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LOL同人《這是一個遺憾》 — LOL同人《這是一個遺憾》第六章

伊泽并不能算是个人。就诺严所知道的,他的确不是一个人。也许他曾经是,但在漫长的时间里,他的心早已成为了怪物。

伊泽是「很多、很多」的人。由众多部位拼凑出来的「人」。

与拉克丝知道的不一样,伊泽的父母是生物学的专家,但他们不满足於研究现有的物种,他们着迷人类独有的高尚,并且相信透过科学的力量,人类一定可以获得永生。人类是万物之灵,没有什麽是办不到的。

他们坚信,如果要得到梦寐以求的永远,就必须有所牺牲,比如说,一条活生生的生命。

伊泽父母是生物学家,但他们特别爱研究人类的大脑。大脑是人类产生意识、思想和情感的器官,这多麽美妙。他们愿意花上将近一年的时间,只为了观察罪犯们的大脑活动,作为他们梦想的第一步。

他们甚至发现,透过电击能够使人选择性的忘记记忆,进而达到抹杀过去的创伤。这项发现更是彻底的鼓舞了他们。

如果能够选择性忘记记忆,是不是也能够忘记自己曾经死去?也能够接受自己的意识在另一个身体里苏醒?是不是就能在某种程度上,得到永生?

科学家一向身体力行,但人类的生命毕竟是有法律保障的,他们不能做得太过明显。在政府的默许下,他们不断地拿人类做实验,而实验品当然都是些罪犯。

也许是对人类超然的使命感蒙蔽了他们的双眼,他们越来越过火,甚至袭击路上的普通民众,在最後终於东窗事发,就在要被逮捕的前夕,他们带着自己唯一的儿子逃跑了,隐姓埋名的搬到了其他地方。就在拉克丝与盖伦的隔壁。

这次的逃难无疑是对他们造成很大的挫折,但他们梦想的火焰仍然没有被浇熄,反而越烧越旺。没有了实验品,但他们还有儿子,他会将他们的使命传承下去——

本来是这样的。

但伊泽却成为了实验品。

就连他也成为了……彷佛想到什麽不好的事情,诺严的脸黑的能滴出墨水来,再想到那段往事可不是好事,他必须赶快转移注意力,免得伊泽的声音老是在他的睡梦中出现。

那实在是让人很烦躁,睡眠品质严重下降!

诺严蓦地开口,「老头子……」

「是?」张叔以为他又有什麽吩咐,只出个声就静静地等待诺严的回覆。

「老头子是不是有个朋友,叫缇雅?」

张叔开车的手微微一顿,他快速整理好自己心中的思绪,回答出最标准的答案:「我并不清楚老爷的交友情况,我服侍的是您,少爷。」

诺严挑了挑眉,不知道眼前的人是当他是笨蛋,还是自己看起来真有这麽蠢。诺严继续说:「是名女性,职业是生物学者。」

「结过婚,在世年龄38岁,丈夫叫格沃德鲁,职业与妻子相同,却同时死亡,死因离奇。我记得老头子那段时间总是会突然不见,你怎麽说?」

「喔,对了,他们还有一个孩子叫伊泽瑞尔,但在十年前就死了。」

本来应该是疑问句,但在诺严的嘴里就完全变了调,十足十的肯定。这些都是他听当事人说的,何必矫情当作不知道。

张叔冒着冷汗,他透过车上的後照镜偷偷看着诺严,却觉得诺严的眼神里冒着丝丝绿光,彷佛只要一有欺骗的念头,诺严就会用言语审判他的罪刑。

虽然知道少爷迟早会知道,但如果能不要正面承受怒火的话,张叔还是会选择将皮球踢去老爷那里。

「……少爷,您不妨去问问老爷。」良好的心理素质还是没让张叔投降,顶着巨大的压力说出所有的事情。

装,继续装,明明什麽都知道,总有一天把你们该死的面具通通扯下。诺严淡淡地瞟张叔一眼,看着他额角冒出的冷汗,嘴角勾起嘲讽的弧线,说:

