醒来後,她的小命就不保了,理由是:意图染指。
将手上的巾料浸湿,杜晓若小心翼翼地擦拭着权倾城的胸口,再缓缓移至腹部,总算前面都清理乾净了,这下总该换到背部了。
当杜晓若使尽将权倾城翻过身时,被眼前的画面给震慑住。
原先她以为他只是受了些皮肉伤,现在看来他之所以会大量失血,应该就是背上这道既深且长的伤口所致。
先将背上的血污擦乾净,当血色渐渐被擦拭掉,杜晓若看见了权倾城左背上那个刺青。
「怎...怎麽会!」摀着嘴,不敢置信地看着那幅熟悉的刺青。
这是禇氏一族的图腾,是她当年亲手一刀一刻刺在离哥哥身上的,为什麽,为什麽他会有?
尽管心底已有答案,杜晓若偏不愿接受事实,她找了许多理由说服自己权倾城不可能是禇离,她宁愿相信眼前的男子只是禇氏一族的成员,所以才会有刺青,他一定不是禇离。
禇叔叔曾说过,凡是禇氏一族的人,无论男女,皆须於背上刺下族腾,所以权倾城一定只是禇氏的其他成员,绝对不可能是离哥哥。
当杜晓若这麽用力说服自己时,冷不防地她的目光捕捉到权倾城背上的刺青的某一个地方,她的脸色瞬间刷白,全身的力气像被抽光似地,跌坐在地上。
她记得很清楚,当时她下的第一刀不只重很偏了,结果整幅刺青完成後,偏偏就多了那突兀的一撇,当时为了这件事她难过了好久,还是离哥哥不停好言安慰她,她才宽心。
杜晓若想再说服自己这只是巧合,然而心底深处却明白眼前的人就是禇离,是她朝思暮想、寻寻觅觅的禇离!
可是为什麽?为什麽如今的离哥哥却成了一位冷血无情,助纣为虐的刽子手?就算不理会旁人如何说他的不是,凭她自己亲身经历过他的残酷,她就不愿意相信和接受权倾城就是她的离哥哥。
一时之间,杜晓若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她心惊地发现,自己竟然不太想救他了。
这样的人留在世上对百姓只是一种折磨,不如她就当替天行道,替大燕除掉一个祸害。
虽然有伤人的念头,可她毕竟没杀过人,过往和离哥哥的回忆不停地跑出来干扰她的思绪,杜晓若陷入天人交战,她作不出决定,也不知该如何决定。
张着空洞的双眸呆坐在地上,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她听见一声痛苦的呻吟,她才回神过来。
身上的痛楚唤醒了昏迷中的权倾城,他困难地翻动身体,却在扯到伤口时忍不住呻吟出来。
杜晓若见他似有苏苏醒过来的迹象,当下第一个反应就是跑!
跑得愈远愈好,她不想见到这个男人。
权倾城睁开的第一眼,只来得及捕捉到一抹背影从洞穴跑出去,他的意识还未完全恢复,只是那麽一眼却像耗尽所有的力量,他再度沉睡下去。
跑到洞穴外後,杜晓若就停了下来,心里的声音让她踟蹰,在救与不救之间陷入挣扎。
迈开步伐,她开始在林中毫无目的的行走,途中看到可疗伤的草药,下意识就将草药拔起带走,待她绕了一圈又回到洞口时,这才发现自己的手上拿满了治伤的药草。
「我、我怎麽拿着这些东西?」吓得赶紧将草药全丢在地上。
此时洞穴内传来一阵阵的痛苦呻吟,杜晓若心下突地一软,大脑还来不及思考,迅速捡起刚才被自己丢落的药草,冲进去洞穴内。
她进来时,权倾城已自行翻身躺正,在他的背部下方有一滩血水,看样子血是从那道最严重的伤口流出的。
杜晓若二话不说,赶紧将权倾城翻了个身,弄烂采来的药草替他敷在伤口上止血。幸好朝阳村长年与世隔绝,山中自是有许多天然珍贵的草药,也幸好当年南夷人来犯时,没有烧了这座大山,否则权倾城怕是凶多吉少了。
眼见血已慢慢止住,杜晓若这才又懊悔起来。
她怎麽能救他呢?她应该让他自生自灭才是,可是...可是他是权倾城也是离哥哥呀!她又如何不救他呢?
杜晓若想得脑子都快打结了,见到朝思暮想的人了,心情不但一点也不高兴,反而有万般的愁绪和心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