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长，这是你要的可丽饼。」
「……就说在外面不要这样叫我了。」
接下聿庭递来还冒着热气的可丽饼，纪珊靠上学校侧门外的围墙，两人边吃边看着下课的人群走过。
「话说回来，刚刚的报告……其实这是我第一次，这麽仔细研究十年前那场地震。」
纪珊转头看向边喊烫边咬着可丽饼的聿庭。比起寡言、只在必要时社交、吃起东西比她还慢的叶恩，聿庭大概算是她少数接触到、平凡无伤长大的普通男生。至於齐禹那样另一种极端就不用提了。
「你知道吗？我其实不算真的经历过那场地震。」咀嚼了几下意识到这是个严肃的话题，聿庭放下可丽饼。
「我家那个县市，因为离震央很远，所以受灾比较轻微，当天晚上感受到的摇晃程度也不大。」
「老实说……我是到隔天醒来，才知道前一天晚上有地震的。」
暂时不知道要怎麽回应的纪珊，也放下手上的可丽饼，专注看着聿庭。
「後来慢慢长大，尤其是上大学之後，遇到很多各自经历过那次地震的人，我才能具体想像，那是场多严重的灾难。」
聿庭盯着手里的食物，决定不该让它冷掉似地重新吃了起来，「尤其是遇到齐禹，还有叶恩跟你之後。」
「是说……你介意聊这个话题吗？」
「讨论报告的时候都提到那麽多次了，不是吗？」纪珊也拿起可丽饼咬了一口，「不过，还是谢谢你这样问。虽然已经过了十年，每个人面对的方式未必相同吧。」
「你是说像齐禹那样吗？」
「别这样，他这两年好很多了好吗？」
「总之，这次蒐集资料读到那些个案，之前那种缺席感才稍微减轻了一点。」吃完的纸袋揉成一团，聿庭顺手扔进了路旁的垃圾桶。
「缺席没有什麽不好啊，干嘛在那种只会留下痛苦回忆的灾难里参一脚？」纪珊幽幽地说。
「也是啦……」不可能不知道这样的道理，聿庭的反应却也纯粹无比。那是真正没受过伤的人，看着怀抱伤口的他们，总会出现的不带恶意的好奇。
「像我有时候就会想……比如说你好了，你是怎麽走出那次地震带来的创伤的？」
这个问题，还真是建立在一个理所当然的假设上啊……纪珊吞下最後一口可丽饼，想起刚刚在等聿庭买东西的时候，叶恩传来说今天会比计画晚一点回去的讯息。
「因为我……遇到了叶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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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开咖啡店的玻璃门，室内外明显的温差，让人一时有些呼吸困难。六月底的傍晚时分，天空里看不见一丝暮色。
徐旻与叶恩并肩走过下班时间开始拥挤的闹区街头。刚刚离开咖啡店以前，徐旻说了要搭捷运回家，聊得正酣的两人自然而然往捷运站走去。
未来的经纪公司人才、独立乐团的团员──两人发现彼此在音乐上的共通兴趣之後，话题就没有停过。这几年参加过几个音乐祭，又碰上老李、陈董这种圈子里的人，叶恩对业界还算稍有了解。然而徐旻口中各种经纪人与艺人的小故事、录制与发行专辑背後的细节，还是让他听得津津有味。
做为交换，叶恩则和徐旻聊些乐团的日常──练团室里的互动、从隔壁乐团听来如何用一千元度过一个月的辛酸诀窍。关於首发会暖场演出那首曲子，面对兴致勃勃的徐旻，叶恩也难得地多聊了点平常作曲的习惯。
下班时间华灯初上的闹区，光鲜的玻璃橱窗与招牌，吸引辛劳的人们走进用金钱消除疲劳。路上不乏俩俩走着的情侣，成对的套装，下班後匆忙会合的甜蜜。一身大学生打扮的徐旻与叶恩，散发出特别青春的气息。
一路聊着，总是情绪比较高昂的徐旻，表情生动地说着听着。叶恩则多半安静聆听，不时被徐旻的话语逗弄出腼腆的微笑。叶恩偶尔转头看向徐旻，两人视线交会的位置，比早已习惯的纪珊还高一点。
「……所以，Anarchy之後如果需要经纪人，请务必找我联系。」
看到徐旻正在兴头上，叶恩一时也不想特别提到他们其实要休团了。齐禹入伍当兵是暑假的事情，这段时间说不定能让徐旻和乐团的大家碰上一面。
「说实话，我很羡慕叶恩你们这样的乐团。团员感情很好，大学阶段又不用在意现实问题。有人陪着一起完成什麽的感觉一定很棒。」
「确实碰到他们之後，会觉得有人陪的感觉也不错。」
「你这样讲得好像大学之前过得很寂寞一样。」徐旻笑着说。
「是有一点。」叶恩有点不好意思地抓了抓鼻子，「国中的时候满惨的，高中之後就好很多了。」
「我也是这样欸。刚到这城市那几年，人生地不熟，脑袋还一片混乱。如果可以，实在不想回忆起国中那一段。」徐旻轻轻叹了口气，换上爽朗笑容看向叶恩，「所以，是什麽原因让你高中变得没那麽寂寞了？」
在脑中捞捕了一圈适当的词汇，叶恩对上徐旻的视线。
「──你还记得你来找我那天，跟我在唱片行一起打工那个女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