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是誰刺殺了她的心 — 第二章 第四節

时间回到胡玫君和他事隔两年再次相见前的半个钟头。

……我和公司的人在聚餐。

……你要来找我吗?

……现在?那我去外面等你。

「是谁找你?」

「还用说,当然是女朋友罗!看手机时的表情这麽猥亵,难道是在讨论今晚要怎麽进行那档事?」

「前辈真色,满脑子都在想那种事。」

「你这新来的小子不是男人吗?竟敢这样教训前辈。」

「别吵了,那小子还是处男,心思还单纯的很。」

「才不是!」

「说谁不是,我看你明明就是。」

「啊──,前辈要打人了。」

「吃就吃,哪来的这麽多闲话瞎说,你们和那桌的女人一样吗,喝醉了就一直叽叽喳喳的说个没完,」

『他』拿了包菸和手机起身,不理会同桌的三人要继续说些什麽,余光看了眼中间排的那桌後才走了出去。

「看他开心成这样,一定是女朋友准没错。」

「才不是,只是朋友而已。」

「你又知道了。」

「我看到对方的名字叫『吕彦谷』,是男人。」

被叫为『前辈』的人拍打了刚进公司,年资最浅的『新人』。

「你这臭小子,不晓得偷看别人手机是很没有礼貌的事吗?」

新人抚着头顶,表情痛苦的说着:「坐在他旁边本来就很容易看到啦!」

「臭小子还回嘴。」

「组长,前辈乱打人,我要投诉。」

「你还敢……」

「年轻人爱耍嘴皮子,真好呢。」

「组长……」

吵闹的声音只止於自动门内,站在门口的他叼了个菸抽,望着刚下过雨的天,又瞧路面湿了。平时就长得一副凶神恶煞,此刻像是有一肚子大便解不出来,一对母子从他身边走过时,小男孩看着他的脸突然哭了起来。

「真吵……」他只是说了一句真心话,妈妈吓得抱住儿子快跑。

「喂,路面湿滑,别让小朋友用跑的,很容易跌倒。」他很好心的想要『警告』那位妈妈。

妈妈又吓了一跳,回过头来勉强对他露出微笑,点点头,然後拉着儿子走得更快了。

「他妈的,我有这麽可怕嘛!」愤恨不满的情绪一下冲了上来,额上的血管像青蛇般浮动。

直到听见手机的铃声。

──快到了,再等我一下下。

他微笑,马上打了字传过去。

──我不介意等你,慢慢来就行了。

不到一秒的时间传来。

──我介意,我想早点见到你。而且,我也已经看见你了。

他抬起头,眼睛瞪大了看清,那人就在眼前──他露出了今晚的第二个微笑。

「结束後我就会去找你了,干嘛这麽着急地跑来这里找我。」

「五天没见,我想你想到快发疯了。」

「我也是。」

他们很近,却还不到能碰触身体的距离。他们互看彼此的神情,一个含情脉脉,一个柔情似水,都渴望着能够现在就拥抱住对方,感受彼此的温度。

他们都是男人,在别人眼里,他们只是一般朋友在谈天聊事。

「要进去吗?我担心你在外面吹风太久,会感冒的。」他把自己较为高大的身躯做为了挡风墙,想为眼中的唯一挡住风霜雨害。

「不了,我只想要跟你独处。」

「那麽我跟他们说一声就走。」

「这样好吗,你的同事不会生气你提早离席?」

「不会的,就跟他们说『临时有事先走』就行了。」

吕彦谷拉住了他的手,羞涩的表情吐出的话让人耳朵泛红。

「可是我现在又想要认识你的同事,我们交往这麽久了,你有很多事我还不知道。」

正式交往的时间是一年多,再推算到相见、偷偷爱慕至互通心意,又是一段不短的时间。

他们的圈子很小,却又隐身在大社会里默默独自存活着,能够在平常生活圈中知道一个实属不易,又是彼此喜欢的类型。

『能爱就去爱,何必考虑这麽多』这是他出国去加拿大时遇到的一位男性友人对他说过的话。

他拉着吕彦谷的手指着,「那我带你进去见个面。不过你不许看上他们其中一个,我们组长外表看来很严肃话不多,但对我们这些下属都很体贴;而坐在他旁边的,虽然老是疯言疯语,却是个做事很可靠的人;还有那位是上周新进的菜鸟,长得一副小白脸,讲话柔弱的像个女人似的。」

「我怎麽可能会喜欢那种男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吕彦谷指着他的胸膛,眼前爱的这个人跟他们是完全不同的类型。「反倒是你才令我担心,平时工作在一起,下了班又一起吃饭喝酒,哪天不要给我迸出个爱情火花,我就飞去加拿大不回来了。」

「若是你去了那里,我也会跟着你去。」

他知道吕彦谷和前任女友分手时,去加拿大生活了一阵子。那个国家的同性恋可以受到平等对待,甚至可以合法结婚,吕彦谷曾经试着在那里找寻另一半。

幸好一直没有遇到像他一般的人物出现,他才能像现在这样看着吕彦谷的眼睛、鼻子、嘴巴……真想赶快找个能让他们俩独处的地方。

他如捉弄般抓着吕彦谷的头发抚弄,藉此抚慰他想摸却摸不得心痒难耐。

吕彦谷的心暖着,尤其他碰触发梢时留下的余温。

曾经以为这一生绝对无法像现在这样爱慕一个人,而那个男人也爱慕着自己。

曾经想过和一个女人共度此生,就算不爱对方,只要尽可能的好好对待、呵护,比一般老公还要更加疼惜,让妻子得到幸福美满的家庭生活,所谓『真爱』这种东西,假意的也无妨。

……你这个违反世间伦理的同性恋变态,欺骗我的感情,还痴心妄想我会原谅你、接受你,作梦。

……不要瞧不起爱情了,这世上没有什麽难关是爱无法突破的。像你这种懦弱无能的gay,只会逃避现实,又怎麽能理直气壮地得到别人的爱。

他的呼喊,亲密的语气,将吕彦谷从过去的黑暗记忆唤醒。

「在想什麽,看我看得这麽投入?」

「啊──这男人的眼睛怎麽会如此的迷人,让我心动不已。我正这麽想着。」

「你还真是不害臊,就不怕别人发现我们是同性恋吗?」

吕彦谷牵着他的手,十指紧扣。

「有人告诉我,爱要勇敢去追求,不要等结束才来後悔。虽然我无法把你介绍给我的朋友、父母,但这样一步一步的让世人了解我们的爱,总有一天他们会接受我们的。」

「是你在加拿大认识的男友说的吗?」

「喔,没错。」

「你还有跟他联络?」

「喔,你吃醋吗?我最爱的人是你,干嘛吃他的醋。」

吕彦谷小鸟依人的把头靠在他的肩上,轻声呼喊着爱意。泛红的脸颊微微侧向店内,他的同事会看到吗?如果被他们发现会怎样呢?

吕彦谷刻意要宣誓爱的主权──此人正是他的爱人,别想有人抢走。

但是,这好不容易得来的勇气,却在一瞬间消失殆尽。

……惊愕不已、难堪苦涩的表情正和另一个人的眼神交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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