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们要回家时,才发现外面下起雷雨,我鼓起勇气一口气冲进雨水里,在滂沱大雨中用手遮着头,回头,却发现吴诺拿着一把黑色大伞,快步走向我。
他撑着伞走到我旁边,把伞往我的方向倾斜,雨滴落在他的肩上,一片湿润。
他精致的脸一片淡然,表情认真的低头对我说:「藜寞,我能陪你一起淋雨。」
我突然想到陆珺诚,有些微愣,在淅沥沥的雨声中,没有听见他的下一句话。
他一手拥抱我入怀,用炙热的眼神凝视着我,轻轻吻上我的唇,像是安抚一般轻柔却绵长。
我在他的亲吻中逐渐迷失方向,双手环抱住他精瘦的腰,无论时间如何将我们冲散,我相信他才是对的人。
雨伞被吴诺丢在地上,雨水大力的冲刷着我的眼睛跟脸颊,一片麻木。
我抬着头,混合着咸咸的雨水,轻舐着吴诺柔软的唇瓣,一遍又一遍的描摹着,闻着他身上淡淡的橘子香。
我在烟雾弥漫的大雨中眨着眼睛,想把睫毛上的雨滴赶跑。
朦胧中,我看见吴诺用冰冷白皙的手指轻轻盖上我的眼睛,在我的额头上像羽毛般落下一吻。
吴诺握着我的腰,把下巴抵在我的头顶,我们静静的淋着雨,最後,在滂薄的雨声中,他贴在我的耳边轻声,用沙哑却有磁性的嗓音说:「有空陪我回学校。」
我的脸贴着他已经湿透的毛衣,淡淡的橘子香透过来,软软的回了一声:「嗯。」
他把最外面的防水风衣脱下来,披在我的身上,我们在雨中漫步着。
我拽着他的手臂,避免自己滑倒,奋力跳过一个个水坑。
我玩得不亦乐乎,随口说道:「你知道你跟我提分手那天,其实我最气的是计程车的司机吗?」
吴诺很纳闷,稳住我的身体,问说:「为什麽?」
我的脚不小心浸到水里,冰凉的水钻进我的脚底,冷得我一阵发抖。
分手那天,我一个人行屍走肉般的走到马路边,招了一辆计程车。
我两眼通红,眼泪、鼻涕混着雨水坐进车里,座椅上、地上都一滩一滩的小水洼。
计程车司机是个中年大叔,转头看我一眼,问了地址,默不作声的转开播放器,听起了歌。
我的情绪低落,全身湿透,衣服贴在皮肤上十分难受。
虽然是夏天,但是车内冷气强,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音乐声响起,司机在一边开车,一边跟着哼唱,竟然是《曾经最美》,我长叹了一句,很肯定这首歌,突然觉得自己有历经沧桑的感触。
一曲终了,下一首又接着响起,是《他不爱我》,只见司机的黝黑的脸映在後照镜上,眼睛往後座瞧了几眼,我没有理会他,我想他应该也知道我失恋了。
司机沿途上又继续用歌曲轰炸我的情绪,接连播放了《该是时候》、《放弃爱你》、《我们不适合》等等,我越听越觉得司机有当DJ的潜力,歌词句句戳中我的心坎,情绪越发越低劣,把我本来已经收敛好的情绪又勾起,一个人卷缩在後座忍不住又哭了起来。
吴诺听了我的小故事,温和的笑着,有些庆幸:「好险我是走回去的。」
我用手轻垂了他几下,说:「喂,你的重点放错了啦!」
他抓住我的手掌,温如玉的手指紧扣着我的手,浅笑着说:「你不是在鼓励我不搭计程车吗?」
我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我的确是在说失恋搭计程车的遭遇,可是又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我点点头,想不明白哪里不对劲,只能回答他:「应该是吧?」
两人走过一盏一盏昏黄的路灯,水坑时明时暗,时远时近,虽然小巷弄阴暗,但是吴诺的陪伴令我很安心。
他握着我的手,我能感觉到掌心的冰凉,良久,他问:「你有看到我寄给你的讯息吗?」
我疑惑的摇摇头,不解,不久之後,我的手机传来一段铃声:「叮咚!」
我点开来,滑开,照片一封粉红色的信封。
字迹潦草模糊,信纸已有些泛黄。
因为被雨水浸湿过,原子笔的墨水像花朵一般回旋晕染,伴着褐色、绿色、紫色,一朵一朵跃然在信纸上。
信件内容大概如下:
就算你在地球另一端,我还是能够想到你。
位阶不是问题,就算你是国王而我是骑士,越过封建及契约关系,我们还是能在一起。
就让我送一盒奥地利的Mozartchocolat
我才是你的绝对利益。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让我们不再外离。
我对你的爱就像是弧长对圆周角的度数,是两倍的。
对你的喜欢,就如同通货膨胀一般,迅速上升。
你和我之间不必分什麽界门纲目科属种。
但你的心早已交於两点,我对你这样的爱早已不等於等於你对我作用的爱我。
我的心已如中古西哥般分崩离析。
Myheartwashurtbyyou.
你把我搞得如同圆周运动班团团转。
heyheyheyfriendsthefollowingthingsisnotflower,it’smytruelove.
我笑着读完这封信,被他胡说八道的功力给逗笑了。
他可能有些害羞,低着头闷闷的说:「高一写的。」
原来,他是想要证明,他一直是爱我的。
我扑回他身上,捏着他白嫩的脸,好喜欢这麽可爱的他,不想要放开。
那天之後,中午我会收到吴诺送来的十分饱油鸡,我们俩个的工作都繁忙,几乎碰不到面,连午餐我都只能匆匆吃几口,就得去手术室接下一个手术。
晚上不是吴诺得加班,就是我有手术,我很疑惑我们到底算不算复合了,而且,就算我们又在一起了,这样繁忙的生活迟早会让时间冲淡我们之间的感情。
我已经失去过他太多次了,不想再经历过一遍。
有些事犯第一次是无知,第二次是粗心,第三次就是蠢笨了。
可是,我又想到陆珺诚跟姊姊都曾经说过:「你是爱他的,要把握住,错过了,就来不及了。」
心真是越来越乱。
某个礼拜天早晨,我正睡得香甜,一阵电话铃响起,我反射性的连忙翻身坐正,一手撑着头,迷糊间仍保持口齿清晰的问:「喂,科长,是手术还是急救?」
沈默了一阵,吴诺清冷的声音传来,带着笑意:「藜寞,我在楼下等你。」
我本来半眯着眼盘腿坐在床上,听到他的话,瞬间惊醒,问他:「你在哪?」
他又说了一句:「我在你家楼下,带你回学校。」
我连声答应,一边挂电话,一边翻身下床穿拖鞋,迷迷糊糊的走进浴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