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TEAR 淚光 — Abandon─08

太荒谬了,筑幸怎麽就……老天给我开了一个恶劣玩笑。

「你说你刚到家,那怎麽有别人的声音。」

被堂姊听出来,我坦承带了朋友回家。

「你朋友是女生?」

「是啊,几年不见的好朋友。」话讲完,我就後悔了。

堂姊只是问是不是女生,我却因为有点心虚,多做了无谓的补充说明。

「几年不见?我怎麽不知道有这号人物,而且还是女生?」堂姊的语气明显变得不太客气,唉,我真是多嘴,自找麻烦。

「就是小时候认识,那时我们还很陌生,你当然不知道。」

她压低声音,细如蚊蚋,「她还在你旁边?」

「是啊。」我不留空隙地回话,试着帮堂姊遮掩她的问话,不让筑幸听见。

「我们之後再聊好了,先这样。」

我听得出堂姊既不悦又无奈,我无意伤害任何人。要是没在这时候打电话,要是筑幸没出声……

「你聊好了?」

「嗯,你刚怎麽突然……是因为喉咙痒?」

「有些乾,打扰到你们聊天了?」筑幸一脸无辜,我也不好责怪她。

「没有,就是她希望我好好招待你。」

「你的女朋友人真好,名字也好听。」

筑幸给我投下个震撼弹,我急忙解释,「她是我堂姊,你别搞错了。」这时我以为筑幸只是误解而已,後来的後来,我才想明白,这是她对我的一次试探。

她盯向鞋柜,「所以,和你一起住的人也是堂姊?」

「是啊。」

「哦,你们感情真好。我刚看到那几双女鞋,还想说你交了女朋友,来你们的住所不太好。」

筑幸的表情似乎柔和、放松了点。

「我没女朋友啦,如果不方便,我就不会带你来了。你挺细心,连鞋子都有注意到。」

她自豪道:「那是当然,鞋子是行走在外不可或缺的东西,可以不穿袜子,但不能没有鞋子,所以,进到别人家,自然也会先观察鞋子。」

「我倒是没这样的习惯。」

「对了,我们还没谈完那件案子呢。」

午餐时间,我和筑幸聊到最近成为话题的奇案。

「还要谈什麽?」我撇撇嘴,「我个人觉得没那麽严重,一定有很多人是谎报,现代人不是很会跟风?应该就跟那差不多。」

「我不在乎谁真谁假,我对案子本身比较有兴趣。你有没有思考过,犯人为什麽偷钱?」

「没有,他偷钱,我干嘛要关心他?」

「谁说的?」她不服气地噘嘴,「如果他是受尽不公不义的委屈,才选择偷大家的钱报复社会,你会不会心软同情他?」

「呃……还真的会。」

「你看吧。」

她皱一下小鼻子,得意洋洋。这样的表情,让我把嘴里那句「不过,就算在可怜还是有罪!」给默默吞进肚子里。

我带她参观每一个房间,正想跳过堂姊那间房时,我被她拉住。

「怎麽不让我进去?」

「那是堂姊的,我不能随便乱闯。」其实我想进就能进,只不过我对筑幸在我讲电话时清喉咙,仍是耿耿於怀。我隐约觉得,筑幸不太喜欢堂姊,但她又没见过堂姊。

「反正她不在,我就看几眼。」

她站在门口处,双手背在身後,扫了房间一圈便乖乖出来。

筑幸在下午时离开,没能和她一起去吃晚餐,但她来过我之後,彷佛有道禁锢被解锁,她变得时常来我家,甚至没打电话就忽然来,令我手足无措,我去参加社团活动,她也会在不远处,暗中陪伴我。

她对我成为一位厉害的歌手感到惊奇,「还以为你的天赋都集中在手上,没想到你还有一副好嗓子。」

「这是意外,我原本也不知道。」

我很愉快,感觉真的回到了从前,回到我们俩分不开的状态。

一天晚上,我在雕刻,她坐在我身旁。我鼓起勇气问了我很在意的事,「筑幸,为什麽後来你不再回信了呢?」

「你跟我一样吧?」

「什麽?」

她叹气,「写信愈写愈感到孤独,无论再怎麽使用华美的词汇,再怎麽丰富内容,都比不上一个肢体的轻微接触。」

筑幸果然就是另一个我!

她握住我的手腕,停止我的动作,把木头和雕刻刀从我手中拿走,放到桌上。

她低着头,轻声说:「你还记得,我们国中分别时做了什麽事?」

我从未忘记,但筑幸现在提出来,是有什麽特殊用意?