「何必这麽紧张?我只是随口问问,张叔你可是从小看我到大的,就算回答不出来,我也不会吃了你啊?」诺严的语气虽然轻浮,却是让张叔感到寒毛直竖。

张叔此刻已经不敢再透过後照镜看诺严此刻的表情,那是一只已经懂得心机的野兽,偏激,却从来没有被本能支配丧失理智,聪明的可怕。只要一露出破绽,牠便会上前狠狠扑杀……直到猎物断气,否则绝不松口。

张叔默默地在心里为老爷祷告,少爷越来越像老爷了,不知道是不是好事。还有就是少爷的个性越来越古怪了,从前那个追着自己身後跑,还会用黏腻的声音叫着『张叔』的软糯小团子多好啊……

所幸诺严并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停留太久,因为张叔的车已经停下,到了装潢特别气派的豪宅前。诺严看了看外面,又看了看张叔。

「我说过,不回来。」

「……十分抱歉。」

被少爷的气势吓到,导致忘记这件事,身为良好的管家,这件事不能说,必须烂在肚子里。

「算了,」诺严打开车门,张叔急忙下车为他撑伞,「既然都回来了,那我就把话一次说明。」

「在我身上到底发生了什麽……还有,你们到底在搞什麽鬼。」

诺严隐隐觉得,这是一个惊天的大阴谋,因为是伊泽一手策划的,那个将世界上最肮脏最黑暗全都集合在自己身上的人,绝对不会让大家好过。最起码,不会让自己好过。

「你们最好保证,我没有被医院开过死亡证明。否则……」

诺严笑眯眯的,一字一句却掷地有声。雨声完全没有妨碍声音传到张叔耳里。

「我不介意将心脏完好的还给伊泽。」

张叔想,他的素质还是太低了,听到这话後,他的手居然抖了不只一下两下。

老爷,少爷根本知道全部的事了。他无能为力,只能为您祷告。愿主保佑您,阿门。

*

拉克丝不知道有人将自己狼狈的情景尽收眼底,不过要是知道,她大概也只会恼羞成怒的把那人赶出去,然後擦乾眼泪认清现实。

她也的确这麽做了。

雨还是下个不停,没关上的窗户有雨水喷了进来,沾湿了窗帘,弄湿了地板,拉克丝反应过来,急忙把窗户关上。

拉克丝的情绪渐渐沉淀,看着地板上的眼泪跟雨水,倒是有些哭笑不得。要是伊泽还在……大概也只是会无奈的苦笑,自己利索地拿抹布擦乾净吧。

他总是舍不得骂自己,不是吗?

——但他已经不在了。

所以,别再陷入回忆里。拉克丝沉默地红着眼眶,用手背擦拭自己的脸,把清晰可见的泪痕擦掉,却因为控制不住力道而让脸颊微微泛红。勉强把自己打理好後,拉克丝再去拿抹布把地上的水珠擦乾。

窗帘……会自己乾的吧。拉克丝垂下要替换窗帘的手,就算只是几朵小云,那都是伊泽跟她的曾经,她不想回忆,却不想当它们都不存在了。要是这样的话,她这几年的坚持也未免太可笑了。

回头记得要跟佣人提醒一下,拉克丝草草收拾了一会,眼见差不多了,撑开包包预备的伞,就离开了这间房子。她正准备去公墓,探望伊泽。

这个季节,总是多雨。

拉克丝来到了公墓,随後终於走到了伊泽的墓前,短短几步路的时间,却像是几个世纪般的漫长。拉克丝从来不认为生与死是道能够跨越的鸿沟,她既然走到了伊泽的墓前,就代表他们的时间已经不一样了,他永远停在那里,而自己却被迫着向前走。

「我看见了你的那些薰衣草瓶……」

拉克丝站着很久,才勉勉强强挤出这句话。不难听出里头混着浓厚的鼻音,但拉克丝吸吸鼻子,不想在伊泽的墓前哭出来。连死了都要为她担心,不太好。

「然後,」哽咽的声音太明显了,拉克丝又用手背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我过得很好。」

放屁。连拉克丝自己都在心里忍不住吐槽自己。

「你过得好吗?」拉克丝的眼睛发红,虽然泪水凝聚在眼眶湿润了乾涩,但她强撑着,就算眼睛泛酸也不想眨眼,「我很想你。你什麽时候出现?」

伊泽瑞尔不会再回来了——他做的一切都是在欺骗你!

