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像我這樣的人 — 四、

那是我第一次和他一起放学回家,也是我第一次,为他撑伞。

考完所有的科目,理应是好好出去放松一下的时间,难得的提早放学,却偏偏阴雨绵绵,大家一边咒骂着一边陆陆续续地回家了,只有他还坐在座位上,就那样望着窗外发呆,却又像在思考着什麽,很少见到他不笑的样子,这景象,我还是头一次见。

「喂,还不走?大家都要走光了。」我举起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喔⋯⋯可是还在下雨诶。」

「撑伞啊,你不会没带伞吧?」

「⋯⋯我骑车。」他看起来有那麽点的哀怨。

「那用牵的啊,走回家嘛,不然你要住学校吗?」

他就在我死缠烂打下终於答应了,我和他就那样挤在一把小小的摺叠伞下,那时的我和他还差不多高,我还能替他撑伞,到後来他越长越高,每每一起撑伞时都换成了他撑,问他为什麽,也总是嫌我矮,所以,这是我第一次为他撑伞,也是最後一次。

一路上,他很罕见的不像之前那样哇啦哇啦的讲话,只是静静的走着,时不时地看向他的书包,好像生怕它湿了一样,第一次见他这麽反常,即使我当下的心跳有多快、心情有多愉悦,看到他那样的表情,也是担心大过於开心。

「怎、怎麽了吗?」我有点试探性的开口,毕竟是真的很担心他,很少见他这麽的反常,突然有种,其实我根本就不了解他的感觉。

「嗯?没有啊?怎麽?」或许是他不想说,也或许真的没什麽,见他还是死命护着他的书包,我不禁有些好奇。

「那你书包是装了什麽?好像有什麽宝贝一样。」

「喔⋯⋯没什麽,就是怕课本湿了而已。」

我心里想说你骗谁呢,明明之前还拿课本挡雨跑出去买东西,再仔细想想,他以前下雨明明也是淋着雨就骑回家的啊!看来他这麽反常,肯定是因为书包里的东西,但既然他不想说,那我也就不追问。

我们就这样默默的走着,彼此都没再开口,明明不算远的路程,我竟觉得如此漫长,送他到家後,我正转身要走,他却忽然叫住了我。

「怎麽?」我就那样站着,直勾勾地望着他,心跳微微的加速,只见他似乎欲言又止,嘴巴开开的,最後却只是笑着对我说了声谢谢,然後什麽都没有发生。

我回家的路上都在想着他为什麽今天那麽反常,他的书包里到底装了什麽,但我也只能想,我不会知道答案,还有他最後,到底想说什麽,我全部都不知道,即使我的猜测再怎麽接近真实,我也不知道,我只能告诉自己,什麽都没发生,毕竟也真的什麽都,没发生。

隔天的他,还是一如往常,脸上还是他惯有的、浅浅的微笑,好像昨天的他,根本不是他,又或者说,那才是他,我不知道。昨天的他,今天的他;他的书包,他想说的话,我都不知道,直到现在,我也还是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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