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的夜生活,让拉克丝印象深刻。
纸醉金迷,糜烂至极。
灯光闪烁,身旁舞动的柔软身姿,让人不得不眯起眼睛,享受夜晚的狂欢。只要有钱,就不会寂寞。
酒的辛辣让拉克丝直呼过瘾,她喝了很多,却永远都不够似的,让自己堕落、任由自己沉浮在罪恶的边缘。
她不是一开始就这样的。她从前也不擅长喝酒。
但是,谁在乎呢?拉克丝的嘴角勾起嘲讽的弧度,她又点了一杯酒,一饮而尽,来不及吞咽的液体顺着拉克丝的脖子滑下,美好的弧度,形成了一幅极度诱人的景象。
舞池内的一双眼睛盯着拉克丝很久,眼里透着龌龊思想,那是一个小混混扮相的男人。他向拉克丝走去,痞痞一笑,朝拉克丝做了一个手势。
拉克丝茫然的看了他一会儿,放下手中的酒杯,就往男人怀里倒,拉克丝在男人耳边轻声说,「今晚我给你身体,我的钱就给你付了。」
背景音是吵闹的夜店歌曲,拉克丝说的这句话却异常清晰,眼眸明亮的让男人觉得眼前的人根本没有醉。虽然她吐出的酒气重得让他想吐,但美人在怀,不好好享受一把就太对不起自己了。
其实拉克丝早就醉了,从十年前的那天醉到现在,往後,还会继续浑浑噩噩。跟她很像的人很多,却没有人跟她一样有勇气。
拉克丝活了下来,是因为带着别人的期望,从来不是因为自己的慾望。
男人带着拉克丝开了房,将她抛在床上,拉克丝难受的皱了皱眉,男人没察觉,他脱了衣服丢在地上伏在拉克丝身上,准备帮她宽衣解带。拉克丝抗拒的推了推他,因为她觉得有什麽东西要出来了。男人以为她还要清洁,咬了她的耳垂,而後安抚性的轻舔,「不用洗澡了,干吧。」
不是……拉克丝难受的咬住下唇,双眼溢满生理的泪水,脸颊也红的不像话,男人见了她这副模样,手边的动作加快,不过一会儿拉克丝身上只剩内衣了。
就在男人的手碰到内衣的刹那,拉克丝突然一把推开他的手,坐起身来吐在他身上。大量的呕吐物落在了男人的宝贝上,不萎也得萎。男人呆滞了一秒,愣愣地看着自己的小兄弟,愤恨地骂了句「Fuck」,冲进浴室将自己清洗乾净,完全不管还在床上的拉克丝。
拉克丝浅意识总觉得做了什麽很失礼的事,但涌上来的呕吐感,让她又在床边吐了一滩,随即躺了回去,睡得昏天暗地。呕吐物的味道浓的在浴室的男人都闻得到。
男人额头跳了跳,摘下自己的耳环、舌环,把用发胶定型的冲天炮弄了下来,卸了妆,围了一条浴巾在腰部,遮挡重要部位,出了浴室,他不可避免的看见自己的衣服上方也沾了拉克丝的呕吐物。
他脸一黑,努力吸气又吐气,抄起手机按了一个号码,「喂,张叔,我在XX宾馆,带套乾净的衣服来。」
对於床上的女人,诺严才不管她,爱上哪去上哪去,没跟她算帐算不错了,自己真是瞎了眼才会选上她。诺严刚到夜店的时候,就被独自坐在酒吧的拉克丝吸引,身旁垄罩的哀伤,谁也不能轻易打破,神秘的不能耳语。
可如今,她就只是个饮酒过量的醉汉,她还吐了自己的宝贝!诺严再受不了这间屋子,他去拿了一间浴袍,打算再叫一间房。
碰到门把的瞬间,床上的人发出一句梦呓,「我怎麽……还没死……」拉克丝的眼角似乎有水光。
诺严紧皱眉头,收回了手,虽然他今晚从看见呕吐物的瞬间就再也无法平复自己的眉头,高高蹙起,一个想死的人,他根本不用在她身上多费唇舌。但如今,诺严依然黑着脸,拿湿毛巾擦拭拉克丝身上的呕吐物,再拿柜子的乾净棉被裹着她,无视其他人惊愕的目光,重新开了间房。
「妈的。」再次将拉克丝甩在床上,这次她没有再难受的哼唧,反倒是一沾床便睡的无比香甜,天打雷劈都叫不起床的样子。
