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致,我戀愛路上的豬隊友與神對手們( With friends like these, who needs enemies? ) — 第十一章 黑歷史

告别式的日子终究还是一声不响的来临,晶晶这几日看似从从容容,内心压根不是这回事,事实上吴美丽和梁旺财在那村子惹出的麻烦还真不少,甚至可以说是恶名昭彰,简直是一对毒鸳鸯,她实在害怕自己苦心经营的一切人设会在孟权雅面前露出马脚,当时一口答应让孟权雅陪着上香可以说是个险招,大方让他参与自己的过去也强过躲躲藏藏遮遮掩掩,反正孟权雅要是知道甚麽也早就有所动作,哪里还会浪费时间和她搅和,抱着这种心态,她至少会好过一点。

孟权雅一大早便依约出现在孟府,只见他托腮的手靠在车顶上,百般无聊的盯着梁晶晶开门、关门、叹了一口气之後穿鞋、打开深黑手提包拿出墨镜、走下前门楼梯等一系列动作,今日她一反常态的舍裙子穿了一套纯黑连身衣裤,平日见梁晶晶浓妆艳抹惯了,第一次见她脂粉未施的模样反而带了一种清纯又楚楚可怜之感,尤其是方才穿鞋时不经意嘟嘴皱眉的模样,竟有点……可爱?

就凭这张脸,稍微努力点想拿下哪个男人都不是太困难的事,始终盯着梁晶晶一举一动的孟权雅很快的下了注解,更决定小心提防梁晶晶。

「你在烦恼甚麽?」车子缓缓驶出孟府,孟权雅透过後视镜扫了一眼打开窗子透气的梁晶晶,迅速将视线移回前方的山路。

「谁说我烦恼了?」梁晶晶叹了一口大气,没精打采的反驳,也不见平时伶牙俐齿的狡猾模样,一副没带妆就会削去嘴巴一半的功力似的。

「你一直在唉声叹气。」孟权雅道,「这是今天第五次。」

「你懂甚麽,我这叫近乡情怯。」梁晶晶说,「少小离家老大回有没有听过?」

车子开在山路的林荫子道,阳光和阴影在晶晶的脸颊上反覆跳跃,风吹乱了梁晶晶的浏海,一向注重外表的她如今也不怎麽在意了,她悲观地告诉自己搞不好这是她最後一次见到美丽的阳光,要好好珍惜。

「我看你骂人的时候嘴巴利的可以咬断钢筋,怎麽现在反倒像是连馒头都肯不动的老太婆,一副要死不活的鬼样?」孟权雅打趣道,「看来今天真该邀请小蝶同行,这样你才会返老还童。」

「何止我返老还童,我们孟大少看一眼都能起死回生哩,小蝴蝶简直仙丹妙药,堪比十全大补丸。」

「呵呵,我们晶晶还真是富有幽默感,想必一定交友广阔。」孟权雅说。

「我正是高处不胜寒,但凡普通人是不明白我的幽默,幸得孟权雅这位知己足以,就算你是牛精转世,我也乐意对你弹琴。」梁晶晶截口回道。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上一句才拍拍对方马屁,下一句马上暗贬暗讽起来,说起来这两人简直一路的性子,奸诈狡猾有、口蜜腹剑也有、笑里藏刀更是,和对方聊起天简直是拿着镜子在跟自己对话,有趣极了,梁晶晶最初的满腹心事,虽不至於烟消云散,但也和吗啡一样,至少可以缓缓了。

下午热气最旺盛的时间,只见一台要价不斐的进口车缓缓开进人烟罕至的小村内,道路也由柏油变成泥土,甫经过一个不小的坑洞,後座的梁晶晶立刻被震醒。

她揉揉眼睛,瞧了瞧窗外的景致,暗自唶了一声,「这地方还是老样子,一点出息也没有。」

接着转头警告孟权雅道,「你眼睛放清楚些,地上的贵重物品不要乱碰乱采。」

孟权雅瞪了她一眼,一副不高兴晶晶把他当孩子看的模样道,「别说的好像我眼睛跟厕所的乾燥花一样是拿来装饰用的,地上红包不能乱捡这基本常识我还是知道的。」

孟权雅以为梁晶晶要他当心捡红包冥婚的习俗,不想她却是另有所指,只见他一只脚才刚踏出地面,立马觉得不对头。

他的脸上瞬间惨白,梁晶晶望着驾驶座上刷白的侧脸叹了口气道,「所以我说,你果然还是踩到了,对吧?」

她打开车门,绕到後车厢取出一个塑胶袋,里头有双大尺寸的夹脚拖鞋,她拎着袋子走到驾驶座,卷起裤管在孟权雅面前蹲下,她将拖鞋塞到对方怀里,接着隔着塑胶袋将孟权雅沾满牛粪的义大利手工皮鞋脱下。

