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急败坏纠正名字的草莓^_^
你的眼光
(上)
据说,带着不甘而逝去的灵魂,会变成危险的怨灵。
日夜流连在眷恋的人或者地方,於虚空中久久凝视。
白哉记得,很久以前,喜欢看鬼片看得大呼小叫的妹妹用一脸神秘恐怖的表情这麽对自己说的之後,自己给予的回答是非常淡漠的一句:“无稽之谈”。
虽然年节的时候也会跟家人一起去神社拜拜,但是拜现代科学教育所赐,白哉素来不相信人死後还有灵魂或者会转世什麽的。
他是绝对的现实主义者,天生就缺乏某根名为浪漫的神经。
按照自家妹妹私下里大不敬的说法,就是大哥真是块冥顽不灵的木头,眼里只有工作的工作狂。
然而现在……是怎麽回事呢?
接连几天熬夜工作之後,终於将那个志在必得的大单搞定,喜悦和眩晕同时冲击着大脑,然後在赶往医院的途中,因为精神不济,灾难就那样发生了。
是车祸,据统计每年带走的生命比心血管病还多的杀手。
信奉努力必有报偿的白哉一直非常努力。
父母因空难仓促去世之後,还只是个大学生的他,不得不接下了父亲留下的小公司,每天奔波於课堂和跟保守董事扯皮的办公室,好容易拿出魄力来上上下下一番大整顿将公司拉上正轨,颇有蒸蒸日上的气象,命运却突然抛出了一个大难题——一向活泼伶俐的妹妹突然晕倒了,送到医院查出来居然是急性粒细胞增多症,啊啊,这个名词太专业,简单来说就是白血病!
这就是所谓的飞来横祸吧……但是疼爱妹妹的白哉,对於目前世上仅存的这个血亲,是无论如何也不愿意放弃的。
趁第一次化疗控制病情时这个最佳也是唯一的时机,如果能找到匹配骨髓进行移植的话,就有完全痊癒的可能——为了这个希望,必须拿出一大笔钱来。
金钱都投入了公司,手头能自由调动的资金平时自然足够宽裕,这时才发现远远不够,就算是将公司卖掉,一时间也无法得到满意的价格,何况那是父亲一生的心血。对於自己的未来一直很有信心也满怀雄心的白哉,素来便是才华过人,精明干练,然而时间不等人,在金钱面前窘迫焦虑的他这时才发现,原来,踌躇满志的自己,到底也只不过是个普通人。
不能放弃!决不能!
目前看来最行之有效的做法,就是拿下日新公司那笔大订单了,为了这个目标,白哉日以继夜地努力着,决不能容许失败的他,每一个细节都反复揣想,精益求精。
当努力获得了回报的时候,他罕有表情的脸庞上也不由浮现出难以掩饰的喜悦——终归,还是做到了啊,露琪亚!
一刻也不愿等待的,将帐户上的钱打到医院那边,白哉也没叫司机,就急急驱车前往医院,希望让病床上的妹妹能第一时间分享到这个好消息,同时也好好陪陪她。
毕竟,忙於工作的这些日子,只有陪护以及同学来探望的少女,被疾病、化疗和寂寞同时折磨着,一定,很难过吧……但是在匆匆忙忙的电话里,却从来不曾有过任性的要求或者抱怨过什麽,而总是在电话那一端强颜欢笑着,说我会好好配合治疗的,大哥你不要太辛苦了……
来来往往的车流,人群,刺眼的红灯,以惊人的高速横穿出来的车子……
世界於一瞬间倾覆,伴随着凝固的视觉和痛楚……
慌乱聚集的人群,救护车刺耳的声音,奔跑的救护人员吗,以及……渐渐溢出了浓稠血液……
在看清了那个满身是血躺在担架上的人究竟是谁的一瞬,白哉惊恐睁大了眼。
那是……自己……
那麽,现在的自己……是什麽?
毫无重量地漂浮在空中,无法触碰任何人,无法被任何人看到,说出口的话语也无法被任何人听见……而且,胸口突然出现了一个锁状的东西,连接着一条断裂的锁链,沉重得窒闷的不适,从锁链所在的地方传来。
我……死了吗?
啊啊,一定是死了……还存在在这里的,还在凝视着这一切混乱的,是所谓的灵魂吧……
意识到自身死亡的时候,白哉痛苦万分地捂住了自己的脸庞。
死了……因为过於疲惫,因为太不小心……这就是不愿接受,却不得不看清的现实!