这可苦了诺严,小兄弟好不容易又有了反应,可眼前的人睡的跟死猪似的,让他下手也不是,不下手也不是。终於,在诺严的手碰到拉克丝娇嫩的胸部,人还是在打呼的情况下,诺严终於放弃了。
「该死的,这到底跟奸屍有什麽差别?!」诺严烦躁的抓了抓头,又看了拉克丝一眼,懊恼道,「老子要去做检查,要是被这女人吓到不举,老子看她怎麽赔!」
张叔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呵呵,少爷,衣服我替您拿过来了。」
诺严的脸无法谒止的一红,迅速无比的换好衣服,张叔进到房间後,看着床上的人,笑了笑,也没说什麽。只是在回程的路上,多问了一句,「不带着她一起走吗?」
诺严看着车外飞快而逝的景物,摆了摆手表示不用。他都吩咐了员工将她的衣物和随身用品放在她房间了,还要做多少?现在的诺严放下了浏海,鼻梁上挂了一副黑框眼镜,眉目清秀的样子让人怎麽样都无法联想到刚刚的小混混。
诺严半撑着头,看着路上的行人来来去去,神情各异,却都只是匆匆一瞥,转瞬没了身影。
每个人都带着自己的面具,谁也不例外。
*
拉克丝醒来发现自己在宾馆,她头疼的揉了揉眉心,看着自己近乎全裸,才发现昨晚好像干了什麽天人共怒的事,她连忙拿起放在床头的手机,眼角抽搐。
一百多通未接来电……
拉克丝也不管昨晚做了什麽荒唐事了,她急忙套好衣服,拿起手机就这麽冲下楼去,等到了柜台才发现昨晚的男人早就已经把钱付清了,拉克丝挑了挑眉,像是很意外他会把自己的话记住。
拉克丝从宾馆出来,故意拐了好几个弯,确定家里人都去上班了才悄悄打开房子的门,谁知有人沉着脸在门口等她。
「拉克丝——」
拉克丝看眼前的人又要发难,急忙开口,「我昨天只是去喝酒黑皮了一下!绝对没有做什麽越本分的事,大人明察啊!」
眼前的人正是她的哥哥,盖伦。自从父母死後,剩下他们两个相依为命,他平时脾气很好的,标准的老好人一个,但如果触到他底线,可是会死的很凄惨。比如说彻夜不回家这件事。
拉克丝双手合十,表情诚恳,只差没下跪了,「老哥啊相信我吧,今天我不用上班才这麽玩的啊!」
盖伦双手环胸,脸色黑的快滴出墨水,「我之前就告诉你,再怎麽玩也该有个限度,不回家也要打电话通知,你以为你二十六岁了就能这麽玩吗?!」语罢,话锋一转,「你也老大不小了,隔壁的姑娘早就找个好男人嫁了,你玩了这麽久怎麽就没有找到一个呢?」
盖伦下了结论:「你就是性子太野——」
拉克丝的身子在盖伦的碎念中越来越小,她恨不得缩小到极限,最好立马消失。她哀叫,「哎呀哥我头好痛!你让我去休息吧,我酒喝太多了,没吐已经是万幸了!」
盖伦用怀疑的眼神从头到脚扫了拉克丝,「我看你精神挺好。」
「那是错觉。哥,我一个女孩子家家,你就大发善心,让我再去睡一觉吧?」
「你也知道你是个女孩子——」
盖伦听了这话又要发怒,拉克丝敏锐的察觉,她立马奔回自己房间,只匆匆留下一句话,让盖伦在门口气的吹胡子瞪眼。
「哥你再不让睡我就要死啦!」
然後,「碰」的一声,世界安静了。
盖伦忍住叹气的慾望,片刻,他将拉克丝丢在玄关、走廊的东西一一拾起、整理。盖伦从父母亲死的那一刻,就说好了要保护他唯一的妹妹,虽然宠的是有点无法无天,但性子总归是好的,话也还能听的下去。
但她从不会这麽放纵自己。
他很不喜欢拉克丝动不动把死挂在嘴边。她是他好不容易救回来的,拉克丝好不容易恢复正常了,盖伦是无论如何都不想回到那压抑的日子。彷佛这世界只剩下黑,再也无法让一丝光亮透进。
若不是前些年发生了那件事……盖伦愣神,手中的东西滑落,拉克丝包包里的东西全都掉了出来,像是全部塞在一起似的,乱的不可思议。其中一张上头有着清秀男人的照片,主人保存得很好,让盖伦觉得极为刺眼。
