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担心地看着千羽比平时要白的脸色,「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要不我们赶紧出阵,别管这些恶鬼了。」
千羽还没说话,一旁的清禾听了,立刻不以为然地插了话,「不行。」
「怎麽不行?」也许是关心则乱,一时之间想不明白有何不妥。
「当然得把这些恶鬼的执念给消了,要不等阵破,这些被禁锢在阵里的恶鬼就会跑出去作乱,让南颖镇不得安宁。」
「原来是这样,的确是我思虑不周。」既然是清禾有理,我也不介意坦率承认。
清禾原本像是还想挤兑些什麽,听了我的话後愣是没说出来。轻咳一声,望向厅子正中的朔月,低声提醒,「要开始了。」
我们三人立刻有自觉地闭上嘴,安静地望向施术的朔月。
只见朔月身形挺拔,傲然立在厅中,双目微歛,两手捏了一个阵诀,左手指天右手指地,双唇微微开阖低声念起阵咒文,身上衣袂无风自动,仔细一看原来周身萦绕着一股青色的雾气,那自然是朔月的四神之力。
不多时,那青色的雾气恍若实质,在地上画出一道道繁复的古咒文,以朔月为轴心向四方快速展开,只不过只个眨眼的时间就盈满整个内厅,甚至往外扩散出去。
这多浪费啊?
怎麽能像是不心疼的这样挥霍?
到底有多强大的四神之力啊?
我看着脚下和屋外地面的符文,内心对朔月的深藏不露再一次感到惊叹。
怪不得清禾那麽崇拜他家公子,要是朔月开宗立派我一定要去拜在门下,只是他对我似乎不是很待见不知道收不收我?
朔月的阵术修为果然厉害,这净化执念驱散恶鬼的法阵,只花了半刻钟左右就结束。施术完毕的朔月徐徐走来,身姿从容气度淡定,不见疲色。
朔月一和我们会合,微微颔首打过招呼,就对着千羽直入主题地问:「有找到压阵符吗?」
「方才我把这座宅子都找过了,也是因此才触动机制引出那些恶鬼。」千羽道。
「生门到底是在宅子里还是园子里?找不到生门就找不到压阵符,这该怎麽办?」我越想越头疼,後悔在神殿里没让老滑头多教我两手--虽然我应该是听不懂。
千羽道:「我们都被拘泥住了。」
「怎麽说?」清禾搭话。
「只要找压阵符就能破阵,这压阵符也可能不在生门里。」千羽眉目柔和,但语气里柔中带刚。
「这压阵符会被藏在哪呢?」我问。
朔月道:「自然是藏在不容易被找到的地方。」
「我觉得有个不太对劲的地方。」听到朔月这麽一说,我就想起刚在园子里原本想说的话。
「说。」朔月道。
「掌柜明明说是两个小孩子,大包子和小狐狸,但是刚假山里只有一个吧?另一个呢?」我对那假山的印象深刻,记得那从头到尾都是同一个孩子的尖叫哀号。
「找到另一个可能就找到压阵符?」清禾问。
「找到再说,走。」朔月不置可否,就往回走。
「这些人怎麽办?」今晚被吓怕了,就怕这一大家子又『活』过来。
「放心,他们这次会睡很久的。」千羽轻轻拍了我的肩微笑着要我放心,间接暗示了刚才那一招有多大的威力。
突然惊觉平常看似好说话的千羽并不是好惹的啊!--我平常应该没有得罪他的地方吧?
一行四人从来时的侧门出了宅子,快步往那园子里去。
靠近园子时,一座假山突地动了起来,像是发现刚才狠狠刺了他两剑的杀神又回来了,吓得迅速地离我们远去。
「这是被打怕了吗?」我顿时觉得这画面有些滑稽。
「毕竟是小孩子。」清禾轻易的就接受了眼前的画面。
既然如此就简单多了,有一座假山不在位置上,那园子里的迷阵就不起作用。
剩下就是把藏了另一个小孩的假山找出来,「现在有六座假山,是哪个呢?」
「想那麽多做什麽?每一座都劈劈看啊!」清禾这方法粗暴但却实在。
由於千羽刚刚消耗过大还没缓过来,而我和他们一比基本不构成战力,所以清禾和朔月就成了砍石工。
一连砍了五座都一无所获,那目标就很明显了--
朔月走近第六座假山,运气从平地一跳高高跃起,四神之力传到软剑上,乌黑的剑身泛起青色光芒,随着下坠之势一剑劈下。
假山顿时四分五裂,哀鸣只叫了一声就嘎然而止。假山以及里面的孩子都变成了一块块,土块石块里夹杂着断肢,让我想到刚一进这阵时遇到的屍块雨,顿时有股反胃想吐的感觉。
「找到了!」清禾上前搜了一阵,从屍块里拿出一张沾了鲜血,约莫手掌大的纸。
清禾将压阵符交给朔月,朔月接过後打开,这张符和苍狼坡发现的符都有一个共通点--都被加了几笔。
「原本是压制邪祟的活阵,加了几笔後变成噬人拘魂杀阵。」朔月凝重地说着。
「已经是第二桩了。」千羽道。
「难道真有人故意设阵害人?这有什麽好处?」我想不通,这种事情图的是什麽呢?
「先出去吧,大家都累了。」朔月沉声道。
「好。」这种鬼地方没人想多待,谁知道会不会出现什麽变数?要讨论等出去再说也不迟。
朔月见没人反对,微一颔首,低头深深地望了望手中的纸像是要牢记在心。接着手掌握拳,将那张压阵符揉在掌心。指尖用力,手掌再张开时纸张已经变成粉末,从指缝簌簌落下。
顿时一阵天摇地动,晃了几晃後,一阵大风吹过,月光洒落照亮了我们站的这片地。
破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