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柳水不因我的动作而有所动摇,自若地将手收回去,温柔地凝视着我:「这次能战胜都是他的功劳,尽管他牺牲了很多士兵。」
我不语。
过去的战烁是个对自己兄弟、对身边的人都很好的神只,他绝对不会随便牺牲任何一个士兵,因为对他而言,这些士兵就像他的手足,他带他们出兵,有义务再将他们完好的带回神界,这就是他的信念,使他一向很受到士兵的爱护。
也因此这次有谣言流传着,他靠一万军队对抗魔方十万大军,虽获胜,自己这方的军队也只剩不到百人存活,牺牲可说是非常惨烈。
柳水拿起面前的茶杯,他的肌肤在阳光下闪闪发亮,晶莹剔透到不像是真的,「在想什麽呢?」
我回神,笑了笑:「想你一个男人怎麽能长得这麽漂亮。」
他将茶杯放回石桌上,笑着伸手捏我的鼻子:「我也觉得奇怪,没见过女神像你这样的。」
「我怎麽着了?」
「这麽古怪。」
我听着不开心了,忍不住反驳:「我哪里古怪?」
「这庄园什麽都没有,我说要帮你重建,你偏不要。」
「我就真不要,我喜欢这样。」我打掉柳水捏我鼻梁的手,他不知道,这庄园是当初战烁帮我设计、帮我建造的,我说什麽都不想连这点关於战烁的回忆都给舍弃掉。
柳水用鼻音哼了哼:「就说你古怪,你还不信。其他女神不只希望自己美丽,连这种宫殿的门面也得美,绝对不可以随便放任,不然传出去能听吗?啊,那女神真美,可她有个丑陋的庄园,这能听吗?」
我听着他的话也不由得有些认同,「好吧,我的确是很古怪。」顿了顿,探身道:「可是我再怎麽美丽也比不上你,何必这麽辛苦呢?」
柳水一愣,接着笑道:「好哇,你假装称赞我,其实在偷偷笑我。」
「我哪敢哪!」
说完柳水已经伸手搔我痒,我笑得想躲开还是被他长手长脚先抓住了。
小颜总说,我只有在面对柳水时能不这麽忧郁,不然平时我独自一人写字、画画、弹琴、独坐,都有种强烈的忧郁包裹着自己,好像我不是智慧女神,是忧郁女神一样。听完她这席话,我还掐了她的胳膊一下,说我好歹还是个女神。
但是她说的没错,只有和柳水在一起时,我才能这样轻松舒服。
平时为了不让自己入魔,我必须压抑自己可能逐渐失去的理智,必须努力让自己还像是个神,还有自己的意识。
与柳水在一起时,却不需要如此费心,只因为他身上的气息是如此的清新,能够释放我的所有压力。
尤其自上次在西王母娘娘的寿宴中见到战烁,更是加深我的阴郁及痛楚,明知道我们再也不可能,内心却还是难以承受这样的未来。
※
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榻榻米上,眼前是一身雪白的柳水,他弹着筝,动作优美,恍若梦境。
他的琴声也被称为神界第一,听过一次将有整整数月忘不了那余音绕梁的美声。
我眯起双眼,打量他那专注且美丽的脸孔,那几乎要比我还要纤细的双手在琴上挥舞着,雪白的衣袖搭配他那如陶瓷晶莹的肌肤,实在是太过美丽。
可惜没有花瓣或是雪花可以掉落在他身上,那肯定更浪漫。
「醒了也不说话,还偷看呢。」柳水说着,手上的演奏并未停,只是噙着笑看向我。
被识破我也好意思继续侧躺着瞅着他:「怕吵到你呀。」
「你就会说话。」
我慵懒地打了一个呵欠,「你什麽时候来的?」
「我还没走就问我什麽时候来的,好没心哪你。」
我这才想起是我在庄园与他打闹时自己昏睡过去的,这五百年来我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我明白自己有天终会消失的。
我曾想过是否要问柳水自己还能活多久,但是这问题始终问不出口,我宁可一直沉浸在我虽然活不久,却还能活一段时日的幻想之中,也不愿意面对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