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娜
其实我是一个很容易紧张的人,尤其是众目睽睽的台上。
那一次是陪克莱儿去参加歌唱比赛,而克莱儿坚持我和她一起报名。她对演艺圈如此的坚持,而我是看透了五光十色的演艺生活。
命运有时候很容易开人们玩笑,人生轨迹这种东西,一旦进入某种状态之下,命运之轮就开始生生不息地运转。一步错,步步错,沦落到如今这个样子。
看似完美人生,一点都不完美。我和母亲一样,日子总是试着过着光鲜亮丽,但其实内心真正想要的不过是一份平凡的幸福。
母亲投资小男朋友,开了一间花店。那小男友的脸就像花一样美丽,是一个长得非常漂亮的男孩子,不过直觉告诉我,他不但没有喜欢我母亲,而且他真正喜欢的应该是「他」才对。
行为举止和种种迹象都告诉我,他一定有另外的爱人。我不相信母亲不知道这件事,还是她太寂寞了?只要有一个陪伴他就好?
母亲没有她外表看起来那麽坚强,其实,她一直在等,等父亲开口挽回她,表面上她和小男友的日子过得很开心,但其实她内心深处,我明白还是爱着父亲的。
这个花店是母亲为小男友开的,但总有几天我会被母亲请来看店…为了成全她与小男友,竟然把我当工读生使唤了?
不过我也没抗议,反而在这个鸟不生蛋的偏远地区,没有人认出来的地方,当一个普通的卖花少女也不错。
「铃…」
「你好,玫瑰花语。」
对方沉默几秒钟却又忽然挂断。
奇怪,是打错了?
星期一的午後本来人就比较少,加上是炎热的七月,今天又没有什麽风,这样的闷热天气,连一向勤快的店员花花打起瞌睡。
我拿起遥控器将空调调低两度,看看能不能让所有一切都清醒。
「花花,我可以问你一些问题吗?」我一边捆一束玫瑰花一边问。
「好。」
「你觉得…那个人有爱我妈吗?」我一定是疯了才会问这个工读生小女孩,人长得有白嫩圆胖,眼睛圆圆大大的,很讨喜可爱,根本娃娃脸的她,看起来不过是十五岁小女孩。
「哦,你觉得有问题吗?」花花的眼神充满八卦,微笑着反问。
「你觉得…男人真正需要什麽样的女人?」
「你觉得呢?」
「我觉得很多种模样的男人,但他们其实骨子里没有特别喜欢什麽圣洁的天使!可能对於那种捉摸不定的神秘会有特别的嗜好。」花花气愤的评论,好像有过这样的经验似的,看她小小的年纪不应该经历过这样的事情。
「那…我妈妈是属於哪一种类型的?」我突然觉得花花的评论也颇有意思的,感到好笑,第一次听一个才十九岁的高中生讲男人。
「你说老板娘喔…不好说…她应该算是为爱完全盲目的女人吧!明知道现在身边的人不爱她,可能是她太寂寞了吧…」花花若有所思的接着说,「本来老板板娘是说要保密的,但你是她的女儿,我觉得应该有权知道。」
「你放心告诉我吧,我会假装没听到的。」
「唉,老板娘不只一次说近来那个男的有些怪怪的,常常深更半夜回家,一大早起床,感觉有什麽不敢面对她,好像在逃避什麽的。」
原来,母亲并没有外表那样看起来快乐。
一切都是假象。
「可能…也许是真的有事啦,我们也别想太多。」花花顽皮的笑着。
原来母亲和我一样,就是这样活在别人眼中的完美人生,其实不过是在自己筑下的寂寞世界里,每天抽丝般缠绕成一个越来越坚固的茧,虚荣、固执与嫉妒所筑就的内心深处,无法逃离。
我和母亲一直以来都相处得不好,可能是流着相同的血液,同样固执,同样只能接受完美无缺,但其实内心千疮百孔。
我和母亲相处大多时候总是沉默,偶尔嘘应一声,聊没多久,又恢复各自的沉默。
周围的空气都快凝结成冰块了。我总是心里满满的压抑感。
为什麽爸爸外遇的时候要假装不知道?为什麽步步忍让,一忍就二十年?这有什麽意义?
为什麽现在离了婚,还是找和父亲相同因子的人在一起?明明不爱她,却还是要在一起?
我无法完全坦然地面对自己对母亲的嫌恶,可能怕违反伦常道德。但是,冰冷沈默的相处,也是最无情的抗议。
我不知道要怎麽面对我爱母亲的固执,内心恨着父亲的风流。
羡慕罗琳的爱,赤裸而又直接,至少她一开始就不曾变过,以前没变,现在不会变,我预测,未来也是。
因此,所有的男人都要是玩物。
说真的,爱情是什麽?
一切不过是虚假的慾望。
炎炎夏日,但突然一阵大风从黄昏突然吹过来,瞬间卷走所有的温度。
如同刀割般的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