死亡,伴随着无比的不甘,降临。
我死了……露琪亚该怎麽办?
生着重病,唯一的亲人却在这个时候横死,露琪亚……会是如何的悲痛,又会是如何地责备着她自己呢……因为在白哉了解中的妹妹,虽然活泼精怪,却有着非常善感的一面……
会不会恶化她的病情,然後错过这最佳的手术时机?
……为什麽这麽的大意……
好不容易看见了希望……却在这个时刻……
从灵魂深处涌现的强烈痛苦,令白哉一瞬间被无比的悲痛和悔恨攫取了。
死亡,是一切的终结。
是再也无法回头的告别。
在父母辞世的悲伤中,白哉已经深刻的体验到了这一点,然而现在……他却必须让露琪亚再次承受吗?
最後的亲人和依靠……是我,让露琪亚失去了……
露琪亚……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然後,突如其来的天旋地转中,一道白炽的流光卷过,白哉毫无抵抗能力地被拉走了。
“喂!你在这里干什麽?”
谁……是在跟我说话吗?
在那之後,白哉发现自己来到了医院。
像是被什麽无形的东西束缚着,可以小范围的移动,但是无法远离露琪亚所在的病房大楼。
或许是被那份强烈不甘的心念所牵引的缘故吧……
飘浮在病房外的虚空中,无法为任何人看见或者感知,白哉每天每天,所能做的只是静静注视着露琪亚所在病房的视窗。
看着她为自己的死讯悲痛欲绝,看着她哭泣着任哀恸的泪水爬满了脸颊,看着她在自家红发助理的笨拙劝慰下终究还是努力振作起来,看着她忍耐痛苦继续接受化疗,看着她病情一天一天好转,被病魔折磨得苍白无神的容颜也似乎在渐渐来临的春光里染上了几分生气。
春天来了。
细草如绒,钻出了地面,用鲜嫩的新绿抚慰着枯寂了一冬的视觉,小小的野花间杂其中,枝头爆出了新芽,各色花朵也次第开放,宛如一瞬间,大地就换上了新颜,变得鲜妍明媚起来,淡金色的纯阳温煦照下,一切都那麽的生机盎然。
最多的还是樱。
如同粉白轻红的云彩温柔而绚烂地盛开,笼罩在这个承载乐生哀死的沉重所在,仿佛盛满希望的霞光一般,令人不由得要驻足仰望,那在梢头怒放的明媚。
纵然是转瞬即逝,但是能够恣意的,努力地活过,灿烂过,那就足够了。
樱花就是这麽脆弱又坚强的存在,人类也是。
白哉看着妹妹背後才流露的伤怀和人前的坚强微笑,这麽默默地想着。
听见红发男子匆匆而来的脚步声,女孩子的笑容中顿时增添了几许明丽。
憔悴的病容顿时也灵动起来,依稀,白哉看见了往日那个古灵精怪的女孩子。
至少,露琪亚能健康地活下去,然後找到自己的幸福,那就真是太好了。
不过,既然鬼魂是真的存在的话……那麽,医院难道不是应该聚集了很多鬼魂的地方吗?可是,一直以来,无法任意离开医院的白哉并没有发现任何一个自己以外的鬼魂存在。
这种状况,应该叫做地缚灵吧?
或许,等露琪亚病癒出院的那一天,了却心愿的自己就能升天了……
苦笑摇头,因为无所事事,也变得喜欢胡思乱想了麽……
可是自己的一生,就这麽结束了吗?留下一大堆未曾完成的事情和心愿……就算有恋次的帮忙,露琪亚能处理好吗?面对虎视眈眈的董事和股东,她一个年轻的女孩子……
胸口锁链处,又开始疼痛了……沉重,而且闷得要爆炸一般的狂气,从那里传来……
白哉突然注意到,锁链比一开始的时候,短了一些。
这发现令他压制不住内心深处的不安。
这锁链……到底是怎麽回事……如果完全短到没有了,会不会……有什麽不好的事情发生……
人死後,就这麽停留在心念束缚的地方吗?自己的归所,究竟会是在哪里?