「过了十年了,伊泽。」拉克丝也觉得很可笑,她居然就这麽傻傻等了十年,「我没有太多十年能够等你,可是就算没有如果,我还是希望能等到一个可能。」

永!远!也不可能!死了就是死了,除非变成鬼,他才会回来看你,你也不会发现他的存在!拉克丝!醒醒吧!你应该要恨他,那个占据了你所有青春,却抛下你独自死去的男人!

要恨那个就算你苦苦哀求,却依然死去的男人!

拉克丝心里总是有另一个声音在反驳她,也许这个声音才是正确的,而拉克丝就算清楚,也不想采纳这个意见。她的等待从来不要求回报,也不需要恨来做支撑。

况且伊泽,什麽错也没有。

她想看得透彻一点,却不是变得冷清冷性。不在乎并不算看开,能够微笑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怎麽会经过了一些事,就突然不会了呢?

「伊泽……」

拉克丝迟疑了很久,才下定决心,缓缓在大雨中说出那句她埋在心里很久的那句话。

「——…」

那句话很轻、很轻,但它所承载的重量却是让拉克丝的背脊弯了下来,露出最卑微的姿态祈求。

「拉克丝!」

拉克丝微微一愣,连忙直起身,握着伞的手微微紧了紧,希望没有任何人听到那句话。

盖伦的声音从身後传来,拉克丝抬头,看见盖伦撑着伞站在她身後微微喘着气。一副就是怕自己独自过来又会出什麽事,急忙跑过来的样子。

「大嫂呢?」

盖伦看见拉克丝的眼眶微红,知道自家妹妹肯定哭过,但他很识趣的没有提起,「她在车子里呢。你也知道,她一向很讨厌下雨天。」

拉克丝强颜欢笑,嘴角勉强提起一个弧度,「说的也是,我倒也忘了。」

见拉克丝没有要跟他交谈的意思了,只是呆呆地望着伊泽的墓碑,盖伦只能拉回拉克丝的注意力,「你说完话了吗?」

别呆站着啊,雨这麽大,要是感冒了那可不好受啊蠢妹妹。

「啊?说完了。」拉克丝缓缓地转头看着盖伦,心下恍然,她的嘴唇无声地动了几下,她抛下自己的伞,扑进盖伦的怀抱,像个小女孩尽情地向自己的哥哥撒娇,「哥,我难受。」

盖伦虽然有点措手不及,但还是稳稳地接住了拉克丝。他低头,看见了自己胸前的衣服染上了水渍。

噢。

盖伦抬起头,不让拉克丝感到难堪,他任由拉克丝抱着自己,一下又一下轻拍她的背,尽量用最轻柔的语气说话。

「行,我们回家。」

回家。这麽多年,也只有两个男人对她这麽说过。

『拉克丝,我们回家。』

拉克丝埋在盖伦胸膛里的嘴角微微翘起,随後语带轻快的说道:「好,回家。」

她终究还是哭了,在伊泽的墓前哭了。可是她有哥哥帮他挡住,应该不用怕伊泽会担心了。

『欸——再一下嘛!难得出来玩耶,伊泽~不要那麽早回去嘛!』

当时她拒绝了那声回家,现在说好,还来的及吗?

她就像个迷途的羔羊,家乡永远在遥远的彼方,她知道它就在那,在那等着她,可她却永远遍寻不着。

她想回家。有哥哥、有大嫂、还有伊泽的家……

*

坐在车子里,看着自家大哥跟大嫂闲话家常,或偶尔互掐彼此的痛处,拉克丝露出满足一笑。

她看向窗外,睫毛轻颤。那句话,拉克丝想,她永远也不会再说第二次了。

因为那是个愿望,而愿望成天挂在嘴边,反而不会实现了。

她说:『伊泽,我希望你,带我回家。』

她不奢求太多,是梦也无所谓。

一次就好,带她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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