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定天的如意算盘是这麽打的。
先将南夷王之死归罪於石戒和韩知,引发南夷人对大燕皇朝的不满,然後他再和南夷联手篡位。
权定天的算盘打得很好,计划彷佛也照他的意思在走,然而人算不如天算,南夷人野性难驯,又岂会乖乖按他的计划行动?
拉赞.塔儿就是他的意料之外。
「将军,呼鲁里的飞鸽传书。」信使呈上书信给拉赞.塔儿。
信上载明石戒和韩知联手买凶行刺南夷王一事,呼鲁里字里行间写得非常悲愤,还说会配合权定天的行动,逼迫石戒退位让贤。
拉赞.塔儿虽是一名年轻女将,自行军打仗以来,凭藉的不只是武艺,更有过人的谋略。信上呼鲁里说得悲愤,却让她嗅出了点不寻常的味道。
「传令下去,即刻班师回南夷。」拉赞.塔儿突然下令退兵,一旁的副将感到无比讶异,问:「将军,这九寨城不日便可攻下,现在退兵不就前功尽弃了?」
「大王已死,你认为本将军还能在此领兵打仗?」
副将听闻南夷王死讯又是一讶,随後便传令下去退兵。
南夷军撤退的消息传回京城,权定天气怒的击碎了好几张桌子。
「失策!失策!没想到那个蛮子将军竟然撤兵!这下本相的计画乱了。」然而令权定天不快的消息还不止这一项,只闻他的心腹道:「相爷,眼下除了九寨城没攻下之外,现在连李光澄也投效韩知那一方了。」这名心腹姓周名焕,与铜野守将李光澄是表亲,本来权定天是让周焕去游说李光澄投诚,结果反倒被他人捷足先登。
「混帐!区区一名李光澄你也拉拢不了,本相留你何用?」这次是一只上等花瓶裂成一地碎片。
见丞相生气,周焕连忙解释道:「相爷恕罪,属下本已和李光澄搭上线,岂料半途杀出俞月这个程咬金,以致功亏一篑,还望相爷明察。」
俞月是何许人也权定天或多或少还是知道。「一个黄毛丫头你也对付不了,你这是明摆着告诉本相你技不如人了?」眉一挑,用着轻蔑的语气问。
每当权定天摆出这样的表情和语气时,就表示要有见血的准备了。
「相爷饶命,那俞月虽年纪轻轻,可她口齿伶俐、诡计多端,是属下一时不察才中了那丫头的圈套,属下自知有愧相爷所托,已经寻思了一个补救的方法。」
周焕的方法就是派一支军队强攻铜野,待把铜野占领後再杀了李光澄,如此一来铜野就在左相的掌握之中。
岂料权定天听了他那自以为可行的法子後直呼"蠢材",并且还赏了他一巴掌要他滚出去。若不是现下正值用人之际,相信权定天不会饶了周焕这条狗命。
周焕被駡了个狗血淋头又被赏了一掌,心情自是不能好到哪里去,心想自己为相爷出生入死许多年,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如今却为了那麽点屁事怪罪於他,心中那口闷气真是愈想愈觉不是滋味。
权倾城早候在"御龙阁"外头多时,他见周焕步出便假装与他不期而遇。
拉赞.塔儿退兵的消息他也已接获,想必义父正为此事大发雷霆,如今又加上游说李光澄失败,可想而知那周焕的处境该如何堪怜。
「周参事,这麽巧,竟然在此相遇。」权倾城停顿了下才又道:「瞧你的面色不佳,怎麽?遇到什麽不顺心的事了吗?」
周焕本就瞧不起权倾城的出身,平日甚少往来之外,就算见了面也是鼻孔朝天,对他视而不见,更遑论与他攀谈,而方才自己被相爷刮了一顿,索性将满肚子的怨气出在权倾城身上。
「唷!我道是谁呢!原来是相爷那挂名的义子呐!好狗不挡路,老子我心里正闷着,识相得就自动滚开。」
亲权派的一班老臣跟随权定天多年,权倾城是义子这事儿早已不是秘密,只是大夥儿都心照不宣,虽不说破但也从未给过权倾城好脸色,权定天也是知道那班老臣底下的动作,但从未加以阻挠,是以那班老臣才会变本加厉,而眼前的周焕不过是其中一人,权倾城早已见怪不怪。
正所谓"小不忍则乱大谋",如若因为一点儿小事而动怒,那还如何成大事?
权倾城低笑,道:「周参事想必对自己目前的处境还不太明了吧?这也难怪了,义父的心思若让人猜中一分一毫,那又如何能领导你们这班臣子呢?」
周焕被说得心里发毛,故作镇定问:「你这话又是什麽意思?」
「别无他意,只是可惜了周参事这麽一个好人才罢了!」扔下这句话,权倾城作势离开,不过步伐都还没迈出一步,便被周焕叫住,而这一切都在他的算计之内。
周焕为人心浮气躁,遇事冲动又沉不住气,这种人生来就是任人宰割的命运。
「周参事,还有事吗?」
周焕左看右瞧了一番後才趋近权倾城身侧,小声问道:「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麽?快如实招来!」
拉开与周焕的距离,权倾城却只是淡笑不语,脚跟一旋,往另一方向而去。
周焕见状自是立马跟上,他这个人做事一向冲动,心里有什麽念头就是马上去做,从不思考後果为何,权倾城就是抓准了他的个性,料想他必会跟上,果不其然,周焕中了计也不自知。
话说回来,当初指派游说李光澄的人选权定天并不属意周焕,而是周焕毛遂自荐,说自己同李光澄是表亲,就算姓李的不看僧面也会看佛面,由他出面必能马到成功。
权定天不知一时是昏了头还是怎麽了,竟然相信了周焕的话而派他前去,为此他感到後悔不已。
权倾城引着周焕来到一处僻静的地方,这里平时根本不会有奴仆进来,因为这里可是小相爷权天下的私人领域,擅入者一律死路一条,当然除了权倾城例外。
「咦?周参事,你怎麽还在?」权倾城故作疑惑的问道。
「我…」周焕面色青红交加,遂粗声粗气道:「我这不是凑巧路过,有什麽好大惊小怪的!」摸了摸鼻子就想走人,但随即又回过头来。「你刚才说什麽来着?」
不正面回答他的话,权倾城道:「天气如此炙热,何不入内饮一壶清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