思索着,然而无法得知答案,得到的,只有越来越深的惶惑而已。
然後,在日复一日的等待和凝视中,白哉首次听见了,有人对自己说话的声音。
疑惑转头。
单足站立在阳台上的少年看起来非常年轻,不过十五六岁的模样,也拥有着这个年纪男孩子应有的锐气飞扬,一头罕见的橘色短发桀骜乱翘,是非常绚烂明亮的色彩,同样明亮的色彩也储进了他眸光锐利的眼,对视的瞬间,白哉竟感到一份奇异的灼痛感。
明亮,充满热力的明亮一如盛夏七月的阳光——这是这位少年给白哉的第一印象。
然後他才注意到少年的衣装,那是现代的年轻人很少会穿着出门的黑色和服,有着宽大袖摆的上衣在腰部被层层白色腰带捆住,勾勒出相当修长细瘦的身型,下身是同色的道服裤,背部背着一把……看形状应该是大刀?比他不算矮的身高还要高,长长的手柄,也没有刀鞘,似乎就被刀柄末端延伸出的白色长带缠住……
仅仅用足尖点在阳台狭窄的边沿,这个危险的站姿中的少年却显而易见的轻盈自如,自有一份洒脱不羁的味道,似乎白哉久久的端详和沉默让他不耐了,一双斜飞入鬓的细长橘色双眉不耐地皱了起来,凶巴巴地叫道,“喂!跟你说话呢!你在这里干什麽?”
年轻的声线清扬而带着一份沙哑,充满活力的声音。
“你……看得到我?”白哉迟疑地问道。
“当然!我是死神嘛!”说起自己身份的时候,自豪的光彩顿时在那张年轻的容颜上浮现。
“死……神?”
“没错,死•神!按照你们的说法,就是超度鬼魂的人啦!”点点头,双手抱臂很是神气地道,“我说,你这样逗留在现世是很危险的,早点去屍魂界比较好!”
“屍魂界?”又是一个新名词。
“就是死後的人去的地方,魂魄都在那里等待下一次轮回,并不是什麽可怕的地方。”少年耐着性子解释,然後觉得白哉已经听明白了,就反手去摘背後的刀,“不赶快去的话,小心成为恶灵的食物哦!”
“非常感谢,但是我不能去。”
“什麽?”收回握刀的手,少年不爽地眉心紧得可以夹死蚊子,“亏我还觉得你应该懂道理才跟你解释了这麽多,换做平时我早就直接魂葬了!”
“非常抱歉,但是我不能去。”
坚定地望向少年的眼底,白哉拿出了商场上谈判时压倒对手的最强气势,他此刻只希望这位,嗯,“死神”少年是个能够体谅的人,“我……还有必须逗留的理由。”
少年定定跟他对望了半响,然後似乎有点泄气地转过了脸,“好,你就说说看!”
白哉唇角微不可见地弯起了一丝弧度。
“谢谢……”
他指向了病房里的少女,“我的妹妹。”
跟随着白哉的视线看去,少年自然看得出女孩子失去了健康的面色,“她……生了什麽病?”
“白血病,一种……算是一种绝症,如果不能及时移植匹配的骨髓的话。”
“移植……骨髓……把骨髓种进去?怎麽种?打开骨头?种进去能活吗?”很是迷惑般地抓乱了那一头本来就不驯的发丝,少年对於听不懂的名词呈现出孩子气的茫然,让白哉不禁好笑,看来,就算是神气活现的,嗯,死神是吧,面对不懂的事情也是会困惑的啊,“不移植的话,就会……死?”
“嗯……生前已经筹集到了手术必须的金钱,如果能看到她康复时的模样,那麽……无论去哪里,都没有关系了。”白哉用最诚恳的语气请求道,“所以……能在那个时候,再带我走吗?”
“你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成为地缚灵的吧……”
“嗯。”
“可是……”少年欲言又止,明显非常为难但不想说出原因的模样。
难道,跟他刚才提到的“恶灵”有关?不过在这里这麽多天,不也一直风平浪静的吗?
“让你为难了,非常抱歉。”
“抱歉但还是不行是吧……”
“是这样的。”
看看白哉,又看看病房里的露琪亚,少女微笑着跟护士交谈的声音断续传了出来,“…………一定会努力的……不然怎麽对得起大哥呢……”
“呃……好吧好吧……”露出一个“被你打败了”的无奈表情,少年突然下定决心似的笑了起来,春色如许,映照着满树的花光和暖煦的淡金春阳,那个笑容,是令白哉如释重负的明亮,并且温暖,“那我就等到那个时候吧……”
“谢谢!”柔和了面容,白哉真心实意地道谢。
“啊啊……你是该说谢谢的,我可是承担了很大的麻烦啊……心软真是个坏毛病!”转过头,少年小声碎碎念着,没让白哉听见自己的抱怨,然後提高了声音,“喂,你叫什麽名字?”