她在塑胶袋上打个结,抬头看着孟权雅诧异的表情冷笑道,「难不成你另一只脚也要我帮你服务阿?大少爷。」

这备用鞋本来晶晶只有准备一双以备不时之需,後来她想了想,决定还是请老陈买双男用的夹脚拖预防着,她有预感孟权雅会比自己更需要它们。

「看来敏彦和梁丞吃下赃款後就去逍遥了,只好派你这位代表出席阿,好久不见,替我向二位问候问候阿。」一位乡村大妈辽阔的声音自晶晶背後不远处响起。

鸡皮疙瘩立刻爬满梁晶晶全身,她差点当着孟权雅的面前打哆嗦。

「你在这边等我,不要乱跑。」梁晶晶低低的朝孟权雅交代了一句,立马转身堆起热情洋溢的笑容挥手道,「这不是王姨吗?好久不见,晶晶好想您阿。」

她迈开步伐走了几步,像是不放心的母亲转头柔声说交代,「权雅,村子很大,你千万不要乱跑,不然会迷路的,我和王阿姨说两句话就回来。」

只怕连晶晶都没有意识到自己说这句话带着多麽复杂的情绪,眼下孟权雅是她唯一的依靠,她的『权雅』二字是真心的,可不要乱跑会迷路七字却是情急之下担心孟权雅听到她和王姨对话所说的拙劣谎言。

这村子放眼不过几来户,只怕连瞎子都不会迷路。

「你母亲当年生你的时候,我还去给她做月子呢,如今你倒摇身一变成为孟家金枝玉叶,莫非是医院抱错孩子了?」甫走到王姨家的大门口,中年妇人立刻不客气地拍开晶晶勾在手腕上的手,昭告天下似的大声嚷嚷,恨不得全村都听得一清二楚。

「王姨,如您所想,确实是医院抱错孩子了。」梁晶晶正色道,眼神十分肯定。

晶晶知道王姨恨他们一家三口恨个贼死,当年吴美丽带着她卷款而逃,首当其冲的便是组头王姨,她背了多年黑锅,恨不得将母女俩碎屍万段,而最惨的则是拿着所有家当跟会的丧礼兄弟两人的母亲,那兄弟的母亲知道标会的钱一去不回後,没多久便上吊自杀了。

几个月後那兄弟的父亲接着跳河,直到今年兄弟也跟着烧炭自杀,王姨这次也不知从哪里得到的管道,寄了这对兄弟的红白帖给远在国外的吴美丽,将一家四口多年来的怨恨写的明明白白,最後落款道:他们一家子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你就安心等天来收拾。

吴美丽差点没有吓疯,听说这阵子天天要点灯睡觉,国外请不到道士法师只好请牧师神父将就,结果又打电话说牧师的辖区是洋鬼,非要晶晶在国内请个道士法师或是喇吗做趟飞机不可。

结果牧师、神父、法师、道士、方丈、喇吗都去过了,可吴美丽还是恶梦的严重,最後只好要晶晶亲自去灵堂磕头下跪道歉,并加倍归还款项,承诺年年来此修缮祖坟,并请人超渡诵经……这些话当然不是吴美丽自己想出来的,而是那些神棍,六神无主的吴美丽也立刻和他们签了长期合约,听说还打折。

「哼,你就不怕我有天撕破你这假货的面具,说你叫梁馨还真是不假,俗话说一个人命格缺甚麽名字里自然要补上,难怪你叫梁馨!」王姨的破锣嗓尖声吼道,恨不得掐住梁晶晶的脖子泄愤,可碍於梁晶晶那金枝玉叶的假身分,她即使恨意满点,也不敢随意出手。

「王姨,听说小芙下个月要生第三胎,而且是二婚,对吧?」梁晶晶自然也不是省油的灯,早在来访之前,她早已差徵信社将村子的近况调查的一清二楚,何况现在网路发达,透过社群媒体找到老邻居老同学的消息并非难事。

「你、你说甚麽?」不过王姨毕竟是老一辈的人,且火气正大着,一时间也意会不过梁晶晶话中的意思。

小芙是王姨的女儿,和梁晶晶同龄,是个标准的小太妹,年纪轻轻就怀孕,三个孩子的父亲都不同人,梁晶晶就算自知对不起王姨,却也压根瞧不上她那女儿,只觉那货跟母猪一样生个不停简直是在造孽!

「我说的意思您还不明白嘛?要敲竹杠也不至於毁谤至如此程度吧?要钱我可以给您,但您如果打算继续污蔑我的人格和血脉,我铁定告到您裤子都穿不起。」梁晶晶忽然狠狠抓住王姨的肥手臂,几乎要掐出个印子,她紧靠近王姨,冷冷说道,「玉石俱焚这四个字,您听的懂吗?」

「你、你……」王姨指着梁晶晶的鼻子,胀红了脸,她显然有高血压的毛病。

她万万想不到梁家的这丫头竟学会了一手做贼喊抓贼的好功夫,这麽多年来她忍受骂名不愿搬走,就是为了要证明自己的冤枉,她若是和梁家一样一走了之,起非也会被议论是同夥?

她恨恨的咬牙道,「你们逼死了许家四口,现在也想逼死我这老太婆是吧?」

「你有本事就去说,我倒要看看谁会相信你说的垃圾话,这年头要造假消息简直是易如反掌的事,我们来赌看看是我先被你拉下还是你先被我告,咱俩走着瞧。」梁晶晶轻蔑的附耳说道,显然没有将王姨的以死相逼当成回事。

说罢她将一张纸塞进王姨手中,下一秒突然放开王姨的手臂,迳自跌在泥泞的泥水中嚎啕大哭起来,那哭声听着不仅令人感到心碎,甚至还有些同情眼前这女孩子,不知情的人恐怕以为是那肥婆将女孩折磨的死去活来,殊不知事实往往不是眼见为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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