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张福全像是听到什麽笑话似的立刻哈哈大笑,脸上横肉抖得厉害,「继续说。」
「方才我听到有人说您一身肥油赛猪公,癞虾蟆还想吃天鹅肉,实在是听不下去了,所以特别来告诉您。」我凑在张福全耳边,声音压的极低。
「可恶!是谁?」
「後面靠窗那桌有两个长得好看的江湖人,穿玄色和青色衣服的。这两人看起来功夫挺好的,张少爷要小心。」我指的就是朔月和清禾。
张福全气得直冒青筋,没等我把话说完就指挥着家仆,「来人,那边那两个丑八怪,给我打!」
「是!」
听见张福全说出丑八怪时,我还担心张家家仆们没能找到朔月和清禾,毕竟凭那两人外貌怎麽也和丑沾不上边,没想到家仆们领命後以横行霸道之姿毫不犹豫地就冲到朔月和清禾面前,让人一阵无语--看来张福全平时八成把好看的人都叫成丑八怪。
清禾发现不对立刻就从椅子上跳了起来,眨眼间就提起长剑横握胸前摆开架式。在剑拔弩张的气氛下,朔月还在悠哉地自斟自酌,眉头皱都不皱一下。
跟着张福全这种主人的武人也不会是什麽有眼界的家仆,自然没看出清禾手里的剑并非凡品,也没看出清禾身手了得,更没看出清禾看着他们的眼神就像在看一群蝼蚁。
「有话好说,别动手,别动手啊!」掌柜的发现不对,赶紧求张福全约束手下。
但张福全哪里听得下去,像赶苍蝇似的挥了挥手,随口丢了豪语:「弄坏的都算我的,掌柜尽管把帐单送到张记布庄!」
狗子他爹虽然得了张福全的承诺但仍不免心中忐忑,试图阻止这场混乱发生:「大家都是开门做生意的,能不打就别打,以和为贵啊!」
「匡啷!」一名张家家仆把朔月那桌的桌子给掀了,一桌子好酒好菜都落在地上,盘子杯子碎了一地。
「啊!」其他用餐喝茶的客人都被吓住了,纷纷惊叫起身往外逃。
掌柜的也被吓得跳脚,搓手赔笑着对客人们道:「客倌们走慢点,当心脚下,别忘了付钱,下楼左手边就是柜台。」
下楼的人越来越多,掌柜的像沧海一粟被人撞了几下快要站不住,狗子看见了就赶紧伸手去把他拉了回来,「爹,你身体要紧,一点饭钱就算了。」
掌柜的一脸心痛,「那可是几十两银子啊!」
张福全听见了,两颊肥肉抖了抖,不屑地道:「没多少钱,都算我的。」
此时,两名孔武有力的张家家仆大喝一声,抡起拳头往清禾各处要害砸去,但拳头都快到目标前时才发现拳头落在空处,清禾轻松的一转一跳,用带鞘的剑反手一扫,两人只感到一股大力袭来,接着就被砸向楼内的桌椅上。
「哎哟!」并随着两名家仆的惨呼声,狗子他爹也叫了--茶馆里的桌椅被砸的面目全非。
张福全没想到自己带来得人这麽没用,在旁气得直瞪眼,骂咧咧地大喊:「你们没吃饭吗?给我认真打!」
茶馆里,一窝蜂的客人都挤着下楼,张家家仆们被清禾像猫逗老鼠似的耍着玩,张福全在边上呼来喝去注意力都放在要打赢清禾二人身上,目光看都没看白茉和她爹,一旁的狗子正扶着心疼得快晕厥的掌柜。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机不可失,我赶紧拉着还跪在地上的老瞎子和白茉混在人群里下楼。
离开前回望了一眼,清禾对付那几个家仆游刃有余,长剑翻飞时的流光如萤火乍现煞是好看,不像在打架更像是在舞剑。
朔月单脚支起坐在窗边上,拎着那坛『不醉不归』直接对着坛口大口喝酒极为潇洒,没有去给清禾帮手的意思,显然一点都不担心。我看向朔月时,朔月正好也往我的方向看来,他的表情因为酒精柔和了许多,但却不怒不喜不起波澜,彷佛这一场混乱不是什麽大事,对於出卖他和清禾的我,竟然也不见怒意。
目光相接时,竟发现他似乎还笑了。
笑了?
我怀疑自己看错了,被摆了一道还笑?这不是脑子有问题吗?
没时间多想,我对他挥了挥手就赶紧下了楼,挥手既是告别也是表达一点歉意--至於他要不要接受那就不关我的事了。
跟着下楼的客人出了茶馆,当然没忘在柜台桌上留下一文钱,「茶钱!」
柜台里帮着掌柜收钱的小二愣了一愣,「客官只点了白茶?」抬头一看是我立刻改口,熟络地道:「原来是你啊!」
扶着白老爹已经走出了五六步,闻言回头笑了笑,「记得跟掌柜的说我有付茶钱。」
「好咧!」
出了墨竹茶居,在玄武大街上走过两条街口拐过个弯进一条静僻的巷子,这才松了口气放开白老爹的手。
「好了,这里应该不会被追上了,你们快回家歇息吧!」我对着还惊魂未定的老瞎子和白茉说
「谢谢恩公,谢谢恩公!」白茉他爹要给我磕头,还好我眼明手快给拉住了。
「老伯别这样,我没做什麽事。」
白茉睁着水汪汪的眼睛,怯怯地道:「冬华哥哥,谢谢你。」
「该谢的是茶馆里那两位大侠,多亏了有他们在我们才能顺利逃出来。」白茉这声谢我是受不起的,毕竟我真没出什麽力。
「不管怎麽说,我知道冬华哥哥帮了大忙,只是不知道那两位大侠会不会有危险?」白茉担心地问着。
「放心,有危险的只会是张福全和他的家仆,只是--」
希望清禾下手能有分寸,虽然张福全是挺讨人厌的,但事情要是闹大对朔月和清禾的影响也不好。
「只是什麽?」
「没什麽,我想起还有事,该走了。」
「恩公,我们愿意为您做牛做马!」老瞎子一听,立刻伸手抓住我的袖子,像是怕我一声不响地离开,说着话的同时又要给我下跪。
我最不知道怎麽应付这种场面,赶紧拉着白老爹,不让他下跪,「我又不耕田,不缺牛马。」
老瞎子听了一愣,一脸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表情,「恩公这是什麽意思?」
「咳,要是真想报答我,改天让白茉唱两曲给我听就好了。」
「恩公想听曲自然没有问题,再多也给您唱的。您想先听什麽曲子?」白老爹一副想现在就让白茉给我唱曲的架式。
「不急。」我拍了拍白老爹的手,叮咛着,「你们这几天先躲一躲,避个风头,先别出来唱曲。」
「可是--」白茉目光里很是犹豫,显然正在天人交战。
我知道他父女俩生活不容易,看来是为了生计发愁,立刻把钱袋里省吃俭用一整年的十两银子塞进白茉手里。
「冬华哥哥,我不能收--」白茉一看是银子,就要把钱袋塞回来,我赶紧退了两步。
「收着,如果张福全逼得紧就用这银子离开墨京。」说完,知道是时候该走了,迈开大步往後一跑,白茉这小姑娘居然也跟着追来。眼看就要到巷底,回头一看,白茉跑得脸颊都红了还是离着一大段距离。
「好好保重。」对白茉笑了笑,接着提气轻身翻过眼前的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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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武功不济也要英雄救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