“朽木白哉。”
“白哉啊!”大大咧咧地就直呼起名字了,少年毫不见外地笑着,并非礼节的笑容耀目飞扬,“幸会,我是黑崎一护!”
“Ichi……go……?”草莓?这……是女孩子的名字吧?
“才不是什麽女孩子的名字!”出於太多次相同的经历,光从白哉古怪起来的眼神就知道他在想什麽了,少年立马气得跳脚,额发都似一根根竖了起来,“是第一名的一,保护的护啦,一•护!把重音给我念念好!”
“明白了。”
拼命才忍住笑,白哉看着炸毛猫一般余怒未歇的少年,对於“死神”这样一个奇异的,超乎认知的存在的少许敬畏感,此刻完全消失无踪。
当然,那个时候的白哉还未曾明白,所谓的死神,究竟是什麽样的存在——他仅仅知道的,不过是将不能升天,不,应该说未能及时去屍魂界等待下一次轮回的灵魂引渡者罢了。
一护是才从真央毕业不久的菜鸟死神。
当然,有一位阶队长的强大父亲,身为真血的他,自小就拥有强大过人的灵力,虽说……嗯,控制力差了那麽一点点,以至於鬼道考试经常不及格,拖了三年才得以毕业。
不过,死神也有不擅长鬼道的嘛,斩术和瞬步够强就行了!一护这麽自我宽慰道。
总而言之,顺利(?)毕业之後,就入了十三番,当然不是护犊子成性的自家父亲的番队,笑话,那样还能有什麽自由吗?一护挺喜欢所在番队,十三番队长浮竹十四郎也确实是个值得尊敬的好队长,虽然常年卧病,但是性情宽容明理,公平和蔼,是个相当值得尊敬的长辈。
这次能够得到现世执行两月一换的长期任务,也是他说服了自家父亲才得以成行。
自小在静灵庭长大,虽然小时候也有过全家现世游什麽的,但一护很少有机会独自来到现世,因此心下自然满是跃跃欲试。
一切都很新奇。
并不算繁忙的任务间隙里,一护好奇地观察现代都市的一切,虽然空气不够好,也嘈杂得厉害,但是这个世界,拥有着完全不同於静谧屍魂界的活力和繁杂,慢慢熟悉了一些之後,他也曾换上配发的义骸,用从奸商浦原那里兑换到的现世金钱去偶尔买几支各种口味的冰激淩尝尝,啊啊,凉丝丝的带着奶味和香草味,好吃!还有,甜甜苦苦的巧克力味道非常奇妙,可乐和炸鸡翅也非常不错的说。
那个游乐园的过山车小时候不方便坐,现在自然没问题了,虽然不足以让身为死神的他吓得像其他人一样大叫,不过还是蛮刺激的。
水族馆也很有趣。
当然,作为死神,能够不买票地看电影当然暗爽不已,可惜想吃爆米花就不方便了。
不过这几天的虚突然变得好多,还尽往某个方向赶啊……赶集麽?
一护砍了这天的第十五个大型虚之後,饶是灵力充沛体力也很不错的他,也直累得驻着斩月呼哧呼哧了。
细心往那个方向感应了一下,但是什麽也感应不到。
啊啊……果然自己就是不在行感应灵压这种事情啊!不管了,累死了,先回去休息!
第二天,虚继续前赴後继,当然被尽责的死神统统灭掉了。
第三天……第四天……
简直就像是有个超强的吸力器一样的,这个城市的恶灵都跑过来了吧……
将赶集的虚们基本清空了之後,这次不再累死累活的一护终於有闲心和体力去查看一下了。
顺手魂葬了几个整,一护正纳闷着,不过是个门口写着啥啥医院的地方,啊啊,就是跟四番队差不多的治疗区吧,也没什麽特别的啊!
然後,漫天盛开的粉白樱花之间,他看见了那个漂浮在空中,明明板着一张没啥表情的脸,却极其温柔地看着病房中少女的男人。
强大,纯净,如眼前这绚烂飞花一般碎卷起伏的奇妙灵压,一波波以男人为中心,迎面扑来。
刚出场白菜就挂掉了啊……嘿嘿……
其实也是万圣节企划,不过懒得标啦