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关我的事,但既然有缘同桌,聊聊天不好嘛?」我扯了个自认为善良无害的笑容,对着英俊多金的贵客笑了笑--英俊这点有眼睛都看的出来,至於多金?点了不醉不归还不问价钱的当然是多金了!
「可以。」
主子发话,那护卫就不好再板着脸反对,自讨没趣地拨着配剑的剑穗解闷。
「我叫冬华,兄台怎麽称呼?」我挤出笑脸问着,常言道伸手不打笑脸人,能不打架的方法我最喜欢用了。
「朔月。」
「哦?你是朔月里生的嘛?」
「怎麽说?」朔月低笑一声,仅只是微微勾起嘴角,那笑容彷佛化开了寒冰,眼角眉梢都有了温度。
「我叫冬华是因为我是冬天里被捡回来的,墨京里的人取名字差不多就是这个逻辑,不是生的时辰就是捡来的时辰,再不然就是亲娘有孕时梦见什麽就取什麽名字。」
「你是被捡来的?」朔月眉头微微一挑。
「是啊!」抬起头开朗一笑,在被同情之前就赶紧说:「不用觉得我可怜,我过得可好了,连玄武神殿的大祭司都要给我提鞋盖被呢!」
我说的当然是真的,只不过全是小时候的事,但这种乍听之下挺风光的事不就是在这时候拿出来吹一吹的嘛?
不出意外,朔月脸上微现诧异,「哦?」
「客官的酒菜来嘞!」狗子带着另一个小二把整张桌子都摆满了酒菜,有糖醋排骨、葱爆鱼片、清炖牛肉、脆皮烤鸭、三鲜炒时蔬......,当然还有一坛不醉不归。
墨竹茶居的厨子是墨京里数一数二的名厨,狗子他爹费了好大的工夫才把人留住,那手艺当然没话说,只是那扑鼻的香气让我空荡荡的肚子觉得更饿了。
「真香!看来北边的吃食不比我们那儿差。」娃娃脸一脸馋样。
朔月先动了一筷就对清禾说:「吃吧!」
原本一个人喝白茶也就算了,现在居然还得在一桌好酒好菜面前喝白茶,简直惨无人道。
「你们吃得下这麽多啊?」我看着桌上这够四五人吃的菜色,不由地有感而发。
那护卫刚吃了糖醋排骨,嘴边还有油光,不客气地就回了句:「要你管?吃不完又怎样?」
「清禾。」朔月沉声念了娃娃脸一句。
主子一发话,清禾立刻就闭上嘴,只是趁没人注意时对我做了个鬼脸。
「不介意的话就一起吃点。」朔月吃的不多,才动了几筷子又放下,拎起不醉不归,自顾自地自斟自酌。
「谢啦!朔月兄人真好,好人一定有好报,祝你心想事成寿比南山。」在神殿里,有人来添香油钱时,当值的侍从就会说几句好话,眼下我也学着胡乱说了两句祝福的话报答蹭饭之恩,边说边动筷子拿了个空碗狠狠夹了好几筷。
朔月喝着不醉不归,脸上倨傲的神色淡了一些,「寿比南山大可不必,至於心想事成?--但愿如此。」
「吃这麽一桌好菜怎能不配酒?给我也来一点。」我把杯子递向朔月。
「这酒确实是好酒,只是後劲太强。」朔月眼睛微眯脸上微现红晕,想来应该是喝得太急,酒气上头,不过看他眼神清明,想来是没几分醉意。
「没事,我酒量很好,没醉过。」我这话一半是真的,另一半当然是吹的。
神殿里禁酒,只有祭天和节庆时会喝点淡得和白茶差不多的薄酒,加上外面的酒水太贵,我那点零花钱根本买不起。所以没醉过是真的,但酒量是不是很好我自己也不知道,不过本来就没人会说自己酒量差吧?
我要到了一杯酒立刻也细细喝了起来,刚一凑近就闻到百果的芳香盈满鼻腔,喝下时温润滑顺的酒液极为顺口,不禁称赞;「好酒!」
『不醉不归』是酒中珍酿,墨竹茶居每年也就只供应五百坛,不是那麽容易喝到的,尤其我还是玄武神殿里的小杂役,连白酒都没机会碰,如今有机会喝到『不醉不归』怎麽能错过?
清禾看着主人只喝酒不吃菜,忍不住劝慰几句,「公子少喝点,我们还有要事。」
「我自有分寸。」朔月的声音低沉带着磁性甚为好听,配上那一副出挑的俊美外貌肯定迷死大批姑娘,现在光是在茶馆里就有好几桌的人偷偷往这里打量。
心随意转,问题很自然脱口而出,对着朔月问:「你娶亲了吗?」
朔月还没说话,清禾就被饭菜哽住,拍着胸口咳了好久才缓过气来。
「这麽大的人了,连饭都不会好好吃吗?」被娃娃脸不客气地说过几句,这下总轮到我反击几句了。
清禾咳得眼眶边都红了,声音还有些不稳就急急回道:「你你你,好好一个人,素昧平生的,怎麽就问我家公子娶亲没?」
「这是什麽不能说的吗?」
朔月淡淡地回道;「早已婚配。」
「这样啊,那尊夫人一定很漂亮。」
「何以见得?」
「因为你很好看啊!」
朔月没想到我会这麽说,微微一愕,虽然没有答话但嘴角略微上扬,仰头又喝了一杯不醉不归,心情像是不错。
「我家公子就算长得好看也不是你这种人可以觊觎的。」清禾一边吃菜一边不屑地看了我一眼,那态度像极了保护自家闺女的老大爷。
「怎麽?我只是称赞了下你家公子,又不是要吃了他?至於这样吗?」美人不分男女,我不过是纯欣赏,发自肺腑的称赞了几句。何况大家都是爷们还能怎样?又不是未出阁的小姑娘。
「就凭你?」
「我又怎麽了?」我可是玄武神殿里才貌双全风度翩翩气宇轩昂的--小杂役。咳,就算是杂役又怎麽了?能让大祭司提鞋盖被的杂役,四境之内也就只有我这一个了!
「清禾,多吃菜少说话。」
「是,主子。」朔月一发话,清禾立刻乖得像只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