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之计在於春,一日之计在於晨,今个儿一大早,左相府似乎发生了不得了的大事,只见卫兵和家丁们忙进忙出,个个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既害怕又是着急。
「快!赶紧找!後院找了没?」左相府的总管心急地问。
「都找过了,可是没看见小少爷的身影呐。」
「这下可糟了,他还会跑去哪了?莫非自个儿跑回家了?」总管喃喃自语。
「王总管,小少爷应该不可能跑回家,那兵部府对一个九岁大的孩子而言还太远了,小的是认为小少爷应该是贪玩跑出去而已。」
「那可有人出去找了?」
「已经有加派人手出外找寻了。」
恰好,有家丁传来喜讯。
「王总管,人找到了,在东城。」
「怎麽没顺道将人带回?」王总管责问。那东城是右相爷的地盘,倘若惊动了他就不妙了。
「竣暮少爷闹着脾气,说什麽也不肯回来,只吵着要玩、要回家。」
王总管无奈,只好亲自去将人带回。
东城──
「我不要回去,我不要回去,我要回家。」一名八、九岁大的孩子在大街上哭闹着,任凭一旁的家丁如何劝阻,就是不肯回去。
王总管总算出现了,他以眼神示意家丁们退下。
「唉哟,我说小祖宗呀,怎麽哭成了泪人儿了呀?是谁欺侮了你,告诉王伯伯,让王伯伯替你出这口怨气。」王总管自是有个和萧竣暮年纪相仿的孙子,每每孙儿闹脾气时,他就是这样哄他。
萧竣暮停下哭泣,认出是平日待他好的王伯伯,转而一股脑儿地投入王总管的怀抱。
「我想爹和娘,王伯伯,带我回家好不好?」睁着泪眼汪汪的大眼,那模样真让人见了就心疼。
「唉呀,我的小祖宗,左相府不好吗?王伯伯不好吗?你怎麽就是想着回去呐?再多留几日陪陪王伯伯好不好?」唉…他也不过是个领人薪饷的夥计,没权力也没资格允诺什麽条件啊!
索求不成,萧竣暮用力推开王总管,开始号啕大哭。
「我要爹娘,我要爹娘,我要爹娘!哇~」
见哄骗无效,尽管心里也是心疼,王总管还是狠下心不理会他的哭求,他硬声下令:「还不快把小少爷抱走,快!」
家丁们有一阵犹豫。
「可是总管,他可是兵部尚书的孙儿,又是相爷的座上宾,我们若强行带他回去,怕无法对他们交待。」
要不是碍於萧竣暮的身份特殊,家丁早不管三七二十一将人强行带走了,哪还用得着王总管出面。
「管他什麽兵部尚书,咱相爷还不放在眼里,你们无须顾忌,眼下是赶紧将人平安无恙地送回左相府,快别罗唆了,快!」
家丁们见王总管态度强硬也只好听命。
刚才王总管和家丁的对话萧竣暮都有听进去,他见自己快要被强行带走,当下害怕地拔腿就跑,家丁们见状也随後追上。
萧竣暮一直跑,无奈人小腿短的,怎麽也跑不过手长脚长的家丁,眼看自己快被追上了,他随便捉着一个人就喊:「救命救命!有坏人要捉我。」
适逢杜晓若因为寻找耳饰也来到东城的大街,她见是一名孩童攀着她求救,她还在莫名其妙时,就看见几个家丁模样的人冲过来要捉眼前的小男孩。
「小子,这里没你的事,快闪开,我们可不是你可以得罪起的人。」家丁们仗势自己是左相府的人,满脸的嚣张。
「我说大家有话坐下来好好说,犯不着这样嘛!」她一向有自知之明,也一向识时务者为俊杰,瞧对方人多势众的,她拿什麽去和人家拚啊!
随即她又想到自己正被通缉,当下心口一虚,想趁对方的人还没到齐之前先开溜。
奈何她的脚跟都还没转半圈,她的衣角就被一双小手紧紧拉住,她下意识一瞧,是那个被追捕的小男孩,此时正泪眼汪汪地望着她,并哀道:「哥哥救我,他们都是坏人,我不要被抓回去。」
杜晓若实在不想理这等鸟事,而她也没本事理这样的鸟事,当下心一狠,就把萧竣暮的手扯下。
谁知萧竣暮年纪虽小,眼色倒出奇的好,他一见眼前的大哥哥面色不对,二话不说改抱住对方的大腿,哭道:「哥哥救我!」
杜晓若本就不是什麽见义勇为的人,她原是想当没看见这回事,但经这小子的一扯一抱,使得她已经错失了离开的机会。
她和萧竣暮被团团包围。
「我说...那个...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有什麽事不能好好谈吗?你们也别瞪我,我这就把人交给你们。」
对不起了小弟弟,人不为已,天诛地灭!这可是她多年混迹江湖的心得。
家丁们也没那个意思为难她,其中一个冲上前一把抱起萧竣暮就要把他带走。
萧竣暮自是不依,只见他不停挣扎、哭闹。「我不要跟他们回去!我不要回去!我要找爹娘!我要找爹娘!」
杜晓若摆摆手,将身子转过去,摆明眼不见为净,绝不插手。
小鬼,你就自求多福了,姐姐我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对不住了。
然而萧竣暮的哭声实在太响亮了,已经陆陆续续引来多名好事的群众围观,此时正好下朝的韩知乘坐官轿打道回府,因为人群阻挠导致轿子停滞不动,便问卫兵发生什麽事,领头的卫兵就将所见告诉他。
韩知听完,便决定下轿去了解。
领头的卫兵为丞相开路,用着浑厚的音量大喊:「全部肃静!」
除了还在放声大哭的萧竣暮之外,吵杂的人群瞬间鸦雀无声,并且纷纷转头看向声音的来源。
「右相爷!」
众人暗惊於心,这当中最惊讶的莫过於左相府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