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高一的时候有这样吗?好像没有。
在盛夏旺盛的六月底,同时也是靠近学期末的日子,学校办了很多才艺表演的比赛,其中一项,就是令我超级头痛的英文歌唱比赛。
一开始给我选了整整一个月歌曲的班级,能够在这麽多短的时间内背好歌词,开始练习曲子,直到今天的正式登台演出,他们的表现真的让我很惊艳。
而且不得不承认,曾大伟这家伙不是小角色,他只要站在舞台上,感觉全场的亮点全部都自动聚焦到他身上了,开口唱歌更不用说,比赛当下他的表现简直是令众人跌破眼镜的可怕。
传说中的开口跪,拥有好嗓音的天生唱歌高手,咬字清楚、声调稳定、歌声的变化更是我大开眼界,我都好想要建议他直接往这方面发展了。
要是没有曾大伟,或许这个班级并不会得到第一名吧。
「夏老师!你答应过我们了。」
他们为了不让我有机会逃跑,还特别派了几个人去堵住演艺厅所有的出入口,曾大伟拿着奖盃靠近我,挑眉一笑。
「老师,你说好的。」
後面的女同学露出灿烂的微笑,笑得我心里发毛,我内心默默举起双手投降,「好啦好啦,我说到做到,下周一下午第三节班长带三个人去我办公室领饮料。」
「还要等到下周一喔!」有人发出哀嚎。
「老师明天是星期五啊,不能明天就给我们吗?」
「我明天要请假回去老家,下周一才会回来工作,再等等吧。」
我挥挥手拒绝,结果下一秒他们齐声拜托,我仍旧熬不过心软,认命的在他们热切的注视下打起手摇店的电话,认命的付钱请他们饮料喝。
所以说,都是曾大伟的关系啦!
#
礼拜五,我独自一人坐着凌晨的班车前往临海小镇,八年多没有回去的我,在这时候莫名的怀念。
摇晃的车厢、开窗徐来的细风、还有小小的聊天嬉闹声……唯独这些并没有随着时光产生改变,过了八年多,这些,一如以前。
我看着手机聊天介面和余又诚对话的记录,说是阿姨她生病,要我跟他一起回去探望她,原本我是要他一个人去就好了,但是余又诚说可以顺便看看小镇,看看榆晴她们,这样也不坏吧。
我就被他说服了,後来等到今天说好要一起去,又突然变成我一个人先去,他等等到的情况。
如果可以我还真想好好耍脾气,余又诚简直来乱的。
身旁装有小提琴的木盒横躺在座椅上,我看着盒子,脑袋浮现的画面全是徐尚翔。
他演奏的身影、勉强的微笑、作曲苦思的样子……太多太多的回忆在这时候涌上心头,明明只是短短两个多月的事情,我却记得比其他事情都还要清楚,还要挂心。
徐尚翔过得如何?有没有照着我说的好好照顾自己?他如愿成为钢琴作曲家了吗?
我有好多的问题想要问他,也好想要跟他聊天,甚至是一起再次演奏曲子。
「这样的我,不知道会不会太贪心了。」我倚靠着座椅,轻声低喃。
火车驶进隧道,等到出去隧道的瞬间,就会到达小镇,我如同九岁那天搬来小镇那样,期盼的坐在座位上等待火车驶出隧道的那瞬间。
一秒、两秒、三秒,然後——
我开启火车的车窗,一股强风立刻涌入,呼啸的风声盖住周围的一切声音,我兴奋地眺望不远处的蔚蓝大海,以及水蓝色的无际蓝空。
那份雀跃的心情,和那天一样,未曾改变过。
下了火车後,我直直余又诚家前进,花了十分钟左右顺利到达余又诚家,我敲了敲门,没想到打开门的居然是阿姨本人。
我那时候懵了,余又诚不是说阿姨她生病吗?那怎麽会来应门?而且她看起来超级健康的,根本没有生病。
我问了阿姨,结果她说她也不清楚,我左思右想,不论如何就是没办法撇出这是余又诚对我的恶作剧。
我走到海边,气噗噗的站在站在沙滩上传了几条讯息过去责问余又诚,他秒读之後,只传了四个字「待在那里」就不再回覆我,我傻眼的不知道该说什麽才好,最终,心情有点复杂的将手机收起,想说要拉拉小提琴让心情变好。
打开木盒,我的左手如同平日那样熟悉的架起提琴,右手持着弓弦,拉起了最近寄出的自创曲子,我配合着乐曲哼唱出声,内心的困扰烦忧跟随着乐曲飞越消逝。
我有些喘的垂下稍稍酸痛的手臂,站在岸边吹着舒服的海风,我伸手,将遮挡住视线的鬓角往耳後拨。
「夏心遥。」
我内心瞬间震了一下,接着开始剧烈的砰砰跳动,我不敢回头,深怕这一切都是我的幻听,全部都是假象。
走在沙滩上才会有的沙沙声清晰的传入耳里,回答了我害怕的疑问,我不敢置信的缓缓回头,却对上的是他明亮有神的黑眸。
他面露温柔的笑容,我的视线却湿热的模糊一片。
怎麽可能……
下一秒,我被徐尚翔紧紧抱住,他的怀抱很温暖,强而有力的手臂不再像那时的虚弱,他抵在我肩窝呼出的鼻息温温热热的,以往总是有些冰凉的掌心,在这时候变得十分温暖。
他回来了,这是梦吗?
「这不是梦,是真的现实。」他肯定的语气惹的我终於忍不住膨胀的情绪,我伸手回抱住他,轻声哭泣着。
「太好了、太好了……你没有事……」
我依偎在他的怀里,泪水扑簌簌落下,徐尚翔柔声安抚着好久好久,我的悲伤总算在今天全数宣泄出来,对他的思念、对他的担忧,日日夜夜从来没有断掉过的想念。
我吸了吸鼻水,轻轻推开他的怀抱,然後露齿一笑。
「徐尚翔,欢迎你回来。」
这是我最真切,这八年来最想要对他说的那句话。
我能够认识你,真的太好了。
我可以喜欢你,真的太好了。
炙热的阳光洒在海面上,闪烁的光芒在海面上随着浪潮起伏不定,身旁吹拂的海风夹杂大海独有的咸味,令人想念。
那年盛夏里的声,便是我们相遇的开始。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