「我啊,始终忘不了那种如同整个人泡在蜜糖罐里,无比幸福的滋味。」筑幸双眼有些泛红,边说边把双手放在我肩上,将我推倒在床。

又是和当初一模一样,软而有弹性双唇贴在我的唇上。

我闭上眼,脑袋微微发晕,好像晃着晃着就要晃回以前。

唇分离,睁开眼,筑幸跨坐在我的身上,双溪置於我的臀部两侧。

幸好她不是穿短裙之类的下着,而是牛仔裤,不然,我绝对会不敢看她。

「只有这样,我才能觉得你从未离开我身边过。」

「我不会再让你离开。」我想起身抱她,但她坐着让我无法动。

「你真是……很紧张是吧?整个人都变成大字形不敢动,哈哈。」

筑幸爬了起来,我牵起她的手,「那天你请客,我到现在都没机会请你,我这人不喜欢欠人家钱,所以你可不要留在日本太久,要记得回台湾,换我请你吃一顿。」

她反握我的手,将我的手掌贴在她的胸口处,「你永远待在我的这里,我不可能不回来,你要等我。」

筑幸回家了

我雕好木雕并为它上漆,这个木雕是几天前筑幸请我雕的,造型也是由她决定。她拜托我雕时是这麽说:「小时候我曾说你是猫而我是鸟,我希望你能替我做个木雕,满足我的……算是妄想。」

次日在早餐店,我们用完早餐,在街边转角,我把木雕交给了她,是一只猫的嘴和一只鸟的喙相抵的样子。

我把木雕放在她手中,同时握住她的手,「这不是你的妄想,就算是妄想,我也愿意让它成真。」

几日後,筑幸正式向我道别,要和妈妈回到日本,「这次我回日本是要处理事情,等到一切结束,回到台湾,我就再也不走了。」

我欣喜若狂,带着好心情,回叔叔家过新年了。

过完除夕,又是新的一年,叔叔见我喜色不减,问我是不是和堂姊有了进一步的发展。我差点一张脸就垮下来,和筑幸做了承诺後,我一直不敢想堂姊,对她感到深深的愧疚,如今叔叔把我内心的怯懦与不堪挖出来,我真不知该说什麽。

我敷衍,「叔叔,不是这件事,是我社团活动办得不错,愈来愈有名了。」

寒假结束的前三天,我和堂姊一起回到租屋处,在火车上已聊了许久,我们便各自回房休息。

我睡着了,等我醒来时,也差不多该吃晚餐。我到堂姊房门口,问她要吃什麽,我去外面买回来,她背对着我坐在床上,声音颇冷淡地说:「不用了,我不饿。」

「不饿?不然,我买些面包,你晚点饿了可以吃。」

「你不用管我,我饿了,我自己会想办法。」堂姊吸了下鼻子。

「丽馨,你是不是感冒了,没食慾?」剩没几天就要开学,如果她感冒,就要赶快带她去看医生。开学宣布的事项很多,请假後再去问同学会非常麻烦,但最麻烦的是我们没有汽车,病人要是很不舒服,还是只能忍耐坐机车後座。

她带着浓浓的鼻音,「我没事……我刚看了一个感人的电影,哭了出来,我不想让你看到我哭的样子。你随便买,你买什麽我就吃什麽。」

我再三询问,确认她没事後,便匆匆出门。

我思考有哪间店有可能比较少人,因为我想要尽早回家,观察堂姊吃饭的情形。并不是我有特殊嗜好,喜欢盯着别人吃东西,而是她真的不舒服的话,从用餐的样子就能窥知一二。

身体感到难受是无法平时一样轻松吃东西。

我买了瘦肉粥和蔬菜玉米粥。

我做了堂姊已经生病的最坏打算,粥比饭好下口,身为病人不吃点东西可不行,刻意买两种粥也是方便病人挑选,避免口味让病人难以下咽。

当我回到家,堂姊已坐在客厅等我,她的脸色如常,没有异样。

我摸了她额头,没有发烧,为求准确,我想拿耳温枪帮堂姊量体温。

堂姊挥挥手表示不用,打开盖子就吃起了粥,不知为何,她感觉气呼呼,也不跟我说话。

我喊她的名字,都被她狠狠瞪视。

也许我应该找个算命师,看看我是不是犯了什麽桃花债,导致被夹在筑幸与堂姊之间,像颗疲於奔命的乒乓球。

我本来还在考虑,为了筑幸,我是不是该搬出这里,明确跟堂姊划清界线,让她明白我和她的爱情有缘无分。

但是,在担心堂姊是否生病的过程里,我发现自己没办法不顾堂姊,就算不能成为恋人,我也永远是她的朋友与家人。

我想,我是真的喜欢过堂姊,只可惜喜欢得还不够深。

如果您喜欢,加入书签方便您下次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