照片里的光线透着叶子照射,少年的笑彷佛在这麽多年後还能染上温暖,那是一个谁也不忍心伤害的少年。盖伦看到照片的瞬间,回忆起往事却让人唏嘘不止,千头万绪在心里缠绕,动了动手指,盖伦最终还是没有说什麽,他将照片还有散落一地的东西收好,放在了拉克丝门前。
盖伦敲了敲门,「你下午有个相亲会,记得要去。」
门内的声音乒乒乓乓的响起,拉克丝一脸惊慌的拉开门,一点都不像头痛的难受,「你说什麽?我什麽时候有相亲会了?怎麽老套的东西你怎麽敢?!」
盖伦面无表情,「为什麽不敢?反正你就得去,不然……有你好受的。」
「哥,你这是强迫推销!我还有好几年呢,你为什麽要这麽着急?!」
「只是吃个饭,认识认识人家而已,大不了觉得不适合再说,你到底在抗拒什麽?」
无法沟通,拉克丝甩门,「不好意思我头疼,真他妈疼。哥,取消吧,拜托了。」
盖伦说:「上次还有上上次你都这麽说,要不是我这次没告诉你日期,我还以为你是故意前一天去喝酒,然後藉此逃避!」他眯着眼,「拉克丝,你就要这样一辈子吗?你以为这样就是对得起他吗?每个人都想拉你一把,可你总是陷在过去,无法自拔!」
一个人,哪怕别人对他伸出多少援手,只要他还是看不见,不肯自己也伸出手拉一把,那谁也无法得救。
拉克丝愣神,随後苦笑,「我如果还陷在过去,怎麽可能还活着?哥,你比谁都清楚,这些年我是怎麽过来的,我无数次的想要了结,你却无数次的送我去急救。我知道你想帮我,可是身上再怎麽疼,也比不过心疼。」
盖伦痛心疾首,「你就这麽爱他?」他又说,「如果你真的爱他,爱到连命都不顾了,你真的确定这是对的吗?」
拉克丝将门前的包包拿起,她知道包包里有他的照片,她却极少拿出来看,每看一次心口就越痛一分,那种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心脏被深不见底的愧疚与後悔吞噬殆尽的痛苦,她不想再经历一次。
拉克丝看着盖伦,以无比坚定的语气告诉他,「这不是爱,这是一个遗憾。一个只能用时间填补的遗憾。」
谁都不知道这个遗憾要用多少时间填补。也许它会在岁月的冲刷下渐渐消失,又或者,只是越来越清晰。
盖伦红了眼眶,兄妹俩沉默无言,足以撕心裂肺的气氛在两人之中蔓延开,盖伦首先开了口,打破这阵沉默:
「等这场相亲结束,周末,我们去探望一下伊泽。」
拉克丝睫毛微微一颤,语气哽咽,「好。」
只要不提到这件事,拉克丝还是可以毫无芥蒂的跟盖伦耍宝搞笑,但有些事情就是这样,你以为它好了,其实并没有,它就在那,不会痊癒,却也不会恶化。
伊泽瑞尔,一头小黄毛,看起来就不是什麽好货,还是个只爱冒险的混帐。偏生就是他,让她如今如此痛苦,那还不如不相遇的好。有人说过,遇到了命中注定的那个他,谁都是将就,那人不愿意将就,但她愿意。拉克丝愿意将就。
盖伦没有再打扰她。拉克丝坐在书桌前,她将包包里的照片放好,用拇指指腹细细地描绘了照片里的人,像是怕会忘记般地用力,而那张照片也有了岁月的痕迹,只怕过不久就会慢慢泛黄、脆化。
就像自虐一般,宁愿将伤口撕开,鲜血直流,细细品嚐个中滋味,再放任伤口结痂——然後,像是没有结局般的重演。
拉克丝拉开抽屉,将照片小心翼翼的放了进去。而抽屉内有很多照片,都跟刚放进去的那张一样,有了年岁。但不论哪一张,都是他。
就像她心里,都是他。
那不是甜蜜,那是痛到深入骨髓,想忘也忘不了的绝望。
*作者碎念:
被世界虐过的产物,不太符合CP文,大概就是读者觉得是悲文、作者觉得是清水文的文章,估计不怎麽长。
自创男角来着,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