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先生不怕肃王兄事後清算,毕竟当初他若执意不交出蔡崇泰,那我虽会与他纠缠到底,最後能不能抓蔡崇泰归案还未可知。」
蒹葭见他杯已空,又为他注入新茶,一脸胸有成竹的自信。
「蒹葭既然要算计,就不会只算到一种可能性,若当时七皇子不肯配合蒹葭,蒹葭也会告诉肃王,你们两位皇子相争,在皇帝陛下眼中看起来就是夺嫡所引发的冲突,七皇子殷监不远,肃王怕让皇帝陛下猜忌他,还是会把蔡崇泰交给七皇子。」
「就算结果都是蔡崇泰进了刑部,那你如何全身而退?」
「因为做下决定之前,蒹葭先问过肃王,蔡崇泰身上是否还背负了更大的案件,肃王回答没有,蒹葭才会为肃王献上此计。」
祁靖珩抬眼看了蒹葭一眼,嘴角露出了带丝狡黠的笑,她倒推得乾净,他已经可以想见当祁靖璵质问她时,她这麽回给祁靖璵会让他有多气恼。
「你就不怕肃王老实说有?」
蒹葭见祁靖珩笑了,也露出了一抹小聪明得逞的笑意,将她脸上的权谋洗去了不少。
「肃王他只会有一个答案,就是『没有』。」
「何以见得?」
「这件事有几个可能,蔡崇泰敢让肃王知道自己做过这种下流事吗?肃王想的既然是皇帝陛下的宝座,平常包庇自己的党羽还无可厚非,但连这种事都包庇,他还想不想争太子之位了?再说了,若蔡崇泰真敢让肃王知道,而肃王也以为这事已经死无对证而想包庇,他却也不敢告诉我。」
她未免太过自信,祁靖珩笑着摇摇头:「既然向先生求教,他又怎不老实向先生承认?」
「肃王的确想招揽蒹葭为幕僚,但蒹葭一直没有同意,对他来说,蒹葭就是一个变数,他不敢把这件能致蔡崇泰於死地的把柄交到蒹葭的手上,再说了,他若真傻得认为蒹葭已经可为他所用,也不敢实话实说,蒹葭总归是女儿身,听了蔡崇泰做的事,怎还可能帮他?」
说到这里,祁靖珩的确不得不佩服她:「先生屈就於幽兰阁,可惜了。」
听来是相信她了,易妡妍不置可否,她的确不可能永远待在幽兰阁里。
「蒹葭不觉得屈就,就算不上屈就。」
「你既然有实力、又拥有墨武山庄这样的组织,又为何要帮助我?帮助代王兄能享尽荣华富贵、帮助肃王兄甚而将有权有势,帮我,想得到什麽?」
见他语气软化了不少,易妡妍知道是她的机会来了。
「因为蒹葭觉得,这个太子之位,只有七皇子配得到,这个天子之位,也只有交到七皇子手中,才可保天下太平。」
祁靖珩不能说没有惊讶,蒹葭一字一句说着,没有丝毫犹豫,只有十足的自信,好像她能窥见未来一般。
「我?我可是才刚丢了太子之位啊!父皇忌我,又怎可能再次让我当这个太子?」
「他会的,当皇帝陛下放眼望去,皇子都是庸碌无为或只懂得在朝中拨弄权谋,那麽七皇子的存在将十分耀眼,陛下会想到当年他为什麽会立您为太子,最终,他的选择会落在七皇子的身上。」
祁靖珩知道他与父皇之间永远会夹着一个易案,那是他们父子最大的心结:「易相虽不在了,但在父皇心中永远不会消失。」
「所以这一回,七皇子不能再亲近哪位朝臣了,一位圣明的君主未即位前不该像肃王这样结党营私,而是应该靠自己的德行让朝臣自动来附。」
祁靖珩没有立刻回答她,只是把玩着手中茶杯,该去夺嫡吗?为了曾承诺妡妍的活下来,已经用去了他大部份的心神了,他无心也无力去夺嫡。
「你又何以认为我想夺嫡?」
「不是您想,而是您必须,因为……不管七皇子妃墓碑上刻的是什麽名字,但躺在那里的,其实是易相之女,易妡妍。」
「你!」祁靖珩因她的话而震惊,他扣住了她的手,不信她会知道其中内幕,可又怕她握有他最大的把柄,这事若泄露,第一个遭殃的便是卫国侯,卫国侯夫人与易夫人情同姊妹,易妡妍与卫国侯夫人也感情甚笃,若害了卫国侯一家,易妡妍怕是在九泉之下都不会原谅他。
易妡妍的手被祁靖珩抓痛了,但她没有露出一丝怯懦的表情,反而坚定的向他表达自己的立场:「七皇子是一个为了七皇子妃逝去而消颓的痴情种,怎麽可能在酒醉後心中念想的女子会是易家小姐,那麽只有一个可能,就是七皇子用了什麽方法,由死刑场上救下了易家小姐,而七皇子後来娶的皇子妃,想必也是改姓换名的易家小姐。」
祁靖珩终於放开了蒹葭的手,但噬血的眸光没有稍息:「唯有这件事,是我的把柄,我拚死都会保护这个秘密。」
「蒹葭并不想公开这件事,这件事对蒹葭来说,只是更肯定了七皇子会听蒹葭的劝告。」
「何以认为?」祁靖珩终於不再双眼带着噬血的红的看着她,他为自己斟了一杯茶,一仰而尽。
「因为易家小姐、易相之女,她肯定明白谁才最有资格当这大夏的皇帝,也一定这麽劝过您。」
祁靖珩先是几声冷笑,後而仰天大笑,夺嫡之事他经历过,也并不是没有能力去争,只是没了易妡妍,他累了,万里江山若真能握在手中,但身边少了她,又有何意义?
「你太看得起我了,就只凭我们都是闻莘老先生的门徒?」
「七皇子,难道在七皇子妃逝去前,您没答应过她什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