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水模糊了视线,我望着不远处的玄武王和他的护卫们,哀求道:「快过来啊,求求你们,快救救大祭司!」
玄武王身边的护卫们有的不忍、有的犹疑,但都没有例外的避开了我的视线。一阵沉默後,回应我的只有北武澄冷硬的声音,「寒夜抗令,死了就是死了,谁也别想救他。」
「你为什麽要杀他?他是被神灵认可的大祭司啊!你说他抗令?他抗了什麽令?就算你是玄武王,凭什麽杀他?」我不敢相信会听见一国之主的玄武王这麽说,毕竟老滑头身为玄武大祭司,一生忠於职责为玄武子民劳心劳力,克勤克俭,每年都为国为民消耗自身寿元占卜窥探天机,没想到最後竟然被效忠的玄武王毙於掌下?
这还有天理吗?
北武澄不屑地撇撇嘴,抬起下颔,目光居高临下,彷佛睥睨一切,「我见过你,你是大祭司的养子,不对,现在该说是前大祭司了。」
我被『前大祭司』这几个字给激怒了,老滑头才刚死,而且还是被他给打死的,现在居然就说他是『前』大祭司?实在是太过份!
「你太可恶了,你这样配当玄武的王吗?」
我的话不知道哪里触怒了他,北武澄听了,目光变得更加凌厉,冷冷地问:「寒夜是不是和你说过什麽?」
「什麽说过什麽?」我听不懂北武澄在问什麽,但我现在只想让他付出代价,两手轻轻地覆上老滑头的眼皮让他闭上眼睛好好地去。接着,暴起向前拔剑挥去,怒吼一声:「你这个杀人凶手!」
「大胆!」玄武王身边的护卫自然不是摆设,用不着北武澄下令,我才奔向前十多步立刻就被挡住。护卫们一字排开,一半对着我摆开剑阵,另一半则是护着北武澄。
玄武国的护卫总归不是摆设用的,加上人多势众,纵使我拚着命不要挨了几剑仍是於事无补,最後还是失手被擒。
「你说我是杀人凶手?」北武澄冷笑一声,「那我就杀了你如何?」
「住手!」沉稳的嗓音从背後传来,不用回头就知道是东方朔领着清禾和千羽来了。
「东方朔,这是我玄武国内的事,你不要插手。」
「他还年轻,不知原委难免莽撞,玄武王何妨大度饶了他?」
「哼!」北武澄眼中寒芒一闪而过,沉声:「我就是不饶了他又如何?」
「你们别管我!」我要替老滑头报仇那是我自己的事,不想牵连他人。
东方朔却是看都没看我,倒是抓着我的玄武王护卫把我的手反剪得更紧了,「安分点。」
「如此一来就不好办了,毕竟我受大祭司所托要护他周全,既然碰上了就不好袖手旁观。」
老滑头让东方朔保护我?
所以化名为朔月得青龙王在苍狼坡救我,以及在玄冥湖里度气给我都只是因为受人之托?
果然是这样的吧?他不像会平白无故帮人。
脑子在转瞬间转过几个想法,这场面却还依然剑拔弩张。
「寒夜让你保护他?」北武澄冷哼一声,「难道他从卦象里看出我会杀了和他有关的人?」
「大祭司没这麽说。」朔月平静答道
北武澄沉默半晌,勉强一笑,「不过是神殿里的一个杂役,送给你也无妨。」
北武澄语毕,以眼神向扣住我的护卫们示意,我立刻被放开推向东方朔,那几个护卫都是壮汉力气大的让我踉跄了两步,清禾见状趁机伸手把我拉了过去,还扣着我手腕上的气门不让我轻举妄动。
「放开我,我要报仇!」我瞪着清禾,老滑头无缘无故刚被打死,现在还倒在地无人闻问,我岂能苟且偷生?
「看住了,不准放开。」朔月低声交代清禾,清禾应了一声後把我的手扣得更紧了,还点了我的哑穴,「别吵。」
谁吵?
我是要报仇,不是小孩子无理取闹!
但是这些话我只能瞪着清禾,张开了嘴却一句也说不出来。
「玄武王宽容大度,东方在此谢过了。」说着朝北武澄拱了拱手,表达了谢意。
「不必客套,我怎麽会为了一点小事坏了两国之谊?」北武澄笑了笑,彷佛方才没说过要杀了我似的,只是那笑容很是勉强冰冷的没有温度。
东方朔却不计较,脸上是合乎身分风度的笑容,「玄武青龙,邦交永存。」
北武澄微微颔首就当作回礼了,对他来说我不过就是个无馆紧要的小虾米,能为此卖青龙王一个人情确实合算。
北武澄目光一低,在触到手上抱着的用布包着的人时,又像被灼伤般迅速地移开视线,「还有要事,先走了。」
东方朔低低说了一句,我没听清楚,隐隐像是「节哀。」之类的话。北武澄深深看了他一眼,没再多说迅速带着护卫们上马离开了。
清禾看着玄武王走远,解开我的哑穴,放开手。
「北武澄别走!我要报仇!」我急忙要去追北武澄,却被东方朔一把抓住。
「别再生事。」
「为什麽?」我的眼里都是老滑头被一掌打飞吐血的画面,以及无力躺在地上死去的孤寂身影。
「这是玄武大祭司的意思。」朔月道。
「你骗我!」我不相信!我怎麽能相信?难道老滑头算到自己会被北武澄打伤还执意前往?而且还不准我为他报仇?
「我没必要为这种事说谎。」东方朔声音微沉,不容质疑地说着。
理智告诉我,以他一国之主的身分的确没必要为这种事说谎,但就算我知道朔月没说谎,仍不愿意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我不相信,我要为老滑头报仇--」
我拼命地挣扎,运劲一掌就往清禾抓住我的手劈下,却被轻禾挡住。反手再一掌,又被挡住。
「你要过招是吧?我陪你啊!」清禾似乎也来了气,每挡一掌力道都比前一掌要大。
转眼就过了数十招,已感觉手臂隐隐生疼,内力已有些接续不上,每对一招就被逼得退後半步。
「你别管我!我要--」尽管如此仍不想罢手,脑子里只觉得就算徒劳无功也不能在这种时候什麽事都不做,但我却连话都没说完就感觉颈上被劈了一下,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玄武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